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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李生劝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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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蓬何以直,托身依业麻。

黔黎竟何常,政成在民和。

位同单父邑,愧无子贱歌。

岂敢陋微官,但恐忝所荷。

在榻上挣扎着写完谢表和这首献诗后,初理政事的潘令就宣布病了,病得恰到好处。按照官方的说法,他是因为心感皇恩而忧劳成疾,按照私人的解释,兼因怀念留京的娇妻杨氏。总之无论如何,他的身体精力已经无法支撑,就连在县廨中具体讨论了什么,都给彻底“忘了”。

久历中枢,潘岳没学会经国理政的能耐,却拥有了装聋作哑的技巧,毕竟这是贵人们常用的花招。他盘算得很清楚,只要假装对人情选吏、豪族豁免、压榨平民的事都一无所知,就不用承担随之而来的风险,可以继续当他的清闲名士。有功劳则自居之,有过错则推诿之,这是身为一地之宰的天然权力。

即便如此,蒋玄等人还是每日上门拜访、申请批示,又有张轨二人在身边不停唠叨、催促理事,搅得他不胜其烦。于是乎挨过五天后,他又做了个惊人的决定,直接收拾行装去汲郡“养病”,顺便拜访下同为清谈爱好者的太守王宏。他这一去,留下许多悬而未决的烂摊子,以及无数人的背后闲话。

最在乎名声的潘岳,遇到难题竟然不顾形象得选择逃跑,着实让人出乎意料。然而剩下的事情还得解决,日常的县中工作需要进行,故而他直接把县令印信嘱托给了熟稔吏情的蒋玄,委托其代为执掌。这一走十分突然,他连同住一屋的张轨都瞒住了,生怕后者会劝阻。

“看来今日之我辈,要如古之贤者,行‘周召共和’了!此事恰恰发生在共县,岂不是非常巧合吗?”县廨厅堂之上,蒋玄盘腿坐在次席,单手把玩着黑绶县印,笑得如春花灿烂。不知是何人指使,他的位置被挪了挪,从原本的坐西朝东,调成了面向东南的主侧座,俨然是代理主人的姿态。

周召共和,即西周时期的典故,当时周厉王因“国人暴动”逃出镐京,政权由大臣周定公和召穆公共同执掌,故而得名。有另外一种说法,即“共和”指的是爵位为“共伯”,名字叫“和”的人,作为姬姓诸侯中的最贤者代理执政,所以叫共和,这个说法见于《庄子》和《吕氏春秋》等书籍。昔日共国的封地,就是现在的共县,因古代的“共工氏”之地而得名,所以蒋玄开了这个玩笑。

“本县之中,蒋主簿便是周公,匡功曹当如召公。我辈一切照办遵行,宾于四门,穆穆雍雍,可令淳化风俗、境内大同。”王绣恰到好处得恭维道。他敏锐地嗅到了县中政局的变幻,那两人必然长期秉持大权,又顺带着夸奖了其余同僚,谁也不得罪。

“岂敢,岂敢。”蒋玄、匡胄两个老搭档,谦虚摆手。

“依我之见,其实蒋主簿多年主事、劳苦功高,按理早就该升职了。那些上官有眼无珠,竟不知道本县能取得今日的成绩,是何人所真正引领的!”刘纠激动地拍着桌子,大声抱怨、唾沫四溅。有蒋玄这种“体恤下情”的老熟人执县政,他知道可以放手去捞,心里确实乐得慌。

“所以说蒋主簿摄县事,真乃实至名归!县事繁多纷杂,我等皆茫然无措,这下可有了主心骨了。只要有你主持大局,复有何忧?”即便是素来低调行事的的鲍融,在这个关口也必须随波逐流,对多年的平级同僚不吝赞美。其余大小吏员的称颂声,更是不绝于耳。

“某区区一个徒增马齿的老主簿,不得已接手这份局面,只有勉力报效于朝廷,唯恐当不起潘令嘱托啊。”蒋玄再度伸出左手笑着摆了摆,右手则牢牢抓住县令印信。他仍没有得意忘形,还是保持着起码的克制,因为在其身旁不远,还有两个异乡外人在场。

上任才半个月,一县之主潘岳就轻飘飘离去,张轨、皇甫方回的处境可就非常尴尬了,因为他们的实际地位与前者牢牢挂钩。例如出任门下督的张轨,若得县令器重可以作为其最重要的贴身亲信,县中什么大小事都可以横加干预,简直是风光无两。然而没有了县令的支持,他只是管理县中百余名中年老卒的保安队长,至多兼领部分刑狱,对政事决策没有什么话语权。担任录事史的皇甫方回也类似, 大则可以作为顾问对策的秘书,小则只是抄抄写写的文书员。

蒋玄特意给予他们这种职权不固定的位子,很快就收到了奇效。论语尝云,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现在的处境便是主帅都临阵而逃了,剩下的张轨二人该怎样自处呢?按常识推断,他们现在是失去广阔天空的苍鹰,扑腾挣扎于深不可测的泥淖中,面对虎视眈眈、警戒以待的群吏,只有乖乖听话学声的份,没有长啸碧空的能。在县中有样学样、同流合污几年,被动等待那几乎不可能的调离机会,恐怕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县中大小事宜,都有赖主簿主持了。我等虽为外来客吏,然而诸事都会遵照配合,以期济时报国、教化大行。”空抱怨也没用,张轨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反应,拱手表示恭顺,以打消对方的疑虑。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他,实力不济时绝不能意气用事,如刘邦的能屈能伸、终成帝业,就是最好的例子。

“潘安仁这厮,即便要走起码也说一声,把印信和政事委托给我等,岂不是更好?”皇甫方回依然在心中百般抱怨,却不得不配合好友,随意作了个揖。他却错怪了潘岳,眼下共县的事情千头万绪,只有交给懂得吏情的老吏主持,万没有随手丢给两个外来书生的道理,单就这件事来说是做得极其正确的。

“哪里的话,我只是暂时代掌而已,当与诸君和衷共济、以利家邦!”蒋玄呵呵大笑,对这个态度很是满意。他沉吟刹那,指了指案上的文书,正式吩咐起来:“当下最要紧的,乃是春赋的征收。如鲍记室所说的,县中的财帛耗尽、无法维系,必须尽快补上,以防州郡查知责难。”

“唯唯!”众吏如夏蝉般应声道。

类似的事情,蒋玄以及其他吏员们,都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们很快讨论出了具体方案。县中的六个大吏各领一队,各自带上一堆吏员作为辅助,分别去县下的六个乡负责征收。其中,张轨由吏曹史李申配合,皇甫方回与法曹史焦况搭档。此外还有本隶属于记室管辖的门下书佐薛琛,因为光杆司令张轨的软语恳求,暂时借拨到其麾下帮忙,捎带上两个书干。

分派已定,接下来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那些本地大吏都很清楚,六个乡中哪个穷哪个富,各自争执着挑肥拣瘦,谁也不肯吃了亏。这番境况,就算是蒋玄也压制不住,其自身也参与到“瓜分共县”的争论中。张轨二人既不理解也无兴趣,索性做到一旁看着此辈敖敖嘈杂,恰如东汉时的“大树将军”冯异,不争不抢、静待结果。多赖李申是本县首豪,替他这一队争取来了个还算不坏的去处,本县城西、中等规模的同溪乡。

有利可图,事不宜迟,众吏们赶忙吃完了朝食,便各自纠合起队伍,如下山猛虎般呼啸而出。张轨与皇甫道别,有书佐薛琛随从参赞,有小僮高涤在侧陪同,携带上十名新纳入麾下的兵卒,打马随着李申西行。后者除了辖下的佐吏外,又唤来了家中的整整一百名全副武装、手持棍棒的僮仆,充当主力打手。自东汉以来,豪族出身的官吏行事,总有公私不分之嫌,已是积习难改。

一路之上,李申滔滔不绝、指手画脚得介绍起来,仿佛整个共县的里里外外,他没有不认识的人,没有他没听过的事。初时张轨还觉得稀奇,不一会就感到无聊烦闷,与其理会这家伙的无限吹嘘,还不如欣赏下路边的风景。红日耀于晴空,农人劳于田中,野鹤舞于垄上,黄鹂鸣于灌木,自是赏心悦目。

行不多时,同溪乡已到。该地的啬夫孟恒、治书史瞿亮,以及众多的里吏等,早就接到了县中的传讯,专门迎候在路口。按照晋代制度,每乡置啬夫一人,乃是主官,置治书史一人,乃是副手,还有按户数设置的杂吏。乡的下级是里,每百户置里吏一人,土广人稀则随宜设置,但每里不得少于五十户。同溪乡有户数一千一百,设有十三个里。

“李二郎君姗姗来迟,可让卑职好等!”正负手和从吏们闲谈的啬夫孟恒,遥遥望见大队人马的身影,就拽着裤脚小跑上前,不住谄笑。在乡人面前,他是有头有脸的一乡之长,然而在一阶之别的上官面前,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啬夫的本意便是农夫,是庞大官吏梯队中的较底层。

“孟兄,久违了。”李申微微拱手,并不下马。

“敢问尊君安否?年前农歇,曾命人送了些酤酪牛羊到贵府,味道可还吃得惯?”孟恒赔笑着凑到对方马头跟前,毫不迟疑得一把抓住缰绳,替牵引前行。能够替上官牵马,那可是彰显亲昵的殊荣,他还显得面有得色。其余众乡吏,也围拢到其左右。

“家父安,常念叨着你的好。”端坐马头上的李申,明显比年轻了十余岁,却俨然平辈相称。他捏着鞭子,替双方做了简要的介绍,又补充道:“士彦可莫要小看这鄙邑的乡野,孟兄身为战国的孟子苗裔,家传汉代的孟氏易学,可谓渊厚之甚。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信乎哉!”

“小人不知诗书,空顶着这个高姓,可当不得二郎君夸赞了!”孟恒挺不好意思得,又凑近马鬃压低了声音,借机请托道:“犬子到了出仕的年纪,略微通晓些事理,还未有职位可做。还望尊君在‘乡品’上美化美化,能安排个去处,小人定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李申一口替其父应承下来,然后偷偷瞄了眼张轨示意,不再多说。他的意思很清楚,现在有外人在场,不是谈生意的时候。照实开价,公平买卖,他们家的信誉还是不错的。

孟恒瞬间领悟,提高嗓门,畅谈起本乡琐事。

“半城李、东街王,褚孟刘姜各一乡。”闻听到这个啬夫的名姓,张轨想到了那句俗语,感慨薛琛的所言非虚。这些大族盘踞县里、结党联亲、相互提携,在没有外力的干预之下能够延续数代富贵,还真的是密不透风、铁板一块,连漏给寒族出头的缝隙都没有。

其实再细细想想,即便是大晋的朝堂之上,那些位置宰辅公卿的大族,又何尝不是这般互为朋党、勾结联合的景象?只是大门阀处于高山顶峰,与底层百姓隔绝如天人,世人难以窥测其奥妙,有种不可明说的敬畏心和神秘感。而郡县豪强身在民间,做事情来得更加粗糙直接,其实所作所为的本质仍然是相同的。以张轨的自身经历来看,机遇只是因平台铸就,能力本没有高下之分。说不定常年处理俗事的基层小吏,还比那些门阀子弟更为机敏练达呢。

众人行了一段路,驻马于村头的高岗之上,俯瞰乡野春原景色。谷雨时节已过,田中稀稀落落得插着新秧,农人们小心俯身、挥动锄犁,各自忙着侍弄自家的农作物,这是全家的衣食所系。乡中的耕牛并不算多,即便是有也是官府“贷”予的,还要为此多缴纳一成赋税。对于大部分农人来说,宁愿自己苦几分、累一点,也不会去租牛用的。

农事劳苦,比不得那些坐享其成的活计。田地中的淤泥众多,蛇虫鼠蚁随处可见,加上既黑且臭的人畜粪便,让隔着老远的李申都皱眉掩面、咳嗽不止。农人们却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他们个个都光着粗糙的脚板,在田间有说有笑得踏来走去。原因无它,买履费钱,对贫寒之家是笔极大的开支。即便是地面肮脏、虫蚁极多,乃至于有吸血的水蛭吸附在大腿上,他们仍然若无其事得忙着农事。顶多是被咬得疼了,便伸手往腿上狠狠刮擦几下,把吸得肥壮、浑身扭动的水蛭打在地上了事。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没有大害的虫类容易对付,硕鼠般的官吏却无孔不入,农人们辛苦劳作的成果,在被层层搜刮之后往往所剩无几。曹操的《对酒歌》曾云,“太平时,吏不呼门”,对汉末的吏情颇有讽刺,可谓是最贴切的写照。政治清平的年代,农人在缴纳较低赋税后尚可以有一定储备,尚可以度日。而现在大晋初立、战乱未歇,上下律令都还没有成体系,不同户种的赋税又复杂,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很难约束住蠢蠢欲动的各地县吏。

李申和孟恒在土丘上闲话,他的从吏却在石头上摆开临时书案,忙着奋笔疾书,时不时还停顿思考几下。颇感好奇的张轨偷偷凑过去,瞄见其写的是“某年某月,李吏曹巡行乡间、亲赴田垄、劝课农桑,不辞病体之辛劳,坚持与农人共同插秧,堪称诸吏之表率云云”。再往下瞧,这位书吏编了几个农人的名字,说李申怎样亲民下物,与此辈慰问交谈,似乎在撰写一个生动的故事。他正要质疑,忽然被薛琛拉了一把,带到旁边。

“张门督若是也想要的话,我亦会在归城之后写好,到时呈递给你过目。到时候收入档案,上报州郡,自是好事。”还没等对方发问,薛琛揣摩着其心思,率先提议道。

“好。”张轨先是胡乱答应一声,继而马上否认道:“不,不,我要这种通篇假话作甚?大丈夫行事皎洁,没必要作伪以博虚名。”

正思考如何续笔的吏曹书吏,闻言诧异抬头。

“唾手可得的好名声,门督竟然不要?”薛琛眉拧成川,既感到失望又觉得欣慰。因为九品中正制的运行机制,当下做官者行事以邀名的风气十分普遍,没有昔日砥砺操守的恒心,反倒是充满赚得名声的渴望。像李申这样的行为,能够实际到场再编故事,其实都算不错的了。

“这种劝农报告,虚构的味道很浓,难道州郡不怀疑其真伪吗?”张轨心里存着大大的疑问,不吐不快。趁着李申和孟恒在远处勾肩搭背、洽谈生意,他压低了声音追问道。

“门督呐,你觉得州郡,包括上级的尚书省,在意的究竟是事情的真伪,还是在意有没有消息可供呈报呢?”毕竟是实践才有真知,薛琛嘿嘿然提出个反问,继而自我解释道:“能够有这样的消息送上去,反而是帮了他们个大忙,可以把这当做政绩继续上报。如此小事,谁会检验?”

“欺上骗下,安能为政?”张轨不理解中透着无奈。

“可眼下实情便是如此啊。”薛琛脱口而出,又赶忙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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