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6日,江源市,钟家客厅。
“来来来,海明,婉清,尝尝这泡凤凰单丛。”钟建国小心翼翼地将紫砂壶里的茶汤分入品茗杯,推到儿子和未来儿媳面前,“你李叔拍着胸脯说是核心产区的,我泡了三遍才找到感觉。”
李玉琴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笑着摇头:“你爸啊,自打上了老年大学茶艺班,回来就魔怔了。这套茶具花了他半个月退休金,天天拉着我当观众。”
林婉清双手接过茶杯,轻嗅茶香,小口品尝,眼睛弯成月牙:“伯父泡的茶真好喝,比我爸那些珍藏泡出来还多了一份…烟火气里的静心。”
钟海明端起茶杯,目光在父母脸上停留片刻。茶汤入口的温热,让他想起前世在仙界独饮万年寒泉的孤寂。
“水稳,心静,茶自真。”他放下茶杯,“爸,这茶很好。”
钟建国顿时眉开眼笑:“听听!还是我儿子懂!老李头总说我牛嚼牡丹,我看他就是嫉妒!”
李玉琴在钟海明身边坐下,仔细端详着他:“海明,你这趟回来,好像又瘦了。工作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妈,我很好。”钟海明给母亲递了颗葡萄,“最近项目比较顺利,白叔很照顾我。”
“白先生人是真好。”钟建国接口,“上次他来家里坐,还特意带了那么多补品。海明,你在人家手下做事,可得认真点。”
“我知道。”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茶香袅袅。窗外传来孩童嬉闹声,隔壁阳台飘来炒菜的香气,一切都透着世俗的温暖。
钟建国忽然放下茶杯,像是随口提起:“对了,前阵子有好几拨人在咱家楼下转悠。有个穿得很体面的,拿着张旧照片,问咱家是不是一直住这儿,还问有没有什么祖传的老物件。”
钟海明执壶的手稳如磐石,茶水精准落入杯中:“可能是之前古籍修复项目接触过的收藏家,来找其他线索的。后来我跟白叔说了,已经处理好了。”
“哦,白先生出面了啊。”钟建国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现在这社会,热心是好事,但也得注意方式。”
李玉琴担忧地看着儿子:“海明,你没惹什么麻烦吧?妈看那些人不像是普通的收藏家。”
“伯母放心。”林婉清柔声接话,“海明做事有分寸的。那些应该是想通过私人途径咨询的学者,现在已经走正规渠道了。”
钟海明看了眼林婉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筑基之后,她越发聪慧通透。
“爸妈,你们就别操心了。”钟海明又给二老续上茶,“我现在能处理好这些事。倒是你们,平时多注意身体。这次带回来的安神香和药包,记得用。”
李玉琴还要说什么,被钟建国拦住:“孩子都这么说了,你就别瞎担心了。海明啊...”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爸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但凡事留个心眼,咱家就是普通老百姓,平平安安最重要。”
钟海明注视着父亲关切的双眼,前世父母寿元耗尽时他远在仙界的画面一闪而过。
“我知道。”他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茶过三巡,钟建国的话匣子打开了,说起单位里的趣事。李玉琴唠叨着邻居家孩子考上重点大学的喜讯。林婉清适时插话,逗得二老笑声不断。
钟海明大多时候静静听着,偶尔抬眼看向窗外。夕阳西沉,将梧桐树影拉得很长。
“时间不早了。”他放下茶杯,“我和婉清该回S市了。”
“这么急?”李玉琴连忙起身,“妈去给你们装点自己腌的酱菜,婉清上次说好吃。”
趁着李玉琴去厨房,钟建国凑近儿子,压低声音:“真没事?”
“真没事。”钟海明直视父亲的眼睛,“有些人做事不太讲究,但以后不会了。”
钟建国盯着儿子看了会儿,终于重重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
回S市的车上,林婉清系好安全带,轻声问:“刚才伯父说的那些人...”
“跳梁小丑。”钟海明发动汽车,“赵家派来探路的。”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钟海明目视前方,“你继续修炼就好。这些琐事,我来处理。”
车驶上高速,窗外灯火如流萤划过。
“其实...”林婉清犹豫片刻,“刚才在家里,我感觉到伯父伯母身上有很微弱的防护波动。”
“嗯。”钟海明手指轻敲方向盘,“以防万一。”
沉默片刻,林婉清忽然笑了:“伯母装的酱菜真的很香。”
“她特意去学的。”钟海明嘴角微扬,“说你现在工作辛苦,要给你补补。”
夜色渐深,车流如织。钟海明的神识却如一张无形大网,悄然笼罩着整段路程。几个可疑的能量波动在数公里外一闪而过,又迅速消失。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他淡淡地说。
“要改道吗?”
“不必。”钟海明目光平静,“让他们跟着。”
他轻轻踩下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驶入夜色。后视镜里,几点若隐若现的车灯远远缀着,如同暗夜中窥视的眼睛。
“明天我去见白景亭。”钟海明忽然说,“你在云山雅筑等我。”
“好。”林婉清点头,没有多问。
车继续前行,将城市的灯火甩在身后。远方的黑暗中,似乎有雷云正在积聚。
钟海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着某种古老的节拍。那是前世征战时养成的习惯——每当杀戮将至,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敲击这段旋律。
茶香犹在鼻尖,杀意已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