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卡里剩下的那不到四百万……
不计任何意外开销的话……
大概，能撑……两个月。
陈阳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榔头，精准地敲在了606宿舍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刚刚还因为女神加盟而热血沸腾，准备撸起袖子征服世界的胖子和猴子，脸上的表情，像是加载到99%突然断网的游戏。
空气，凝固了。
泡面汤升腾起的热气，此刻也显得那么凄凉。
“两……两个月？”
胖子王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像是生了锈的齿轮。
“老三，你他娘的再算算？”
“是不是哪个小数点点错了？”
“这可是四百万！不是四百块！”
“四百万人民币，换成越南盾得是多少个亿？”
“咱们就算天天鲍鱼龙虾，也能吃好几年吧？”
陈阳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将笔记本电脑转向他。
屏幕上，那个名为“《黑魂》项目初期预算”的Excel表格，每一行每一列，都闪烁着资本主义的冰冷寒光。
“顶级图形工作站，四台，参考外星人最高配置，二十万。”
“专业级数位板、校色仪、4K显示器，苏同学要求，六万。”
“工作室场地，大学城创意产业园，一百二十平，押一付三，月租两万，首次支出八万。”
“服务器租赁与升级，应对早期开发测试，每月五千。”
“基础人员工资，暂按Jc市最低标准，五人，每月一万五。”
“水电、网络、物业、办公耗材……”
陈阳每念出一个数字，胖子的脸就白一分。
猴子则直接瘫回了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
“完了。”
“皇帝梦，体验卡到期了。”
“我的游艇嫩模……我的私人飞机……我的马尔代夫沙滩……”
“全变成了大学城门口的‘独狼烧烤’……”
“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一片愁云惨雾中，唯一置身事外的，是苏轻语。
她仿佛完全没听到那些足以让普通人跳楼的数字，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仔细地端详着自己刚做的美甲，淡淡地开口。
“两个月，足够我完成初期概念设计，和第一个核心场景‘传火祭祀场’的美术基调了。”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林默。
“前提是，硬件明天到位。”
“我的灵感，不等人的。”
这话一出，胖子和猴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的姑奶奶！
我们都快破产了！您还在关心您的灵感？
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能续服务器吗？
能对抗天穹的百亿帝国吗？
然而，林默却笑了。
他看着苏轻语那理所当然的骄傲，又看了看胖子和猴子那副死了爹妈的表情，笑得格外轻松。
“两个月。”
他伸出两根手指。
“够了。”
仅仅两个字，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这间小小的宿舍。
胖子和猴子停止了哀嚎，陈阳紧锁的眉头也略微松开。
他们看着林默。
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那……那我们干啥？”猴子问道。
“行动。”
林默站起身，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
“第一，租地方。”
“第二，买设备。”
“第三，闭关。”
他拍了拍还在计算器上按来按去的胖子。
“别算了，烧钱的速度，永远比你算得快。”
“我们要做的是，在钱烧完之前，把我们的倚天剑，锻造出来。”
“走！”
幻境工坊的第一次全体行动，不是开香槟庆祝，而是苦哈哈的“找房”。
林默的目标很明确：便宜、够大、没人管。
他们先是跟着中介去了大学城旁边的“创意产业园”。
落地玻璃，开放式工位，精装修，共享咖啡吧。
环境好得能拍偶像剧。
胖子和猴子眼睛都直了。
“默哥，就这了！这才是咱们‘幻境工坊’该有的排面！”
然后他们看到了报价单。
胖子和猴子又默默地退了出来。
“我觉得……艺术创作，还是需要一点烟火气。”
“对，太干净了，影响灵感。”
接着，他们又看了几处普通的写字楼。
格子间，白炽灯，气氛压抑得像是高三自习室。
苏轻语只看了一眼，就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评价。
“在这种地方，我只能画出《开心消消乐》。”
最后，在猴子一个远房表哥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大学城边缘，一个被废弃的旧纺织厂改造区。
尘土飞扬的道路，锈迹斑斑的铁门。
他们找到的，是一栋三层厂房的顶楼。
大约两百平米，空旷得能踢一场五人制足球赛。
水泥地面，裸露的砖墙，巨大的铁窗外，是萧瑟的荒草和远处的烟囱。
角落里还堆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留下的废弃布料，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卧槽……这地方，拍鬼片都不用布景的吧？”胖子搓了搓胳膊。
猴子咽了口唾沫：“晚上会不会有僵尸从那窗户爬进来？”
苏轻语却出人意料地，眼睛亮了。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铁窗前，看着夕阳的余晖，从满是灰尘的玻璃透进来，在水泥地上拉出长长的、斑驳的光影。
“就要这里。”
她回头，看着林默。
“这种破败、死寂，又带着工业时代余温的感觉。”
“很‘黑魂’。”
林默笑了。
“成交。”
当场签约，押一付三。
陈阳的记账本上，一笔巨款，无声地蒸发了。
第二天，是“采购日”。
Jc市最大的电子城。
苏轻语拿着一张清单，像女王巡视她的领地。
“cpU，i7-980x，六核十二线程，不能再低了。”
“显卡，Gtx 580，要两块组SLI。”
“内存，必须是海盗船的，24G套装。”
“显示器，艺卓，专业色彩管理。”
胖子跟在后面，听得心惊肉跳。
“我的姑奶奶，这哪是电脑，这是印钞机吧？还他妈是烧钱的那种！”
林默倒是很痛快。
“买。”
陈阳跟在最后，拿着poS机，每刷一笔，他的脸就抽搐一下。
仿佛刷的不是银行卡，是他的肋骨。
一天下来，团队回到了他们那个“鬼屋”般的工作室。
四台崭新的、泛着RGb光污染的顶级怪兽，在空旷的水泥地上，一字排开。
与周围破败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赛博朋克风格。
这片区域，被胖子命名为——“圣域”。
是整个工作室唯一看起来值钱的地方。
“好了！万事俱备！”
猴子兴奋地搓着手，看着崭新的电脑。
“弟兄们！我们的远征，从今天，正式——”
他的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猴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卧槽！”
“天穹娱乐……发公告了！”
所有人立刻围了过去。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制作精美的宣传海报。
海报中央，是一个画风酷似《植物大战僵尸》但更加q萌可爱的豌豆射手，它吐出的，却不是豌豆，而是一颗爱心。
海报最上方，一行硕大的艺术字，闪烁着嚣张的光芒。
“《植物大战僵僵2: 全民派对》！”
“明日，全平台公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