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从瓦片滑落，砸在排水沟的黑油上，发出轻微“嗤”声。
萧云谏站在屋脊边缘，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他没有擦，而是将符纸折好塞入袖中。林清源接应外敌，这是铁证。但他不能动，现在揭发只会让夜枭察觉计划暴露。他需要一场伏击，一场能让敌人亲自送上门的局。
他取出一枚传音符，咬破指尖写下三字：“古卷虚封。”
符纸燃起青焰，瞬间化作流光射向藏书阁西侧高塔。那里是凤昭的临时驻地。他知道她会懂——古卷不可失，但可以假。真正的《星陨古卷》早已被转移至地宫剑冢，此刻玉匣里放的，只是一卷伪造的残页副本，外加一层引灵阵。
只要有人触碰，禁制就会模拟出古卷气息，像鱼饵一样勾人上钩。
做完这些，他翻身落地，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绕到藏书阁正门时，他停了一下，抬手抚过青霄剑柄。剑身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知道，快了。
子时末刻，藏书阁顶部的符灯突然一暗。
下一瞬，整座建筑剧烈震动，屋顶炸开一个大洞，碎瓦如雨落下。一道墨色身影从天而降，长袍绣金，面容模糊不清，唯有双眼泛着血红光芒。
夜枭来了。
他直扑内阁玉匣，五指成爪，魔气凝聚成刃。封印符文在他靠近的瞬间开始崩解，仿佛纸糊的一般脆弱。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玉匣时，地面猛然裂开，数十条寒冰锁链破土而出，带着刺骨寒意缠向他的双臂。
夜枭冷哼一声，黑雾翻涌，双臂一震便要挣脱。但锁链并非凡物，每一根都刻有寒山秘纹，专克魔修真元。
他动作一滞。
就在这时，青霄剑破空而至，剑气凝成巨掌，直拍心口。那一掌看似缓慢，实则封死了所有退路。
夜枭被迫回防，双掌推出黑雾挡下攻击。可他刚稳住身形，头顶火光暴起。
凤昭从破洞跃下，赤金铠甲燃起金色火焰，双刀交叉斩出弧形火刃。日曜劈左，月泠斩右，火焰如网，封锁上方空间。
两人配合毫无间隙。
夜枭被逼退三步，踩碎一块地砖。他抬头看向萧云谏，又看向凤昭，忽然笑了。
“好一对守卷犬。”他声音沙哑，“可惜你们护的，是个假货。”
他说完，魔气再涨，黑雾化形为刃，硬生生切断两条冰链。他身形一闪，速度陡增，竟在刹那穿透三层符阵，指尖再度逼近玉匣。
眼看就要得手。
萧云谏脑中忽然响起低语——
“剑破青冥。”
他瞳孔一缩，立刻明白。这一战不是靠个人强弱分胜负，而是必须联手。听潮录的提示从来不说废话，它要他打破某种界限。
他转身大喝：“凤昭——合势！”
凤昭眼神一凛，立刻会意。她双刀归鞘，双手结印，凤焰自心口涌出，在空中形成螺旋火柱。与此同时，萧云谏将青霄插入地面，双手按剑，剑气顺着经脉冲天而起，与火柱交汇。
龙首成形，凤翼展开。
青光与金焰交织，化作一头半龙半凤的虚影，正面撞向夜枭。
轰！
整座藏书阁摇晃不止，墙壁龟裂，梁柱断裂。夜枭被正面击中，胸口炸开一团黑雾，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穿内墙，摔入偏殿。
他趴在地上，咳出一口黑血。
但他还在笑。
“不错……果然值得我亲自走一趟。”他缓缓站起，抹去嘴角污迹，“可惜啊，你们以为拦住了我？”
他说完，忽然抬手，一掌拍向玉匣封印。
封印一角应声碎裂。
萧云谏心头一紧。就算里面是假卷，也不能让它毁在这里。一旦封印彻底破裂，整个阵法都会失控，消息立刻传遍天下，三派盟约将陷入混乱。
他放弃追击，转身扑向玉匣，剑气回旋成盾，挡住碎裂的灵力冲击。同时一脚踢飞机关枢纽，禁制重新启动，大门轰然闭合。
凤昭没有犹豫，甩出腰间凤焰绳索，如金蛇飞掠，缠住夜枭左肩猛力一拽。夜枭立足未稳，身形失衡，后退两步。
就在他准备化雾遁走时，一块玉佩从袖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萧云谏眼角余光扫到，立刻记下位置。
下一瞬，夜枭全身黑雾炸开，撕裂墙体，穿墙而去。空气中留下淡淡血腥味，还有半截染血的衣角挂在断梁上。
战斗结束。
藏书阁内烟尘未散。禁制缓缓修复，烛火重新亮起。
萧云谏站在玉匣前，左手慢慢握紧那枚玉佩。它一面刻着九幽教的鹰爪纹，狰狞扭曲；另一面却嵌着药王谷的莲花徽记，线条细腻。
他盯着它，一句话没说。
凤昭走到他身边，收刀入鞘，铠甲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她弯腰捡起地上半片符纸，正是之前覆盖油墨所留的痕迹。她看了一眼萧云谏，声音很沉。
“西南方向的人，该清理了。”
萧云谏点头，仍将玉佩攥在手中。他低头看剑，青霄剑柄上那道划痕更深了，边缘有些发黑，像是被魔气侵蚀。
他用拇指轻轻擦过。
这时，窗外风动，一片灰叶飘进来，落在玉佩表面。叶脉上沾着一点泥，颜色偏深，带着一丝极淡的苦香。
他忽然抬头，看向西南方向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