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谁说这是遗迹？这是我的自来水厂！
月光凄冷，戈壁滩上一片死寂。
但在那个刚被风暴刨出来的大沙坑里，却热火朝天。
“一、二、起！”
林莫赤裸着上身，肩膀上勒着那根当做牵引绳的粗铜线（这会儿不导电了），身后跟着阿呆、小北，还有那个已经完全变成了“苦力头子”的张赫。
四个人像纤夫一样，喊着号子，硬生生地把一块堵在洞口的巨石给撬松了。
“哗啦——”
随着巨石滚落，那个幽深的洞口彻底暴露在空气中。一股阴凉、潮湿，甚至带着点泥土腥味的气息，瞬间从洞底涌了上来。
“好凉快！”小北深吸了一口气，甚至有点想哭，“是湿气！真的是湿气！”
在干燥得能把人烤成干尸的沙漠里，这一口湿气简直比纯氧还珍贵。
林莫手里拿着手电筒，往洞里照了照。
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井壁。那不是天然的土坑，而是用一种古老的青砖层层垒砌而成的竖井。井壁上满是岁月的痕迹，还有一些早已干涸的苔藓印记。
“这就是坎儿井的竖井。”林莫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井口的青砖，眼神变得异常深邃，“一千多年前，我们的老祖宗为了在沙漠里活下去，全靠手挖，把天山雪水通过地下暗渠引到这里。这每一块砖，都是命。”
直播间里，原本还在刷“挖宝”的弹幕，突然安静了许多。
【虽然我是来看乐子的，但突然觉得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基建狂魔的基因吗？千年前就在搞地下长河了？】 【莫哥这眼神……不像是个明星，像个考古学家。】
“莫哥，这下面……通吗？”张赫探头看了一眼，有点从心，“看着黑咕隆咚的，不会有怪兽吧？”
“怪兽没有，淤泥肯定不少。”
林莫把手电筒咬在嘴里，紧了紧腰上的绳子。
“上面交给你们了。把滑轮组架好，我要下去清淤。”
“啊？你一个人下去？”许初静忍不住出声，她一直守在坑边，手里拿着林莫的外套，“太危险了！万一塌方……”
“放心。”林莫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张沾满泥土的脸上露出一口大白牙，“这井壁的结构我看过了，‘拱形受力’，稳得很。老祖宗的手艺，比现在的豆腐渣工程强多了。”
说完，他纵身一跃，像一条游鱼般滑入了黑暗的井底。
……
井底，地下五米。
这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没有风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林莫自己的呼吸声。
脚下的淤泥没过了脚踝，冰冷刺骨。
林莫举着手电，看着前方那条狭窄的、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暗渠。大半个截面都被沙土堵死了，只有顶部还留着一丝缝隙。
换做常人，哪怕是专业的探险家，面对这种幽闭的环境，也会感到窒息般的恐惧。
但林莫没有。
相反，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
当他的手触碰到那些冰凉的井壁时，脑海中的系统突然震动了一下。
【叮！接触到高等级文明遗迹。】 【系统共鸣开启。】
恍惚间，林莫仿佛听到了声音。
不是风声，不是水声。
而是“叮当、叮当”的凿击声。
在他那双被系统强化的眼睛里，原本漆黑的暗渠似乎重叠了另一层影像。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一千年前，无数个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的工匠，正跪在这条狭窄的甬道里，用最原始的铁钎，一下一下地凿开岩石。他们没有手电筒，只有微弱的油灯；他们没有通风机，只有靠人力摇动的风箱。
有人倒下了，就被埋在旁边的壁龛里；剩下的人继续挖，一代接着一代，向死而生。
那是为了让族人喝上一口水的执念。
那是人类在绝境中，为了生存而迸发出的、最璀璨的秩序之光。
“原来如此……”林莫喃喃自语，眼眶微热，“我修的不是井，是你们的‘命脉’啊。”
【叮！宿主产生深度“工匠共鸣”。】 【特殊奖励发放：文明修复师·古法水利精通。】 【获得特殊物品：地脉听诊器（被动技能：可感知地下水流的脉动）。】
下一秒，林莫感觉自己的听觉变了。
他闭上眼。
在那厚厚的淤泥层后面，在那堵塞的暗渠深处，他听到了。
“咕咚……咕咚……”
那是水流撞击岩石的声音。那是被囚禁了百年的巨龙，正在渴望重见天日。
“找到你了。”
林莫猛地睁开眼，手中的工兵铲（刚才张赫贡献的）狠狠地铲向了那堆淤泥。
“上面的！拉绳！出土！”
……
地面上。
张赫和阿呆他们已经累瘫了。一桶又一桶的黑泥被吊上来，堆成了小山。
“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啊？”张赫瘫在地上，感觉腰已经断了，“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莫哥不会……”
话音未落。
井底突然传来林莫沉闷而兴奋的吼声：
“所有人！撤离井口！快！”
许初静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保镖一把拉开。
下一秒。
“轰隆——”
大地微微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是一阵如同闷雷般的咆哮声，从地下深处滚滚而来。
“噗——！！！”
一股浑浊的水柱，夹杂着泥沙，从井口喷涌而出，直冲夜空！
在那一瞬间，水柱在月光下散开，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淋了所有人一身。
“水！是水！”
“出水了！！！”
小北疯了一样冲进雨里，张开嘴，任由那带着泥腥味的水灌进嘴里。
“甜的！是甜水！不是咸水！”
张赫也傻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看着那个不断喷涌的井口，突然觉得这辈子喝过的所有依云矿泉水都是垃圾。
水流渐渐平稳，从喷涌变成了清澈的流淌。
林莫浑身湿透，手里提着铲子，像个水鬼一样从井口爬了上来。
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看着周围那群狂欢的队友，又看了看那个已经在这个荒凉戈壁上冲刷出一条小溪的井口。
他笑了。
“怎么样？”林莫看向许初静，“这自来水厂，出水量还行吧？”
许初静浑身也湿透了，昂贵的大衣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曲线。但她此刻根本顾不上形象。
她看着林莫，看着这个刚刚从地底爬出来、满身泥泞却仿佛身披光芒的男人。
“林莫。”她轻声说。
“嗯？”
“你刚才……真的很像一个王。”
……
同一时间。
中国考古研究所，深夜值班室。
一名正在摸鱼看直播的年轻研究员，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镜都飞了。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井口的特写，还有林莫刚才清理出来的几块碎陶片。
“卧槽！那是……回鹘时期的坎儿井形制？！”
“这纹路……这砌砖法……这是国宝级遗迹啊！”
研究员颤抖着抓起电话，拨通了所长的号码。
“所长！别睡了！出大事了！”
“有个明星……在综艺节目里，挖出了一座千年古城的水利枢纽！”
……
而此时的林莫并不知道，他这一铲子下去，不仅挖出了水，还挖出了整个考古界的震动。
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小北，水有了。”林莫指了指旁边那片已经被水浸润的沙地，“明天把那几颗在鸟窝里发现的草籽种下去。”
“咱们的‘开心农场’，该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