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边缘那道细微的、陌生的划痕,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苏笑笑刚刚因度过质问关卡而稍显松懈的神经。
有人动过她的东西!在她被宇文皓叫去问话,或者更早的时候!
她猛地扑到床边,手指有些发颤地打开暗格,取出那个贴着“剧毒,勿动”标签的琉璃罐。罐子看起来完好无损,封印也似乎原样未动。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罐盖,里面的“蝶梦”花瓣依旧是那深邃的蓝色,散发着奇异的清香。
数量……她努力回忆之前剩下的花瓣数量,似乎……没什么变化?
难道是她太紧张,记错了?或者那划痕是之前自己不小心留下的?
不!不对!宇文皓教过她,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观察!尤其是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最谨慎的态度,再次检查这些花瓣。颜色、形状、香气……似乎都与之前无异。她甚至又取出一小片,浸泡后亲自尝了尝,那独特的清甜口感也依旧。
一切看起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但正是这种“正常”,让她心里愈发不安。如果对方费尽心机动了暗格,却什么也没做,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警告?还是已经完成了某种她尚未察觉的替换或处理?
这种疑神疑鬼的状态让她坐立难安。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每一个节点都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而她甚至连织网的蜘蛛是谁都搞不清楚。
“影狐”?楚清漪?王府内残存的敌对势力?还是……那个送出令牌的神秘组织?
敌暗我明,信息严重不对称,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必须改变!
她不能再仅仅依靠宇文皓的庇护和自己的小心谨慎了。她需要主动出击,需要获取更多信息,需要弄清楚这些围绕在她身边的迷雾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成形——既然楚清漪几次三番主动接触,抛出诱饵,那她就顺势而为,去会一会这位神秘的公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能从她那里,得到关于“蝶梦”花、关于令牌、甚至关于她自身谜团的一些线索!
当然,这无异于与虎谋皮,风险极大。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第二天,苏笑笑以“需要采购特殊香料,需亲自去市场挑选”为由,向王管家申请出府。王管家显然得到了宇文皓的指示,并未过多阻拦,只是派了两名身手矫健的侍卫“贴身保护”。
苏笑笑知道,这既是保护,也是监视。她并不在意,她的目标本就不是逃跑。
她故意在几个售卖香料、杂货的集市辗转,装模作样地挑选着,同时暗中留意着是否有人跟踪或接触。那两名侍卫尽职尽责地跟在她身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就在她在一个相对偏僻的香料摊前驻足时,一个穿着普通布衣、低着头的小丫鬟似乎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迅速将一个小纸团塞进了她手里,然后低声道歉了一句,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动作快得连旁边的侍卫都没来得及反应。
苏笑笑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挑选香料,直到走进一家茶楼雅间歇脚时,才借口净手,在隔间里快速打开了纸团。
上面只有一行清秀的小字:
“明日巳时,城南‘听雨轩’,静候佳音。”
落款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简单的、类似于兰花的图案。
是楚清漪!她果然一直在盯着自己!而且精准地抓住了她出府的机会!
苏笑笑将纸团吞入口中咽下,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苍白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鱼饵已经放下,鱼也即将咬钩。明天,就是揭开部分谜底的时刻!
回到王府,苏笑笑第一时间去求见了宇文皓。
书房里,她将今日出府“偶然”得到纸条(隐去了被塞纸条的具体过程,只说是在摊位旁捡到的),以及楚清漪的邀约,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宇文皓。
这一次,她选择了毫无保留的坦白。既然决定要借力,就要展现出足够的“诚意”和“依赖”。
宇文皓听完,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用手指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听雨轩?倒是雅致。她倒是会挑地方。”
他抬眸看向苏笑笑:“你打算去?”
“是。”苏笑笑点头,眼神坚定,“王爷,敌暗我明,我们太被动了。楚清漪几次接触,必有图谋。与其整日提防,不如主动赴约,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或许,能从中找到关于‘影狐’或那令牌的线索。”
宇文皓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胆子倒是不小。就不怕她设的是鸿门宴?”
“怕。”苏笑笑老实承认,“所以,才来请王爷示下。若有王爷的人在外接应,草民……或许能多几分底气。”
她这话姿态放得很低,既表明了冒险的决心,也点明需要宇文皓的支持。
宇文皓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准了。本王会安排人守在听雨轩外。不过,苏笑笑……”
他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警告:“记住你的身份,也记住本王的话。若是让本王发现你与那楚国公主有什么不该有的牵扯……后果,你清楚。”
“草民明白!”苏笑笑心头一凛,连忙应下。
从书房出来,她感觉后背又是一层冷汗。与宇文皓打交道,每一次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第二天巳时,苏笑笑准时出现在了城南的听雨轩。
这是一处建在湖边、环境清幽的茶舍。她按照纸条上的提示,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临水雅阁。
雅阁内,楚清漪早已等候在此。今日她未穿华服,只着一身素雅的月白长裙,少了些许逼人的明艳,多了几分出尘的仙气,正悠然自得地煮着茶。
见到苏笑笑,她展颜一笑,如同百花盛开:“苏‘公子’,果然守时。请坐。”
苏笑笑在她对面坐下,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楚清漪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戒备,优雅地为她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声音轻柔,却如同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苏姑娘,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再以男装示人了。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星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