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米国,黑宫
灯光惨白,照着特靠谱铁青的脸。墙壁屏幕上,一边是SLS火箭最后失联前摇晃的影像,循环播放;另一边是不断跳水的股指曲线和街头骚乱的直播画面。空气里雪茄烟和汗味混在一起。
“故障?”特靠谱声音嘶哑,指着火箭画面,“跟我说是故障?!早不故障晚不故障,偏偏在要到这时候故障?!”
史密斯专员站在阴影里,额头有汗:“NASA的初步分析报告指出,上面级推进系统多个传感器同时异常,导致箭载计算机……”
“传感器异常?”特靠谱猛地转身,眼睛布满血丝,“为什么异常?!谁让它异常的?!是不是他们?!”他手指狠狠戳向东方,“是不是他们那些看不见的太空鬼把戏?!”
“没有证据,总统先生。”史密斯低下头,“太空环境复杂,我们自己的测试压缩得太厉害,很多环节……”
“我不要听借口!”特靠谱一拳捶在控制台上,杯子震倒,咖啡流了一地,“我要结果!我要登月!现在全世界都在看我的笑话!看我们的笑话!”
他剧烈喘息,像头黄发猪,“经济!军事!现在连太空都……我们还有什么?!”
无人应答。只有屏幕里街头隐约传来的警笛和叫喊声。
半晌,特靠谱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种破罐破摔的狠戾:“‘阿尔忒弥斯’死了。但我们还没完。”
他盯着史密斯,“我记得……我们还有别的‘玩具’。一些不太方便摆在台面上的‘玩具’。”
史密斯身体微微一僵:“您是说……‘潘多拉’系列?”
“能飞吗?能打到月球吗?”特靠谱问得直接。
“理论上……部分型号具备地月转移能力。但那是未经国际条约许可的……”
“去他妈的条约!”特离谱吼道,“他们打掉我们卫星的时候讲过条约吗?他们在月球建军事基地的时候讲过条约吗?
现在,是生存战争!用一切手段,把我们的标志插上去!哪怕是用导弹送一面国旗上去,插在他们基地门口!听懂了吗?!”
史密斯感到后背发冷:“总统先生,那可能会引发不可预测的……”
“最坏还能坏到哪去?!”特特谱打断他,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笑容,“照做。启动‘潘多拉b’。目标:月球,冯·卡门撞击坑区域。
载荷:特种侵彻弹头,内置炸药和信号发射器。我要让那面旗子,在他们眼皮底下冒出来!”
华夏,西北,星槎基地。
王涵的“星炎”项目组刚取得关键突破。郭逸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将数种极端材料在超高能脉冲下“熔锻”出了一种只存在几个毫秒的“伪稳定态”,林翰的模型成功捕捉到了这种状态,并设计出一个对应的、短暂到可以忽略材料疲劳的推进窗口。
“百分之一秒。”林翰指着模拟结果,“在这个窗口内,引擎可以爆发出设计推力的一百五十倍。然后立刻冷却,等待下一次脉冲。只要控制好频率和间隔,整体加速效率比稳态方案高出百分之三十七。”
“材料呢?”王涵问。
“每次脉冲,需要更换百分之零点三的喷口内衬材料。”郭逸顶着黑眼圈,声音兴奋又虚弱,“我们设计了一个多腔体旋转自动更换系统,像左轮手枪的弹巢。可以支持连续三百次脉冲。之后需要停机大修。”
“三百次……”王涵计算着,“够一次极限加速到百分之五光速吗?”
林翰快速输入:“如果飞船质量控制在预设值,并且能量供应跟得上……勉强够。”
正说着,赵立坚敲门进来,脸色严肃,递给王涵一份简报。
简报很短:监测到北米某保密基地异常电磁及热能信号,结合卫星影像分析,疑似进行大型载荷快速组装。
轨道推算显示,其发射方向并非传统卫星轨道,而是……指向月球。预计发射窗口,二十四小时内。
“又来?”雷永强皱眉,“上次摔得不够疼?”
“这次可能不是正经火箭。”赵立坚道,“更像是一次性的……高速投射载具。可能携带非常规载荷。”
王涵立刻明白了。特靠谱这是输急眼了,想用最粗暴的方式,在月球上留下一个“到此一游”的标记,哪怕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弹坑和一面破旗。
“能拦截吗?”他问。
“在上升段,大气层内,我们有把握。”赵立坚说,“但对方可能采取不规则弹道和隐身涂层。‘蚩尤’系统在近地轨道末端和地月转移段进行拦截的成功率更高,但需要精确预警。”
“通知‘广寒宫’。”王涵道,“让他们提高警戒。所有武器平台待命。如果真有东西落到他们附近……授权他们,在确认威胁后,可以动用‘月炉’供能的激光防御系统,进行……‘月面清理’。”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二十四小时后,北大西洋上空。
一枚外形怪异、几乎没有明显外挂部件的黑色飞行器,从一架经过特殊改装的b-52轰炸机上脱离,尾部喷出幽蓝的火焰,急速爬升,很快突破大气层,朝着月球方向疾驰而去。
它的轨道很低调,尽可能利用地球阴影区,并释放出电子噪音。
“蚩尤”的眼睛,不止一双。
“目标锁定。轨道参数确认,指向月球冯·卡门区域。速度,第二宇宙速度以上。预计抵达时间,四十小时后。”
“广寒宫基地,进入一级战备。‘后羿’月面防御平台,充能。”
月球上,周喆和队员们穿好了舱外服,守在基地掩体内,看着控制台上代表那不明飞行器的光点不断逼近。基地外,几处激光发射器缓缓调整着角度,镜面反射着冰冷的星光。
地月空间,某个临界点。
就在那黑色飞行器即将脱离地球引力主导范围,进入月球引力影响区的前一刻。
部署在拉格朗日L2点附近的一颗“蚩尤”中继卫星,表面的“后羿”单元再次无声启动。
这一次,激光束的功率和持续时间都经过精心计算。是“致盲”和“干扰”。
光束精准照射在飞行器的光学导航窗口和主要通讯天线上。
飞行器内部,导航屏幕瞬间雪花一片,与地面的数据链发出刺耳杂音后中断。自动驾驶系统试图切换备份模式,但备份传感器也受到了强电磁干扰。
飞行器开始轻微翻滚,轨道偏离。
是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前,但已经偏离了预设的精确落点,朝着月球背面一片空旷的环形山深处飘去。
“目标已丧失精确制导能力。预计落点偏离预定区域超过两百公里。无威胁。”‘蚩尤’系统汇报。
月球,“广寒宫”基地。
周喆看着屏幕上那个失控的光点最终消失在月球背面,松了口气。“解除战备。记录:一次不明太空垃圾偏离轨道,坠入月球背面。与我基地无关。”
他看了看舱外那寂寥的灰白大地,又看了看基地深处稳定运行的“月炉”能量指示器。
蓝星,黑宫。
“信号丢失。最后传输数据显示,导航系统全面故障。‘潘多拉b’……任务失败。”技术官声音干涩。
特靠谱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像尊雕塑。屏幕上的街头画面里,火光更大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门关上。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屏幕上那片不断扩大的、代表失控与失败的红色。
他缓缓拿起桌上一个相框,里面是阿波罗登月的经典照片。指尖划过玻璃表面。
“星星……”他喃喃道,声音空洞,“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