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巷的雨丝比巷口更细密，打在冲锋衣上织成一层水雾。我刚走到巷中段的报刊亭旁，强化的听觉就捕捉到前方三十米处的“嗬嗬”声——不是单一变异体的嘶吼，是两三个感染者扎堆的杂乱声响。我立刻贴紧报刊亭的铁皮墙，透过锈迹斑斑的窗缝望去：三只感染者正蹲在巷口啃食什么，青灰的皮肤在黎明微光中泛着湿冷的光，正是之前标记的“师范路边缘游荡群体”。
报刊亭的木门虚掩着，里面堆着半摞发霉的旧报纸，刚好能挡住感染者的视线。我摸出腕上的聚光工具，忽然想起雨幕中天光虽弱，但工具的双镜聚光效率足够——之前在器材室测试时，即便是手机手电筒的微光都能聚出灼热点。我快速扯出三张叠在一起的旧报纸，走到报刊亭檐下避雨，将聚光工具对准东方微亮的天际，转动调节旋钮微调镜片间距。
不过十秒，报纸中央就出现一个黄豆大小的灼光斑，纸纤维被烤得发焦，冒出细小的青烟。我赶紧用指尖捏住光斑边缘的报纸，借着余温轻轻一捻，火星瞬间窜起——雨幕的湿气被檐角挡住，加上报纸堆里混着的塑料薄膜助燃，火苗很快舔舐着报纸边缘，发出“噼啪”的轻响。这过程比预想的更顺利，药剂强化的指尖控制让我精准捏住燃点，没被火苗烫伤分毫。
“嗬——”蹲在巷口的感染者被火光惊动，纷纷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火光中泛起惊恐。我攥着燃烧的报纸走出报刊亭，故意将火苗举高——之前的观察早已证实，人类感染者对强光和高温的恐惧远胜其他威胁。果然，最靠前的感染者踉跄着后退，肿胀的手臂挡在眼前，另外两只也跟着往后缩，喉咙里发出怯懦的低吼，完全没了刚才啃食时的暴戾。
我趁机迈步向前，燃烧的报纸在雨幕中划出一道橙红的弧线，每走一步就将火苗往前送半尺。感染者被高温逼得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巷口的开阔地带，才敢对着我嘶吼。就在我准备趁机穿过巷口时，头顶突然传来“呱——”的尖锐叫声，三只黑影从巷口的老槐树上俯冲而下，翅膀扇动时带起的风卷着雨丝砸在脸上。
是变异乌鸦！我凭着强化的反应力往旁边一滚，堪堪躲开最靠前那只的尖喙——它的喙比普通乌鸦粗了一倍，尖端泛着青黑，显然也带着腐蚀性粘液。抬头时我才看清它们的模样：羽毛大片脱落，露出底下溃烂的灰粉色皮肤，像被强酸腐蚀过般坑洼不平，翅膀根部还渗着淡绿色的汁液，飞行时歪歪扭扭，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冲击力。
三只乌鸦呈三角之势再次俯冲，我来不及多想，将燃烧的报纸猛地挥向最近的一只。报纸的火焰刚好擦过它的右翼，“嗤”的一声，脱落羽毛的皮肤被灼烧得冒烟，那只乌鸦发出凄厉的惨叫，翅膀一歪撞在墙上，掉在地上扑腾着无法起飞。另外两只见状顿了顿，在空中盘旋两圈，却不敢再贸然俯冲，只是对着我发出威胁的嘶叫。
我握紧燃烧的报纸缓缓起身，余光瞥见地上受伤的乌鸦——它的右翼已经焦黑，溃烂的皮肤被火焰灼成硬痂，淡绿色的粘液混着血水从伤口渗出。空中的两只乌鸦叫了几声，最终还是朝着老槐树的方向飞去，停在枝头死死盯着我，却再没敢靠近。我松了口气，将快燃尽的报纸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余火，雨水很快将灰烬冲刷干净。
走到受伤的乌鸦旁，我用水管末端轻轻碰了碰它的翅膀，它抽搐了一下就没了动静。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它的眼球也有些浑浊，和人类感染者的症状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出现肢体肿胀的情况。“都是噬灵症的变种，只是感染载体不同。”我喃喃自语，想起内兜那瓶淡绿色液体——这些变异生物体内，或许都藏着和药剂相关的线索。
巷口的感染者早已不见踪影，想来是被乌鸦的惨叫吓跑了。我检查了一遍装备：聚光工具的镜片没有受损，只是沾了些雨珠；铁皮护手在刚才翻滚时蹭到了墙灰，却依旧牢固；高压水管的水量还剩大半。看了眼手机时间，五点四十分，距离避难所开放还有二十分钟，按照当前速度，十分钟就能抵达市立中学侧门。
我最后看了眼枝头的变异乌鸦，它们正用尖喙梳理着脱落的羽毛，淡绿色的粘液顺着喙尖滴落。转身走进巷口的开阔地带，雨丝渐渐变小，远处市立中学的迷彩旗已经清晰可见。刚才的遭遇让我更加确定：变异体的进化方向虽不同，但都带着相似的溃烂特征，而那支LS-07药剂，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钥匙。我握紧手腕上的聚光工具，加快脚步朝着避难所的方向走去，晨光正从雨幕中穿透，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