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漫过灵田的麦垄时,云逍已经站在祖祠的青石板阶上了。他指尖蹭了蹭灵牌上的“云墨尘”三字,指腹沾到些淡金的碎光——那是墨尘残魂散逸的魂力。风里飘来养魂花的香气,比昨日淡了许多,他抬头,看见墨尘坐在供桌旁的太师椅上,白衣几乎要融进晨雾里,指尖捏着的养魂花只剩最后一片淡蓝花瓣,正慢悠悠往下掉。
“墨尘叔。”云逍跨进门槛,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慌,“你的魂体……”他伸手想去碰墨尘的袖子,指尖却穿过了那片白色——魂体比昨日更虚了,像被晨雾泡软的纸。墨尘抬头,嘴角扯出个浅淡的笑,声音像浸了水的丝绢:“昨夜帮你加固灵田的聚灵阵,耗了两成魂力。”他把最后一片花瓣放在供桌上,花瓣刚接触木头就化了,留下个淡蓝的印子,“没事,等拿到聚魂草,就能把魂体凝实。”
云逍的眉皱成了川字,左眉的月牙疤泛着淡粉:“那聚魂草……真的在森林深处?”“嗯。”墨尘从袖中摸出个生锈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归园”二字,边缘还嵌着点暗褐色的旧血,“这是我当年的魂器,能挡一次致命攻击。你带着,关键时刻能救命。”云逍接过,玉佩的温度凉得像灵泉的水,他攥紧:“你留着,我有灵植术……”“傻小子。”墨尘打断他,指尖虚虚碰了碰他的额头,“我连实体都没有,要这东西干什么?”
院门外传来雪团的叫声,像串小铃铛滚过晨雾。苏清月背着剑匣跑进来,紫裙裾沾了灵麦的碎叶:“云逍!我带了破阵符和回春丹!”她看见墨尘,脚步顿了顿,右耳的银环叮当作响:“前辈,你……”墨尘摆手,示意没事:“丫头,他性子稳,但有时候太拼,你帮我看着点。”苏清月点头,指尖摸了摸剑匣上的“逍遥”二字:“放心!我天衍宗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云岚举着个草环冲进来,左额的闪电胎记因为跑太快泛着红:“哥!这个给你!我编了一晚上,王阿婆说灵麦秆能驱邪!”草环是用灵麦最顶端的穗秆编的,还缠了根红棉绳,编得有点歪歪扭扭,但穗子泛着金绿的光。云逍蹲下来,把草环戴在手腕上——麦秆的触感糙糙的,带着太阳的温度:“谢谢小岚。”云岚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等你回来,我教你编兔子!”
林秀拎着布包进来,布包上还沾着药草的香气:“带点桂花糕,热乎的,还有灵泉水,别喝森林里的生水。”她摸了摸云逍的脸,指尖的温度裹着甘草的甜:“实在找不到就回来,墨尘前辈的魂体……慢慢来。”云逍点头,接过布包,指尖碰到母亲的手——她的指腹有茧,是常年熬药磨的:“我会小心的。”
李家大院的密室里,烛火被风吹得摇晃,映得黑袍人的金属义肢泛着冷光。他正往一排钢刀上涂毒——毒液是粘稠的黑色,滴在青石板上冒着青烟,散着股腐臭:“这‘蚀骨散’是用幽冥阁的尸水熬的,沾到皮肤,半个时辰就会烂到骨头里。”李云峰摸着左脸的刀疤,狞笑着拍了拍桌面:“等他们进了森林,就带二十个打手去云家,把灵田烧了,把那老太婆和小崽子抓起来!”“李兄别急。”黑袍人拔出一把刀,刀刃上的毒液顺着刀尖滴下来,“我派三个铁傀儡守在森林出口,他们就算拿到聚魂草,也别想活着回来。”
云逍背着布包,手里拿着母亲给的铜锄——锄柄上的“逍”字刻痕已经被摸得发亮。苏清月牵着雪团,雪团的尾巴晃得像小鞭子,嘴里叼着云岚给的草叶。他们站在灵田的田埂上,晨雾已经散了些,迷雾森林的轮廓在前方,像团化不开的墨。墨尘的身影站在祖祠门口,白衣几乎透明,他挥了挥手,声音飘过来,像晨雾里的灵草香:“小心傀儡,它们只认灵体气息。”
云逍点头,转身走向森林。风里飘来桂花糕的甜香,混着灵麦的青香,苏清月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办法的。”云逍站起来,手腕上的草环晃了晃,穗子扫过手背,有点痒:“都是墨尘叔教的。”他们继续往前走,森林的雾越来越浓,把他们的身影裹在里面,像两团移动的影子。
祖祠里,墨尘靠在供桌上,魂体晃了晃,差点摔倒。他望着森林的方向,指尖的养魂花印子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晨雾里的灵草香,飘向远方:“一定要回来啊……”
李家的打手已经聚集在院子里,钢刀上的毒液泛着黑光。黑袍人站在台阶上,金属义肢敲了敲扶手:“出发!等他们进了森林深处,就动手!”李云峰摸着刀疤,狞笑一声,挥了挥手:“走!烧了云家的灵田,抓了那老太婆和小崽子!”
雾里传来雪团的叫声,混着苏清月的笑声:“云逍!你看那棵树!像不像你昨天种的灵槐?”云逍的声音飘过来,带着点笑:“不像,那棵树的枝桠更弯……”
墨尘望着窗外的灵田,晨雾已经散了,阳光洒在麦叶上,泛着金绿的光。他的魂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化成一缕白烟,钻进了灵牌里。灵牌上的“云墨尘”三个字,突然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