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烬咽下口中的食物，摇了摇头：“我不能保证完全稳定它，尤其是在不了解它具体构造和能量源的情况下。但是，”她话锋一转，指尖再次萦绕起一丝微弱的混沌之力，“我的力量特性，是‘混沌’与‘秩序’的一体两面。它可以变得极具破坏性和侵蚀性，就像引爆那些结晶一样。但反过来，它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安抚、梳理甚至……‘吞噬’那些混乱无序的能量。至少，我对你们泄露出来的那种能量，抗性很高。”
她看着薇薇安的眼睛：“所以，我的价值在于，或许能帮你接近并研究那个失控的核心，找到它混乱的根源，而不是像维克多那样，只想蛮干和掠夺。”
薇薇安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凌烬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她长久以来思考的某个盲区。她和维克多，以及圣堂里所有的研究员，思路都集中在如何“控制”和“利用”那股力量上，却从未想过是否可以“理解”和“疏导”它。
“安抚……梳理……吞噬……”她喃喃自语，浅褐色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这需要极其精微的能量操控能力和对能量本质的深刻理解……你真的能做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凌烬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总比坐视它爆炸，把我们都送上天的好。”
薇薇安沉默了。她在权衡，在计算风险。引入一个身份不明、力量未知的变量进入项目核心，风险极大。一旦被维克多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项目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维克多的疯狂计划只会加速毁灭。
“好！”薇薇安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带你进核心区！但你必须完全听从我的指示，不能有任何擅自行动！而且，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
她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有了！你就作为我新招募的‘特殊顾问’，身份是……对高辐射和异种能量有独特抗性的流浪者，协助我进行核心外围的能量环境评估和数据采集。这是目前我权限内能批准的、接触核心区最合理的理由。维克多最近为了他的‘进化’焦头烂额，只要不直接干扰他的主实验，应该不会过多关注我这边。”
她看向凌烬，眼神无比严肃：“记住，在核心区，尤其是当着其他人的面，你只是一个有点特殊的‘耗材’。不要轻易显露你的那种力量，一切听我指挥。我们的首要目标是采集数据，分析核心混乱的根源，寻找可行的稳定方案，而不是现在就动手解决它。明白吗？”
凌烬点了点头：“明白。”她懂得蛰伏和隐忍的重要性。
“把这个换上。”薇薇安从柜子里找出一套略显陈旧但干净的研究助理制服，“你的样子太扎眼了。还有那个，”她指了指靠在墙边的塔盾，“不能带进去，太显眼了。就放在我这里，很安全。”
凌烬看着那面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盾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雷克斯的盾牌是她重要的心理依托和防御手段，但此刻，潜入和伪装更重要。
她换上了灰色的研究助理制服，将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底层研究人员。只是她眼神中的那份沉静和锐利，却难以完全掩盖。
准备就绪，薇薇安再次检查了一下凌烬的装扮，确认没有明显破绽后，深吸一口气：“走吧，我带你去见识一下，钢铁城的‘心脏’，也是它最大的……肿瘤。”
两人离开休息室，再次步入那冰冷、复杂的通道网络。这一次，薇薇安带着凌烬走向了更深、守卫更加森严的区域。沿途需要经过多道需要高级权限才能开启的厚重闸门，每一道门前都有穿着黑色制服的内城卫兵值守。他们看到薇薇安，都会例行公事地检查她的身份牌和临时为凌烬办理的“助理通行证”，目光在凌烬身上短暂停留，带着审视，但并未过多阻拦。薇薇安在科技圣堂的地位，显然不低。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那股令人心悸的能量脉动就越发清晰。不再是隐约的感觉，而是变成了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活物在深处呼吸、挣扎。墙壁和管道上开始出现更加密集和复杂的能量导流装置和冷却系统，发出各种不同频率的运行噪音。
周围的温度也在逐渐升高，空气变得干燥而灼热。那种混合着臭氧、辐射和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般的怪异气味，越来越浓烈。
凌烬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混沌之力似乎受到某种牵引，变得稍微活跃了一些。这不是排斥，更像是一种……遇到“同类”般的微妙共鸣？这让她心中更加警惕。
终于，在穿过最后一道散发着幽蓝光芒、需要虹膜和掌纹双重验证的合金大门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她们站在一个巨大的、环绕着中央区域的环形观察平台上。平台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垂直井道，井道的墙壁上布满了无数发出各色光芒的管道、线缆和能量导管，如同巨树的根须，共同汇聚向下方那片被刺目光芒所笼罩的区域。
那里，就是“创世纪”能源项目的核心！
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复杂装置悬浮在井道的中央。它的主体像一个由无数扭曲的金属和发光晶体强行拼接而成的、不规则的多面体，表面不断流转着狂暴的、呈现出蓝紫色的能量流。这些能量流如同被困住的雷蛇，疯狂地撞击着装置的外壳，试图挣脱束缚，时不时爆开一团团刺目的电火花或能量浆液，溅射到周围的约束力场上，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
装置的核心部位，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更加明亮、颜色却更加深邃、近乎黑色的能量漩涡在缓缓旋转。那就是一切混乱和力量的源头！仅仅是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威能！
巨大的嗡鸣声正是从这里发出，震得人耳膜生疼。灼热的气浪从下方不断涌上来，带着高度浓缩的辐射和那股诡异的能量气息。
观察平台上，还有一些其他研究人员在忙碌着，记录数据，调整参数。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脸上带着凝重和压抑的恐惧。没有人交谈，气氛沉重得如同铅块。
薇薇安带着凌烬走到平台一侧相对人少的位置，这里摆放着几台监控仪器。“你就待在这里，帮我记录三号、七号、十一号能量回路的波动数据，尤其是峰值和异常谐波。”她指了指屏幕，快速交代着任务，声音在巨大的噪音中需要提高音量才能听清。
凌烬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下方那个狂暴的核心所吸引。如此近的距离，她体内的混沌之力共鸣更加强烈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核心能量并非纯粹的混乱，而是在混乱的表象下，隐藏着某种极其强大、却完全走错了方向的……“秩序”？一种强行将不同性质能量糅合、扭曲在一起的、冰冷而残酷的秩序！
这感觉，让她联想到了系统本身！那种为了维持自身存在，而不惜扭曲、吞噬一切“可能性”的冰冷逻辑！
难道……这个“创世纪”项目，和系统有关？它是系统在这个世界投放的另一个“秩序基石”的变体？还是说，是这个世界的人，无意中触碰到了系统力量的边缘，从而引发了这场灾难？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上凌烬的心头。
就在这时，核心突然发出一阵更加剧烈的震颤！一股比之前粗壮数倍的蓝紫色能量流猛地从黑色漩涡中喷涌而出，如同一条发狂的巨蟒，狠狠地撞在约束力场上！
“轰！！！”
整个观察平台都跟着猛烈一晃！刺耳的警报瞬间拉响，红光疯狂闪烁！
“约束场过载！能量逸散加剧！”
“核心输出功率突破安全阈值120%！”
“冷却系统效率下降！”
监控仪器上，代表各种参数的数据疯狂跳动，一片飘红！
平台上的研究人员顿时一片慌乱。
“稳住！注入备用冷却液！”
“降低能量抽取速率！快！”
薇薇安脸色大变，冲到一台主控仪前，双手飞快地操作着，试图稳定情况。
凌烬紧紧盯着下方那狂暴的核心，以及那股肆虐的能量流。
她的混沌之力在体内加速流转，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强烈的直觉——她似乎能“听懂”那股能量的“咆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