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赵敏的脸色才渐渐恢复血色。
尽管靠近火堆,她仍冷得直打颤:求求你...抱紧我...
看着小郡主哀求的眼神,刘长安终是不忍拒绝,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她像只小猫般蜷缩着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
破旧的茅屋里,只剩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张无忌和赵敏安然入睡,刘长安却彻夜未眠。
天亮时分,赵敏悠悠转醒。
她望着刘长安俊朗的面容,心头微动:若就这样死在他怀里...他会为我落泪吗?
突然,她猛地挣脱怀抱,暗自思忖:不行!父亲的大业未成,兄长在朝中根基未稳,我不能死!
刘长安挑眉笑道:怎么?我怀里不舒服?
赵敏别过脸去不作回应。
这时张无忌也醒了,看着窗外兴奋道:师兄,雨停了!我们回武当吧?
刘长安摇头:不急。
我们带着这位小郡主,蒙古兵肯定在四处搜捕。”
张无忌慌张道:那怎么办?
自然是送她回去。
她伤势未愈,我的内力只能暂时压制寒毒...
张无忌默默点头。
听到要放她走,赵敏抿着嘴唇,眼珠转动揣测着刘长安的真实意图。
三人来到县城,刘长安笑问:这里可有你的暗桩?
没想到武当 ** 对我们蒙古这么了解?赵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点头承认。
那就带路吧。
把你安全送到,我们就回武当。”
赵敏略作思索,指了个无关紧要的据点。
看着这家不起眼的小店,刘长安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
店铺主营羊皮、貂皮、鹿皮等各类兽皮的收购与加工。
“既然你已无恙,我便不必再管。”
刘长安目光游离,又道,“你体内的寒毒需尽快联络王府高手化解,否则恐有性命之危。”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赵敏唇角微扬——这人的行事作风全然出乎她意料。
“师兄,咱们这就回武当?”
张无忌策马追上问道。
“嗯,此地距武当不过两日路程。”
刘长安眉梢轻挑。
官道上两骑绝尘,初学骑术的张无忌在他的指点下渐入佳境。
两日后武当山脚。
刘长安扬鞭指向云雾缭绕的山巅:“无忌师弟,师门就在上头。”
行至半山腰时,正撞见清风等两名道士拦着位姑娘争执。
“师兄可算回来了!”
清风如见救星,“这位姑娘指名要寻你。”
刘长安定睛一看,竟是阿朱:“不是让你留在衡阳陪阿碧么?”
“公子容后再禀,”
阿朱跺脚嗔道,“您这师弟死活不让我上山!”
清风闻言讪讪低头。
此刻刘长安尚不知,师父张翠山夫妇正往俞岱岩居所而去——
张翠山携殷素素拜见过张三丰后,忽觉蹊跷:“怎始终未见三哥?”
殷梨亭与莫声谷对视一眼,终是殷梨亭叹道:“五哥五嫂随我们来。”
廊道间张翠山未察觉妻子指尖发颤,直至俞岱岩院门处传来洪亮喊声:“三哥!我们带五哥五嫂来看你了!”
推门瞬间药香扑面。
榻上俞岱岩浑浊的眸子骤然亮起:“五弟!这十年...”
话音未落,张翠山已箭步上前紧握他枯瘦的手腕。
张翠山见俞岱岩坐在轮椅上,目光涣散,慌忙握住他的手急问:三哥,你怎么变成这样?
俞岱岩淡然一笑:不打紧, ** 病了。”忽又想起什么,转头道:方才听老七说,五弟你娶亲了?弟妹在哪?
张翠山闻言一怔,这才惊觉竟把妻子晾在一旁。
他急忙回头招呼:素素,快来见过三哥。”
殷素素正绞着衣角心神不宁,听见丈夫呼唤才稍稍定神。
这相伴十余载的声音总能给她力量,她缓步上前轻唤:三哥。”
这声呼唤却似惊雷炸响。
俞岱岩浑身剧震,双目圆睁——这正是十余年来夜夜折磨他的梦魇之声。
弟妹且近前来。”俞岱岩声音发颤,让我看个清楚。”
张翠山只当三哥好奇弟妹容貌,却见妻子僵立不动,只死死攥住自己的手。
殷梨亭与莫声谷交换眼色,不解三哥为何突然失态,更诧异向来爽利的五嫂竟如此反常。
不过来也罢。”俞岱岩苦笑,眼中血丝密布,横竖当年......我也没看清那人的脸。”他硬生生咽下二字。
你只需说——若途中稍有差池,我便灭你龙门镖局满门。”
殷素素冷汗涔涔。
她万没想到当年俞岱岩中毒受伤之际,竟还能听清她与兄长的密谈。
此刻方知武当七侠之能,若非夜袭暗算,兄妹二人绝非其敌。
张翠山观二人情状,恍然惊觉:原来托镖之人竟是妻子!
弟妹!俞岱岩目眦欲裂,字字泣血,你可知当日是谁害我至此?
你只要对我说一句别杀俞岱岩,他素有侠义之名,快说!
殷素素闻言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惧,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张翠山与两位师弟面面相觑,神情困惑。
这时,刘长安带着张无忌走进屋内。
师父、师娘、三师伯、六叔、七叔。”
随着两人的到来,原本凝重的气氛略微缓和。
俞岱岩等人心知肚明,即便有天大的矛盾,也不该在小辈面前撕破脸皮。
爹、娘......张无忌脸上带着淤青,痛苦地呼唤。
刘长安见状立即会意,将无忌拉到一旁低声道:无忌弟弟,待会儿你要拉住你爹的衣角不让他走,还要告诉他你身中寒毒之事,记住了吗?
年幼的张无忌对这位救命恩人充满信任,用力点了点头。
殷素素虽与刘长安仅有一面之缘,但见他救回爱子,心中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师娘、师父、无忌、两位师叔,请暂且回避。”
张翠山与殷梨亭等人不解其意,殷素素更是心绪纷乱。
虽然无忌获救解了她心头大患,但俞岱岩之事恐怕比无忌失踪更为棘手。
师娘,我既已救回无忌弟弟,您还不信我吗?
殷素素凝视刘长安,欲言又止。
刘长安微微摇头示意,她只得率先走出房门。
张翠山虽不明就里,但也跟随而出。
殷梨亭与莫声谷本打算教训这个甩开他们的师侄,却又隐隐期待他能解开三哥的心结。
或许他真能做到......
待众人离去,刘长安关上房门。
俞岱岩抬眼望来,随即偏过头去:长安师侄来得正好,方才我一时冲动,险些坏了五弟夫妇的感情。”
刘长安苦笑道:三师伯心中有怨, ** 理解。
若换作是我,未必能有您这般克制。”
俞岱岩猛然转头直视刘长安:好孩子,有你这句话,三师伯心里舒坦多了。”
他拭去眼角泪光,由衷感叹:五弟收了你这个徒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三师伯此言差矣,难道有我这个师侄就不值得高兴吗?况且事情未必如您所想。”
俞岱岩神色稍霁:臭小子,又不是我徒弟,我高兴什么?
几句玩笑间,俞岱岩胸中郁结之气已消散大半。
“哎,本来想告诉你个好消息的,既然三师伯不待见我,那就晚些再说吧。”
俞岱岩神情恍惚间,忽然记起清风明月说过的话:师父,刘长安师兄可有意思啦,他什么都懂呢。”
见俞岱岩没接话,刘长安撇撇嘴:三师伯真没劲。”
罢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在西域发现一种叫黑玉断续膏的神药,能治好你的伤,让断肢重新长好。”
俞岱岩闻言大惊:当真?
这一嗓子惊动了屋外众人。
殷梨亭等人担心俞岱岩,连忙推门进来:三哥,怎么了?
看着俞岱岩激动的神色,莫声谷等人不解,不知刘长安跟他说了什么。
三师伯,我说的千真万确。”刘长安又朝门外的殷素素招手:师娘,麻烦您过来一下。”
殷素素望向张翠山,见他点头,便跟着刘长安走到门外。
不等刘长安开口,殷素素抢先问道:长安,你跟三哥说什么了?他方才看我的眼神,好像没那么恨了。”
师娘别急。”刘长安招来阿朱,请您对她说这句:不要杀他,俞岱岩素有侠义之名。”
殷素素心头一震,暗想:果然,他终究是武当 ** ,向着师门也是自然。
就算救了无忌,也不过是看在翠山面上。
我还以为......
见她神色不对,刘长安立即明白师娘多心了:师娘误会了,您就按平常语气说。
让我来化解您和师伯们的心结。”
殷素素将信将疑,终是轻声道:不要杀他,俞岱岩素有侠义之名!
刘长安转向身旁明眸皓齿的少女:阿朱,记住了吗?
公子,阿朱记下了。”阿朱向殷素素行礼,这位夫人,得罪了。”随即惟妙惟肖地重复了那句话。
殷素素瞪大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师娘,这就是我的办法。”
望着聪慧过人的刘长安,再看看自家儿子无忌,殷素素终于明白为何武当七侠都对他另眼相待。
长安,师娘多谢你了!
此刻她完全明白了刘长安的用意——这是要李代桃僵。
幸好方才没有贸然相认,否则即便俞岱岩表面不计较,心里难免会对她和张翠山存下芥蒂。
师娘言重了,师父待我如己出。
如今师父有难,我这个做徒弟的怎能置身事外?
刘长安说罢,便带着众人来到俞岱岩房前。
师父,六师叔、七师叔,还请移步出来做个见证。”
张翠山等人虽满腹狐疑,但见刘长安神色诚恳,只得退出房间。
刘长安反倒走了进去,俞岱岩不解这位师侄又要玩什么花样。
三师伯请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