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春播进入最繁重的阶段,天不亮知青们就得扛着农具下地,直到日头西斜才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知青点。连续几天啃冷窝头、喝凉咸菜汤,不少知青都蔫了下去,王思齐的胃病犯得更勤了,连一向硬朗的张建军都开始抱怨胃里泛酸。
“再这么吃下去,不用等秋收,咱们就得先垮了。” 李卫国蹲在田埂上,手里捏着个硬邦邦的黑面窝头,怎么也咽不下去,“这玩意儿比石头还硬,嚼得腮帮子都酸了。”
林小野看着大家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急得团团转。保温饭盒的试验大获成功,他自己和魏珩这两天都能吃上热乎饭,可其他人还在遭罪。“不行,咱们得赶紧批量制作保温饭盒,让大家都能吃上热乎的!”
说干就干,收工后林小野立刻召集大家分工。“思齐,你手巧,负责清洗罐头盒和消毒,一定要洗干净,别留铁锈。” 他把一堆捡来的罐头盒推到王思齐面前,“用碱面多刷几遍,再用开水烫一烫。”
“没问题!” 王思齐爽快答应,立刻找来碱面和刷子,蹲在院子里的水井旁忙活起来。他虽然平时有点娇气,但干起活来一点不含糊,每个罐头盒都刷得锃亮。
“张建军,你力气大,负责填锯末和压实。” 林小野指着晒好的锯末,“记住要填得均匀,边角都要塞满,这样保温效果才好。”
“包在我身上!” 张建军挽起袖子,拿起小木棍开始往罐头盒夹层里塞锯末,每塞一层就用木棍狠狠压实,额头上很快渗出了汗珠。
“老李,你负责缠锡纸和塞棉布。” 林小野把锡纸和旧棉布递过去,“锡纸要贴紧小罐头盒,棉布塞在盖子夹层里,一定要密封好。”
李卫国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行啊,但我有个条件,做好了第一个得给我用,我这老胃可经不起折腾了。”
“没问题!” 林小野爽快答应,自己则负责最关键的组装和做盖子,“我来组装固定,再做双层盖子。”
魏珩没说话,默默找来了工具,开始制作固定用的木楔。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削出来的木楔大小均匀,正好能卡在两个罐头盒的缝隙里,把它们牢牢固定在一起。
知青点的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大家各司其职,配合得格外默契。王思齐一边清洗罐头盒一边哼着上海小调,张建军闷头填锯末,时不时跟李卫国斗两句嘴,林小野和魏珩则专注地进行组装,偶尔低声交流几句技术细节。
“小林,你看我这锡纸贴得咋样?” 李卫国举着一个缠好锡纸的小罐头盒炫耀,“是不是跟你贴的一样好?”
林小野凑过去一看,忍不住笑了:“老李,你这锡纸皱巴巴的,边缘都没贴紧,这样会影响保温效果的。得像贴墙纸似的慢慢刮平,不能有气泡。” 他拿起一个罐头盒示范,手指灵活地把锡纸抚平,动作又快又好。
李卫国看得直咋舌:“行啊你,这手艺快赶上上海百货商店的售货员了!”
“那是,咱小林可是‘手工技能 mAx’!” 王思齐在一旁帮腔,手里的罐头盒已经洗好了一大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魏珩把削好的木楔递给林小野,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固定的时候注意力度,别把罐头盒敲变形了。”
“知道啦!” 林小野接过木楔,小心翼翼地塞进罐头盒缝隙,再用小锤子轻轻敲紧,“你看这样行不?严丝合缝!”
魏珩俯身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盖子的棉布要多塞点,春天风大,密封不好热量跑得快。”
夕阳把大家的影子拉得很长,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忙碌的暖意驱散了。路过的村民看到知青点热闹的景象,都好奇地探头张望,看到他们在摆弄罐头盒,忍不住问:“你们这是在做啥好东西?”
“做保温饭盒!能让饭一直热乎的玩意儿!” 林小野兴奋地展示手里的半成品,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村民们啧啧称奇,连说这是好主意。马大娘看着林小野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对身边的人说:“这城里来的娃真能干,脑子活泛,还心疼人,难怪小魏总护着他。”
一直忙到月上中天,第一批保温饭盒终于全部完成。看着整齐排列在炕上的十五个保温饭盒,虽然外表算不上精致,甚至有些粗糙,但在知青们眼里,这比任何宝贝都珍贵。
“大功告成!” 林小野擦了擦额头的汗,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明天大家就能吃上热乎饭了!”
“太好了!” 王思齐激动地拿起一个饭盒掂量,“这下我的胃终于能舒坦点了。”
李卫国更是迫不及待地把饭盒揣进怀里试了试大小,嘿嘿笑道:“明天我要让食堂多给我盛点玉米糊糊,热乎的肯定香!”
魏珩看着林小野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毛巾:“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出工。”
“嗯!” 林小野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心里暖烘烘的。看着身边这些因为一个简单的保温饭盒就开心不已的伙伴,看着默默支持自己的魏珩,他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第二天一早,知青们揣着崭新的保温饭盒,脚步轻快地走向田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连走路的姿势都比平时挺拔了许多。
中午休息的哨声一响,大家迫不及待地围坐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打开保温饭盒。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冒着热气的窝头、甚至还有点热乎的咸菜,瞬间在田埂上弥漫开诱人的香气。
“真的是热的!” 王思齐惊喜地舀起一勺玉米糊糊,吹了吹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太好吃了!比冷的强一百倍!”
张建军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有了这饭盒,下午干活都有力气了!小林,你真是咱们的救星!”
李卫国吃得最香,一边吃还一边念叨:“这热乎饭就是不一样,胃里暖洋洋的,舒坦!以后再也不用遭那份罪了。”
林小野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比自己吃了热饭还开心。他悄悄打开自己的饭盒,里面是魏珩早上帮他盛的玉米糊糊,还卧了个鸡蛋 —— 这是魏珩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来的。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魏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小野抬头,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
“你也吃。” 林小野把饭盒往魏珩面前推了推,想让他也尝尝。
魏珩摇摇头,把自己饭盒里的咸菜夹了一半给林小野:“我有这个就行,你快吃,补充体力。”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林小野看着魏珩清俊的侧脸,看着他碗里只有一个窝头和一点咸菜,心里突然有点发酸。他知道魏珩总是这样,默默把好东西留给自己,自己却吃得很简单。
“珩哥,你也吃点糊糊。” 林小野舀起一勺玉米糊糊递到魏珩嘴边,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魏珩愣了一下,看着少年真诚的眼睛,最终还是张口吃掉了。温热的玉米糊糊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甜味,就像此刻的心情。
周围的知青们吃得热火朝天,没人注意到这小小的互动。田埂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一边吃着热乎饭,一边讨论着下午的活计,气氛格外融洽。连平时总爱阴阳怪气的赵卫国,看着大家都吃上了热乎饭,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羡慕,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的敌意明显少了许多。
林小野看着眼前这温馨的场景,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想起刚穿越来时的惶恐和无助,想起第一次吃冷窝头时的难以下咽,想起魏珩一直以来的默默守护,突然觉得,就算在这艰苦的 60 年代北大荒,只要大家团结互助,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改善生活,再难的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下午出工的哨声响起,知青们精神饱满地站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有了热乎饭的滋养,大家干活都更有劲了,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林小野扛着锄头走在田埂上,魏珩跟在他身边。春风吹过田野,带着泥土的清香和麦苗的绿意。林小野偷偷看了眼身边的魏珩,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春天,北大荒的黑土地上不仅种下了希望的种子,也种下了知青们互助互爱的情谊。而那个用罐头盒和锯末做成的保温饭盒,就像一个温暖的符号,见证着艰苦岁月里的温情,也见证着林小野和魏珩之间悄然滋生的深厚羁绊,在北大荒的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