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卫失守的消息立刻传到卫国国都朝歌。朝歌，这个繁华无比的城市，立刻陷入一阵慌乱。
国君卫平还在搂着几个美妾睡觉，被太监老鸨一般的嗓子叫醒了。
“大王、大王，不好了，出大事了！”
卫平从美人堆里爬起来，脸上有些懵。其实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早起有些困难，便把早朝改为午朝，好让他睡个够。国政他一点都不担心，小事不用管，大事管不了，过得倒也惬意。
“怎么了？吼什么？”
“大王，不好了，清河卫失守了！”
“谁失手了？打翻了什么？祖宗牌位吗？”
“清河卫！”太监感觉自己也要迷糊了，“大王，天齐攻破了清河卫，直奔顿丘和五鹿来了！”
卫平终于记起来清河卫是个什么东西了，连忙问道，“顿丘呢？也失守了吗？”
顿丘，是淇水河流最重要的枢纽，控制着卫国南来北往的交通，也是朝歌最后的屏障。失去这个地方，朝歌便如同他身边的美妾失去那层薄纱一样，会一览无遗地暴露在对方眼前。
“还没有。顿丘的守将连发急报，请求朝歌发兵守卫。”
卫平的脑子有点乱，急急忙忙下床，踩到一段丝绸，咕咚一声滚在地上，把脑袋撞出一个鼓包。
“大王……”太监赶紧过来搀扶。
“去，赶紧把太子叫来！”
“太子已经来了，就是殿下吩咐老奴过来叫醒您的。他已经召集了群臣，在朝堂等您呢。”
卫平蓬着头发，脸也不洗了，套上鞋子直奔大殿。
“朝服，大王，朝服……”
太监捧着朝服在后面一阵猛追。
“拜见大王~~~”
卫平气喘吁吁地跑到大殿，众臣立刻参拜。
“免了免了！”
卫平胡乱将朝服披在身上，“卫洛钧，天齐突然发兵，破了清河卫，直奔顿丘城。顿丘守军也只有几千，怕是守不住，怎么办？”
“回父王，天齐国力强盛，此番来势汹汹，非我卫国能抵挡。儿臣已拟好国书，向天子求援。敬呈父王御览，用印后急发。”
“快呈上来。”
卫平哪里还有心思看，直接加盖大印，让使者急送洛邑。
“父王，顿丘乃朝歌之屏障，不可轻失，一定要坚守。请父王赐虎符，儿臣急调各地兵马赶往顿丘。朝歌要关闭四门，坚壁清野，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等待王师来援。”
卫平不放心地问道，“天子会发兵吗？”
卫洛钧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一定会。如果卫国失陷，鲁、宋、邹三国很快也会被天齐据为己有，更南方的郑、陈也是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周天子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会来的。”
卫平闻言，内心稍安。
“禀父王，顿丘若失，非同小可。儿臣想亲率一支禁军，前往增援，并接管全国军队，以便调度。”卫洛钧长跪行礼，抬头道，“请父王赐虎符。”
“这……”卫平有些犹豫。
他不是担心儿子造反，这些年政务都是卫洛钧在处理，而是这一走，自己没了依靠，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父王，请早下决断。天齐军队日行百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卫平皱眉道，“那，你打得过对面吗？对方主帅是谁？”
“回父王，前方消息不多，传言是天齐国君姜临亲自出马。不管对方是谁，不管打不打得过，敌人来犯，都是要打的。且儿臣以坚守为上，不会与对方野战，请父王放心。”
“那，那这朝歌怎么办？”
“就一条，坚守！城郊的百姓和哨卡全部撤回城内，加固城墙，护城河灌水，拉起吊桥。所有士兵分班防守，轮流上墙；全城戒严，差役全天巡逻，擅自外出者就地处决，以免细作浑水摸鱼；粮仓和水源由禁军接管，外人一概不许靠近。”
“你不能留在城内做这些事吗？”卫平眼巴巴地问道。
“这些事，父王您来操持。朝歌毕竟城高池深，易守难攻。而顿丘乃四战之地，守城战一定会更艰难，更血腥，交给别人，儿臣不放心。”
“那好吧。”卫平也知道顿丘的重要性，但他是以周礼登上的王位，议礼才是他的长项，其他事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他问道，“那，事情要靠下面的人去做，谁可以帮我？”
卫洛钧想了想，回答道，“司马年事已高，不如让朝歌长史韩逑暂行相国之权，主持全城防务。”
韩逑原来担任太子冼马，是卫洛钧一手提拔的人才。为人豪爽，能谋善断，空有一腔报国热血，只可惜无用武之地，闲置二十余年。
“韩长史何在？”
“臣在。”韩逑出列跪拜。
“你可愿意担此大任？”
韩逑拱手道，“臣受大王和太子大恩，愿以死相报！”
“好。”卫平看到总算还有个人能用，总算踏实了些，“本王封你为副相，兼朝歌长史，行相国事，赐临机决断、先斩后奏之权，依太子教谕，镇守朝歌。”
“谢大王。”
“好了。”卫平站起身，将虎符递到卫洛钧手中，叮嘱道，“无论战局如何发展，万不可出城交战，切记切记。”
“是，儿臣牢记。”
卫平带领百官，送太子出城。为安顿君父的心，卫洛钧只带了两千人出城，急赴顿丘城。
太子渐行渐远，卫平转身看着韩逑，“韩爱卿，你就住在这康叔宫中啊。太子不在，宗庙社稷可就指望着你了，切莫辜负本王所托。”
“是。”
卫平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回后宫去了。他还没有昏庸到现在就去宠幸众嫔妃，但也不想面对这乱糟糟的朝局，想单独静一静。
卫国的使臣还在官道上疾驰，而清河卫城破的消息早就摆在了姬瑞清父子的案头。他们的消息快捷且齐备，就连姜临最近的行军路线和战报正源源不断送来，文官正在整理，实时更新。
“他怎么敢！”姬瑞清愤怒地说道，“南下攻卫，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姜卫济还在太学宫呢，他不要这个儿子了？”
姜临攻击清河卫的时机选得很好，正好在四方会谈顺利结束的当晚，姬瑞清父子一点准备都没有。
“怎么办？”姬晨旭问道，“要不要立刻逮捕姜卫济，逼他退兵？”
姬瑞清立刻冷静下来。他在认真思考姬晨旭的建议，以及由此带来的后果。
“我想想，”姬瑞清推开窗户，遥望着远处的假山。“备轿，去太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