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顾承章来到殿前司报告,登记后顺利领到腰牌、官服和武器。虎贲郎中属于有事真上的低级军官,铠甲和殿前护卫的礼甲有所不同,更具实战性,且胸甲已经由青铜改为铁质,并篆刻符文抵挡修行者的部分攻击,防护能力大为提升,一人可以平推十余普通士兵。
不过面对太素上境以上的修行者,这种东西聊胜于无。
顾承章把铠甲提在手里,非常不喜欢穿戴,因为这东西相对笨重,影响行动的速度和灵活性。
“见过大人。”
下属三百士兵军容整齐,以军礼见。
顾承章有些尴尬。他虽然跟随熊崇见过不少大场面,但和他基本没什么关系。
“各位兄弟多礼,我就是来混几天,大家不必多礼,各司其职即可。散了吧。”
这些士兵原本想着,上司头一天上任,肯定要罗里吧嗦讲一大堆,起码也要画画大饼,跟着我好好干,以后升官发财什么的。不料顾承章一句话就宣布解散,反而有些狐疑,不敢乱动。
顾承章见状,干脆自己先走。
“等一下大人。”他的副官虎贲节从一把拉住了他,低声提醒道,“大人第一天上任,兄弟们要见礼的。”
顾承章傻了眼,“我没带。”
“不是,是兄弟们孝敬您的。”
“那就免了。”顾承章反应过来,笑道,“保不齐我明天就被调走了,你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散了散了,东西全部还回去,一根毛都不许拿。”
这群士兵才明白吗,顾承章真的不懂这些潜规则,应该不是世家子弟。看他的样子也年轻,那不是世家子弟又怎么会当上天子亲卫,还是一名军官?
大家想不通,带有三分好奇地看着他。
“大人稍待,这几个小头目,下官为您一一介绍。”节从一一讲解,顾承章管辖节从两名、百夫长三名、伍长六名、十夫长三十名,还有后勤杂役、伙夫、马夫、军医等数十人,若遇战事,还可能增加监军或其他百人队,实际营中有四百人左右。
看他如数家珍,滔滔不绝,顾承章好奇问道,“你叫什么?”
“回大人,赵志。”
“赵节从,我对军营不熟,平日事务,劳烦多多费心。我没有别的东西,俸禄给你一半。”
“不敢不敢,”赵志拱手道,“大人放心,有我在,您很快就能熟悉这里的一切,保准不出差错。”
“那就好。”顾承章拱手回礼,“多谢了。”
“不敢。大人高风亮节,下官这就引您去住处。”赵志转头对站得整整齐齐的队伍说道,“该巡逻的去巡逻,该休息的去休息,该守营的去守营,按轮次来,动吧!”
赵志显然实际接手了这支队伍,大家都听他的,陆续离开。
赵志带着顾承章东拐西拐,来到一间小房子面前停下,说道,“大人,您看,这就是您的住所。”
整个军营有三十间左右,呈半圆形环绕,他的屋子在最中间,而且是独立的,不像其他士兵,十到二十人住一间;节从和百夫长也有单间,但和其他士兵的房子连为一体。
这种布局,方便进出,但几乎没什么防御力。顾承章也懒得管,进了自己的小屋。
屋内陈设虽然简单,床褥桌凳倒是一应俱全。一张小小圆桌放在中间,靠墙放着一个书柜,里面是名册和地图,以及接收的军令。
“大人想必饿了,我让灶头弄点吃的来。”
“不用了。”顾承章笑道,“我不饿。吃饭的时候叫我,一起吃就是了。”
“那还得有四个时辰。”
“没事。”顾承章笑道,“你去忙吧。”
赵志走了,顾承章在床上盘腿而坐,开始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姬瑞清把自己调出来,肯定是知道了有人教自己练剑,也存着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的心思,这可以理解;但母亲所说,不要进太庙,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肯定是为自己好,但为什么不能去?还有,母亲究竟叫什么?当初是怎么死的?父亲在哪里?死了没有?没死的话,他在哪里?师父为什么让自己姓顾?是随了父姓还是母姓?……
一连串的问题,把他本就低落的情绪搅了个七七八八,心烦意乱。他推开门,望着一群正在操练的士兵,突然想到,万一姬瑞清哪天对自己起了杀心,岂不是比杀鸡还容易?
怎么走?自己身边肯定全是眼线,尤其是那个赵志,大约是上头特意打过招呼的,否则不会这般自来熟。。
他闭上眼睛,随意掐个指诀,开始每日必修——运转真元一大周天。这是他一天中最安静、最放松的时候,可以有效摒弃杂念、放松身心,堪比沉沉入睡。
不多时,一缕热气从丹田升起,游遍全身经脉后,从头顶透出。他手臂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鼓起,真元在其中畅通无阻。
默渊剑静静地横放在他的膝头,一动不动。
四个时辰很快过去,赵志前来敲门。“大人,该吃饭了,兄弟们等着您动筷子呢!”
顾承章睁开眼睛,重瞳一闪即逝。他打开房门,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有劳了,赵节从。”
“不敢,大人叫我赵志即可。”
“可以,叫大人我听着也不舒服。我姓顾,叫顾承章,十九岁。你直呼其名就行。”
“那不行,您是我顶头上司,这样太没分寸了。”
“那怎么办?”
“呃,我比您年长几岁,不喜欢被叫大人,要不,叫您一声‘头儿’,或者‘顾头儿’,听着也没那么生分,大人意下如何?”
顾承章笑了,说道,“极好,极好。”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伙房。
顾承章看了一眼,就是小米、菜饼子和一锅乱糟糟的汤,和太学宫的饭菜完全不能比。
“这是什么汤?”顾承章问道。
“回大人,肉汤。”
顾承章舀起来闻了闻,一股子土腥味,皱眉道,“什么肉?这么骚?”
灶头回答道,“骨头是用来吊汤的,已经煮了半个月;里面只有几块肥肉,增加一点肉味,其他的,都是野菜梗和树根。”
只有虎贲能吃这个,有小米就不错了,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换成普通士兵,大概就是一个饼子,连小米都不一定有,还吃不饱。最起码,这里的饭不限量,泡点水也能吃饱。
“我不知道能拿多少俸禄,等下个月领了银子,全部买肉犒劳兄弟们。”顾承章笑道,“吃吧,当兵吃粮,不吃粮还当什么兵?快吃吧。”
大伙都笑了,坐下来吃饭。
原来这个虎贲郎中真的没有架子,所以这顿饭吃得格外轻松。大家一边吃一边说笑,把顾承章晾在一边。
赵志眼神不安,正想说话,顾承章微微摇头,制止了他。
“晚上巡夜,我陪你一起吧。”
“好。”赵志说道,“晚上会冷,您得在里面多加件衣裳。”
“知道了。”顾承章随口问道,“巡哪里?”
“上半夜绕宫殿外围走一圈,下半夜绕太庙走一圈。天亮了就可以回来吃饭,然后补一觉。”
顾承章微微点头,迅速把碗里的饭菜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