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水门一家那激烈的情绪相比,卡卡西这边的告别,气氛显得更为含蓄、温和,却也充满了另一种深沉的情感。
小带土站在卡卡西面前,仰着头,看着这位来自未来、与自己认知中那个冷漠天才截然不同的银发上忍,眼中满是不舍与失落。
他咬了咬嘴唇,声音低低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率与笨拙:
“你们……真的要走了吗?”
卡卡西微微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尚且稚嫩、眼中还闪烁着纯真光芒的“少年带土”,心中涌起万般感慨。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又重叠。
他轻轻点了点头,用一贯慵懒却在此刻格外温和的语气应道:
“嘛……看来是的呢,时空的修正,似乎不打算让我们再多待了。”
小带土的脸微微红了,他有些扭捏地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似乎有什么话堵在喉咙口,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的眼神偷偷瞟向一旁的琳,带着求助的意味。
琳站在他身侧,脸上带着温柔而鼓励的微笑,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
在琳无声的鼓励下,小带土终于鼓足了勇气,猛地抬起头,脸颊通红,语速飞快地朝着卡卡西大声说道:
“虽、虽然……我和你之间其实没聊过太多话!但是……但是我觉得……”
他顿了顿,声音小了些,却更加认真的说道:
“我其实……还是挺喜欢你的!”
说完,他飞快地侧过头,凑近卡卡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压低声音嘀咕道:
“你可比我这边这个总是板着脸的卡卡西好多了!”
“喂!我可都听到了!!”
站在一旁的小卡卡西没好气地伸出手,一把将小带土从卡卡西身边拉开,脸上带着一丝不爽,但更多的是认真。
小卡卡西转过身,面对卡卡西,他脸上稚气未脱,眼神却已然有了超越年龄的沉稳。
他挺直了背脊,郑重地朝着卡卡西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郑重的说道: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通过与你的交谈……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抬起头,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明悟与感激的光芒: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那些关于未来的事情,分享你的经验和教训。
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没有你的这些话……我恐怕,真的会沿着一条错误的道路走下去,直到一切无法挽回之后,才会在无尽的悔恨中明白这些道理……”
小卡卡西再次微微躬身:
“真的……非常感谢你。”
小带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用手肘悄悄碰了碰琳,压低了声音,满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喂,琳……卡卡西这个家伙……感觉是不是变了不少啊?居然会说这么正经的感谢的话了!”
琳看着小卡卡西那郑重其事的模样,又看了看身旁那个总是显得有些慵懒散漫的卡卡西,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欣慰的微笑,轻声回答道:
“毕竟,卡卡西是和未来的自己住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天啊。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对话,分享了许多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心事和感悟吧。”
小带土想了想自己和那个未来的、背负着沉重过去的自己之间那复杂又别扭的相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声嘟囔道:
“也是哦……”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终结之谷的方向,心中默默嘀咕道:
‘也不知道,未来的我和魔方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是不是也像卡卡西他们一样,身上开始发光了?’
但很快,他又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开,脸上重新露出乐观的笑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嘛……不过肯定平安无事就是了!他们可是赢了啊!’
就在小带土思绪飘远之时,琳轻轻迈步,走到了卡卡西的面前。
卡卡西看着眼前这个茶色短发、笑容温婉的少女,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想说的话太多太多,多的让他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甚至感到一丝久违的、面对重要之人时的轻微慌乱。
琳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有些手足无措的卡卡西,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她轻声开口道:
“呐,卡卡西。”
“嗯?哦!”
卡卡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道,随即又为自己的慌乱感到一丝尴尬。
琳没有在意他的失态,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他,轻声问道:
“你现在……过的还开心吗?”
简单的问题,却像是一束阳光,穿透了卡卡西心中层叠的思绪与阴霾。
他微微一怔,随即,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现——
总是活力过剩、变着法子拉他进行各种离谱对决的迈特凯;
继承了他的战术头脑与技巧、已经成长为出色忍者的小樱;
历经磨难、即将回归木叶的佐助;
眼前已经成长起来了的,成熟的鸣人;
还有那个他视如己出、拼上性命也想要守护其幸福未来的魔方,以及魔方那温暖的家……
最后,定格在他脑海中的,是那个高大、沉默、周身总带着一丝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的身影
——带土。
想起带土,卡卡西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缓缓向上弯起。
他迎向琳清澈的目光,点了点头,声音平稳而认真的说道:
“啊……”
“我现在,生活得很不错哦。”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鸣人一家,又仿佛看向了更遥远的、属于他自己的时空:
“因为有很重要的同伴们在身边……”
“因为……有必须要守护的人和未来……”
琳仔细地、认真地观察着卡卡西的表情,看着他眼中那流淌着的暖意与满足。
片刻后,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就好!”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声音轻快而充满祝福:
“那真的……太好了!”
——
临别的时刻,到来了。
鸣人和卡卡西身上的蓝白色光芒,已经将他们整个身形都包裹其中,轮廓开始变得有些模糊、透明。
那光芒纯净而圣洁,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时空的通道。
在众人不舍的、含泪的、充满祝福的目光簇拥下——
鸣人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父母,用力地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泪,却也带着灿烂的笑。
卡卡西朝着小带土、琳、小卡卡西,以及所有注视着他的人轻轻点了点头,露在外面的右眼弯成了温柔的月牙。
下一刻,光芒骤然亮起,随即迅速向内收敛,两道蓝白色的璀璨光柱冲天而起,又在瞬间消散于无形。
原地,只留下空气中细微的查克拉波动,以及……空空如也的位置。
鸣人与卡卡西,连同那来自未来的时空印记,一同化作归途的星光,彻底消失在了这个过去的时空,返回了他们原本所属的、那个等待着他们的未来。
寂静。
短暂的寂静笼罩了木叶大门前。
离别的伤感如同淡淡的雾霭,弥漫在空气中。
玖辛奈靠在水门怀里,依旧低声啜泣着,水门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却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小带土挠了挠头,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遗憾:
“唉……可惜了,魔方和未来的我……没能过来跟我们道个别。
奶奶她……应该很想再见他们一面吧?”
琳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到小带土的话,她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终结之谷的方向。
她的眼神似乎穿过了遥远的距离,看到了那片刚刚平息了最终之战的废墟。
她轻轻地低语着、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回应小带土:
“会见面的。”
她转过头,看向小带土,脸上带着浅浅的、充满希望的笑容:
“只要心中一直思念着彼此……”
“我们……一定会和他们再见的。”
“在某个时候,以某种方式……”
小带土看着琳那温柔而坚定的侧脸,听着她的话语,心中那份因离别而生的遗憾与空落渐渐被抚平。
他用力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乐观的笑容,大声赞同道:
“嗯!琳你说的没错!”
“我们一定会和他们再会的!绝对!”
琳点了点头,目光却再次飘远,重新落回终结之谷的天际。
她的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近乎祈祷般的声音,轻轻呢喃道:
“一定……会再次相遇的……”
她的声音随风飘散,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期盼,融入了远方那渐渐恢复平静的、崭新的天空。
“……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