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次来了十几号人手。
南台公社这点机器,还不够他们热身的。
张家屯大队长张铁柱和炊事班长崔大可正与刘一水客套。
陆杨瞧见崔大可,心头一紧。
绝不能让这家伙和刘一水攀上关系!
“刘科长,实在太感谢了。”
“我代表南台公社全体社员向您致谢。”
“大伙儿都辛苦了!”
张铁柱连连道谢。
“分内之事。”
“对了,张队长,公社里养猪了吗?”
刘一水见他光动嘴皮子没表示,忍不住点拨一句。
“养了!炊事班就有一头!”
“二百多斤的大肥猪,叫小壮!”
崔大可抢着回答,想在刘科长面前露脸。
陆杨听到“小壮”,立刻想起剧中送猪的情节。
不行,绝不能让他抢了这差事!
得想办法截住。
……
张铁柱一听崔大可提猪,狠狠剜了他一眼。
这蠢货,听不出人家在暗示好处?
“哟!二百多斤?”
“那可太好了!”
“张队长,实话跟您说,厂里食堂正筹备职工会餐。”
“就差这么一头大肥猪!”
刘一水刚说完,张铁柱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头肥猪他早就盘算好了,准备宰了给女儿张晓敏办升学酒席。现在机修厂的人居然想白要,这不是把南台公社当 ** 吗?
张铁柱气得直咬牙,可又不好当场翻脸。按市价算,这头猪少说值两百块。机修厂就帮忙修了几台机器,焊了些农具,居然想牵走整头猪?
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要是送去农机站修理,撑死花个几十块钱。几十块就想换两百多斤的大肥猪,机修厂的人心也太黑了!
刘科长您放心,我们书记肯定同意!崔大可拍着胸脯嚷道,到时候我亲自把猪给工人同志们送去!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刘一水嘴上推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要是真能把猪带回去加餐,工人们还不得对他刮目相看?在厂里的地位准能往上蹿一截。
刘科长,这猪......张铁柱急得直搓手,恨不得把崔大可的嘴给堵上。这个炊事班长算哪根葱,也敢替公社做主?
场面上顿时冷了下来。刘一水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张铁柱压根不想给猪。可他们大老远开着两辆卡车来,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宣传科的牛干事和摄影师老马也凑了过来。
陆杨暗自欣喜,这正是展示才能的好时机。
刘科长!
您车上这些废钢料能值多少?
他指向卡车货斗里的金属废料。
这些边角料...当废铁卖能值两三百块呢!
刘一水暗自揣测,难道他想用猪换废料?
这可不行,这些都是工人们辛苦积攒的。
况且每笔出入库都有详细记录。
这么好的材料当废铁太浪费了!
张队长您看,这块铁板打磨后能做锄头。
这根钢筋截断后可以焊成铁耙。
这段角铁加工后完全能做成铁犁。
咱们公社上万口人,农具严重短缺。
要是能把废料打成铁锹镰刀该多好。
刘科长,眼下正是麦收时节。
要是能用这些废料帮我们打造农具,可解决大问题了。
陆杨举起一块形似锄头的废铁板。
对着相机镜头比划着。
老马眼疾手快按下快门。
完美捕捉了这个瞬间。
.........
张铁柱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没想到平日憨厚的陆杨竟如此机灵。
小陆说得在理!
机修厂想要,就得留下这些废料!
刘一水闻言顿时愁眉不展。
这哪是废铁,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真要全给了,回去非得挨批不可。
“陆杨,你跟工人师傅们计较这些干啥?咱们……”
崔大可急眼了,陆杨这话明摆着是想占便宜。
他费尽心思搞这么大场面,结果你来捡现成的?
正说着,市宣传科的牛干事猛地一拍大腿,打断了他。
“妙!这小同志的主意太妙了!”
“这才是实打实的工农互助典范!”
“用废铁给老乡打农具,多实在!”
“简直是点睛之笔!”
牛干事越琢磨越兴奋。
比起修机器,用废料造农具的报道更鲜活!
眼下全国都在提倡勤俭节约,这题材再往上拔高——变废为宝!
废铁变农具支援夏收,妥妥的全市标杆!
“可这些废料…咱厂攒了小半年呢。”
刘一水搓着手犯难。
机修厂领导的小灶和应酬,可都指着这批废铁周转。
今天下乡来得急,没来得及处理,真是失策。
“刘科长!”
“农民兄弟的迫切需求就摆在这儿!”
“你们当领导的,有几个真正听过老乡心声?”
“要实在为难就算了。”
“不过我这人最较真,见着什么写什么。”
“等稿子见了报,想改可就晚了。”
牛干事哪肯放过这好素材?
他的话语中暗含警告意味。
......
刘一水是个圆滑世故的人。
看到市宣传科领导面露不悦,他立刻转变态度。
牛干事,您误会了。
我是想说,这些废铁与其报废处理,
不如让它们为南台公社贡献力量!
大伙都下车吧。
咱们发挥机修厂的优势,
用这些废铁给乡亲们打造些农具!
镰刀、锄头、铁锹都行!
刘一水深知不能得罪市宣传科的人。
那些人的笔杆子可不饶人!
** 字字诛心啊!
别说他这个小科长,就是厂长也不敢招惹他们。
要是被扣上帽子,
任你有天大的能耐也得按他们的规矩来!
工人们只得悻悻地下车。
比起修理机器,打造农具纯粹是卖力气的活儿。
今晚怕是得熬夜赶工了。
........
张铁柱对陆杨另眼相看。
这堆废铁的价值早已超过那头猪。
若制成农具,身价更要翻倍。
在农村,这些工具可是抢手货。
拿去其他公社交换,想要什么都能换来!
这下可赚大了!
杨子,真有你的!
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络。
张铁柱赞许地拍拍陆杨的肩膀。
我是怕公社吃亏!
那么肥的猪,崔大可说送就送,未免太慷慨了。
陆杨愤然说道。
南台公社修建水利时,部分机械出了故障。
机修厂的工人赶来修理设备,还顺手打造了一批农具。
陆杨不过是模仿了电视剧里的桥段。
崔大可那家伙,就会阿谀奉承!
每次上级来人,他都蹦跶着献殷勤。
巴不得把公社的老底都掏空!
要不是顾忌他叔叔是安保主任,我早教训他了!
张铁柱这回是真动怒了。
要是这头猪白白送人,女儿的升学宴可咋办?
幸亏陆杨出了主意。
等机修厂做好农具,他打算悄悄拿些去集市换钱。
再买些猪肉回来,给闺女办酒席。
........
崔大可这么巴结机修厂领导,莫非想进城?
陆杨让张铁柱注意崔大可的举动。
那小子正满脸堆笑地给刘一水递茶倒水。
就他那点文化,还想进城?
我不盖章,他这辈子都别想!
张铁柱越看越窝火。
那时候,社员进城必须要有生产队队长的介绍信。
即便进了城,没工作也只能当。
一旦被发现,立刻就会被遣返。
想从农民转为工人,条件更为严格。
必须是贫下中农出身,在公社表现突出。
还得有文化基础。
当然,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要求。
最关键的是,得有人脉关系。
........
崔大可费尽心思巴结刘一水,无非是想攀个关系。
有了关系,才好送礼办事。
“队长,还是你家张晓敏有出息,考进了城里的高中。”
“等上了大学,准能在城里扎根。”
“到时候组织还给分配工作,毕业就是干部!”
“像崔大可这种靠溜须拍马进城的,算啥本事?”
陆杨继续火上浇油。
“杨子,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
“我家小敏天天熬夜苦读,费了多大劲才考上城里的高中。”
“咱公社初中毕业的都有十几个,哪轮得到他崔大可?”
张铁柱听陆杨夸自己闺女将来能上大学,还能在城里工作,心里乐开了花。
这小伙子说话中听。
张铁柱琢磨着,以后干活时给陆杨安排点轻松的活儿。
……
跟张铁柱聊完,陆杨便去找丁秋楠。
工人们正忙着赶制农具。
丁秋楠无事可做,只能站在打麦场边的大槐树下发呆。
“丁大夫,好久不见。”
陆杨解开坎肩扣子,故意露出八块腹肌。
他总觉得丁秋楠是那种外冷内热的性子。
表面一本正经,实则反差极大。
电视剧里,她被崔大可得手后,就彻底放开了。
甚至直接搬进崔大可屋里住。
这年头,敢这么做的女人可不多。
可见她骨子里是喜欢那档子事的。
“中午不是刚见过?”
“你还给我送花了呢!”
丁秋楠指了指地上的医疗箱。
医疗箱上静静躺着陆杨送的那束野花。
才一天没见,就像过了三年似的。
陆杨挨着丁秋楠站定,学她把手揣进裤兜。
别油嘴滑舌!
那个...你们村的公厕在哪儿?丁秋楠声如蚊呐,脸颊泛红。
她憋了好久,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咱村不兴公厕。
家家都有茅房,肥料还能换工分。
不嫌弃的话,去我家吧。
陆杨嘴角噙着笑。
机会总算来了!
快些走吧...我挺急的。
丁秋楠顾不得矜持了。
这次下乡就她一个女同志,男人们随便找个角落就能解决。
她只能硬撑着。
知道啦,药箱给我。
陆杨背起医疗箱走在前面。
丁秋楠垂着头紧跟其后,生怕被人看见。
好在陆家离打麦场不远。
茅房在这儿,当心别踩空。
陆杨指着改造过的猪圈。
猪圈里有个一米见方的石坑,那是从前装猪粪用的。
在这地方解手,得先垫层干土。完事后用铁锹把 ** 铲进坑里,既利于沤肥又保持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