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爷搓着铁核桃,硬撑着说道。
当爷的,讲究的就是个脸面。
牛爷虽然家底败落,但架子不能倒。
陈雪茹,你别总来我这儿挑事儿!
告诉你们,这位小兄弟是我的贵客,谁也别欺负他!
徐慧真心想,这几个老主顾,一个比一个爱闹腾。
就小陆这身板,对上干苦力的蔡全无,根本不用比。
东家,咱们四九城的人,向来喜欢以武会友。
这位小兄弟既然敢说能掰断我的手腕,想必有两下子。
今儿大伙儿都在,不如让我跟他比划比划,给大家助助兴!
蔡全无说话滴水不漏,句句在理。
真金不怕火炼,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
赶紧开始吧!
就是,都等着看呢!
慧真你放心,蔡全无有分寸!
不会伤着你这个小情郎的!
……
众人七嘴八舌地闹腾起来。
场子彻底热了。
徐慧真压不住阵脚,再不比试怕是要得罪熟客们。
蔡全无眼里直蹿火苗。
方才竟有人嚼舌根,说这小子是东家的小相好。
行,今儿就废了你这双手,看你还怎么当小白脸!
这比手劲的规矩,可不是寻常掰腕子。
两人得先握手,再较着暗劲互掐。
谁先喊疼谁认栽。
陆杨和蔡全无在小酒馆门前站定。
两双手刚搭上,粗细立见高下——陆杨十指修长,蔡全无的手却像老树疙瘩。
正当大伙儿觉得陆杨要吃亏时,他手背突然暴起道道青筋。
那粗短手指竟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原来陆杨暗中运起了中级攀爬术。
精气神往掌上一聚,指节顿时膨大三分。
莫说血肉之躯,就是铁管子也能掐出凹痕来!
蔡全无起初压根没把对手放眼里。
盘算着要捏得这小子当场嚎哭。
可两手一交握,他脸色唰地变了。
哎哟喂!疼疼疼...撒手!骨头要碎了!
脆响的骨节摩擦声清晰可闻。
咯吱咯吱——
那动静活像初春拧柳笛时,树皮与木芯分离的声响。
认输!我认输!
铁打的汉子蔡全无,此刻疼得眼泪直飙。
陆杨这才松了力道。
酒馆内一片哗然,众人目瞪口呆。
蔡全无的右手四指迅速泛起紫黑色。
我的手!他惊恐地看着失去知觉的手指。
往日自傲的手劲在陆杨面前竟如此脆弱。
真功夫!这小子深藏不露!
骨头怕是都捏碎了吧?
蔡全无这次踢到铁板了!
指头都发黑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蔡全无捂着右手仓皇逃离。
牛爷和陈雪茹依约送上酒肉,陆杨举杯致谢。
刚饮罢,徐慧真便将他拽到后院。
你和蔡全无串通好的吧?她狐疑地打量着陆杨的手掌,你这体型哪来这么大力气?
不然怎么轻松把你抱下车?陆杨打量着她丰腴的身材。
我不信!徐慧真坚持道,这不合常理。
那就让你见识见识。陆杨环顾四周,突然将她拦腰抱起。
徐慧真扎稳马步,开始练习深蹲。
........
徐慧真与贺永强结婚后,贺永强很少亲近她。
直到离婚,两人亲密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都是贺永强喝得醉醺醺的,草草了事。
因此,徐慧真从未感受过被人抱起的滋味。
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她的手臂环住陆杨的脖子,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喉咙。
她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前院小酒馆的人误会他们在后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姐,你多重?”
陆杨一口气做了二十个深蹲,放下徐慧真时,额头已沁出汗珠。
“145斤,怎么不继续了?”
“今天让你抱个够!看你还能做几个!”
徐慧真看着气喘吁吁的陆杨,掩嘴轻笑,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下次吧,下次我能做三十!”
陆杨心想,下次或许就该换你在上面动了。
.......
两人回到小酒馆时,众人还在议论蔡全无刚才的糗事。
陆杨和徐慧真则商量起货物买卖。
“玉梅称过了,木耳一共10斤。你那儿还有什么货?可不许瞒着姐!”
徐慧真边说边递给陆杨20块钱。
这笔买卖,她实实在在省下了好几块。
黑木耳拌凉菜在小酒馆很受欢迎,多囤些总能用完。
现结现付,这一点陆杨很是满意。
他揣好钱,顺手打开随身空间,仔细清点里面的物品。
“十斤豆油,十斤虾皮,五斤枸杞,一百斤大米,外加三百斤柴火。”
陆杨随意挑了几样报出来。
“哎呀!这些我全要了!”
“你赶紧都给我送来!”
徐慧真兴奋地喊道。
柴火能生火,豆油能炒菜,枸杞泡酒正合适,大米煮粥再好不过。
虾皮更省事,随手装一碟就是现成的下酒菜。
陆杨提到的这几样,小酒馆和小食堂都用得上。
“姐,您不用顾着我的情面。有用的您就要,用不上的我还能转手卖别人。”
陆杨笑着点上烟,心里暗喜。
看来和徐慧真合作真是选对了人。
...........
“你敢卖给别人试试!我……我就不跟你来往了!”
“玉梅,再上两盘小菜。”
徐慧真精明得很。
这年头的行情,价格清清楚楚。
只要进货价比别人低一点,那就是天大的优势。
要是能便宜两成,其他同行干脆别干了。
所以,只要陆杨有的货,她能用的全都要!
比如那五斤枸杞,小酒馆一年都用不完。
可她要是不全收下,别的店家就能买到便宜的枸杞了。
“姐这么照顾我,我肯定优先给您留着。”
陆杨表面平静地夹菜,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这些东西要是摆到鸽子市去卖,怕是一个星期都卖不掉。
而且鸽子市乱糟糟的,扒手多,也不安全。
有徐慧真这样的大主顾,现钱现货,简直再好不过。
...........
陆杨仓库里的货越堆越多。
机修厂食堂的生意规模有限,根本消化不了多少食材。
即便机修厂每天开小灶,最多也就摆一桌菜。
算来算去,一天的收入撑死五块钱。
再加上孙大美一直盯着这块,陆杨也没法插手。
想靠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厂子赚大钱,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小酒馆就不一样了。
来这儿消费的,大多都是手头宽裕的主儿。
加上旁边的小食堂,一天的营业额轻松破百。
生意好的时候,甚至能冲到两三百块。
陆杨弄来的食材,正好能在这儿消耗掉。
小酒馆还有个好处——消息灵通。
陆杨想买三间房,以后还能在这儿打探消息。
……
“为了咱们的合作,姐敬你一杯!”
徐慧真乐坏了,今天对小酒馆来说,可是个重要的日子。
“姐,有件事我得提醒您。”
“咱俩的交易一定得低调,包括我的身份,尽量别往外说。”
“小酒馆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盯上,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陆杨叮嘱道。
“我明白!”
“下次你来,可以把车骑到后院大门。”
“从隔壁街的胡同绕进来,直接就能到后院。”
“走那条路,没人会注意到。”
徐慧真干脆把后院的门路告诉了陆杨。
“行,那我下午抽空给您送来。”
陆杨吃饱喝足,顺手在小食堂打包了一屉煎饺。
随后骑上三轮车,往机修厂赶。
半路上,他拐进一家百货店,买了一沓牛皮纸。
陆杨寻了个僻静角落,用牛皮纸包好虾皮和木耳。接着用面袋装了十斤白面,又拿了五个鸡蛋。收拾妥当后,他这才安心地跨上自行车。
到了炮楼,只见孙大美正蹲在地上择菜。她这一蹲, ** 红底白花的衬裤便露了出来。陆杨觉得这花色似曾相识。其实这年头,许多衬裤都用这种花色的棉布缝制。特别是姑娘家,每月那几天容易弄脏衣裤,用这种花色就不那么显眼。
哎呀,怎么才回来?孙大美抬头问道,买点东西要这么久。
从前独自守着炮楼时,孙大美倒不觉得怎样。可如今陆杨一不在,她就觉得空落落的。
路上碰见个老友,非拉着去酒馆喝了两盅。陆杨说着递过一包煎饺,喏,给你带的。
他把车上的虾皮、木耳、白面和鸡蛋都卸了下来。
又乱花钱!孙大美嘴上埋怨,心里却甜滋滋的,连上楼都格外有劲。
炮楼的楼梯又窄又陡。走到半道,孙大美突然停住:哎呀,忘了拿醋!
陆杨正盘算着和徐慧真交易的事,一时没留神,整个人撞了上去,恰好贴在那两团柔软之间。
孙大美被撞了一下,脸颊泛红,慌忙加快脚步上楼。
陆杨神色如常,并未在意。
到了三楼办公室,孙大美坐在桌前吃着煎饺。
陆杨却有些犯困。
“主任,我能借您的床躺会儿吗?”
“刚和朋友喝多了。”
在小酒馆里,牛爷送的半斤二锅头,大半进了他的肚子,这会儿酒劲微微上涌。
“你睡吧,有事我叫你。”孙大美嚼着煎饺说道。
“谢谢主任。”
陆杨迷迷糊糊爬上床,脱掉鞋子、裤子和海魂衫,随手丢在地上,倒头就睡。
孙大美看得一愣。
这家伙,睡个午觉怎么脱得这么光?
……
“**三”
陆杨在炮楼酣睡时,机修厂早已人声鼎沸。
南易已将大锅菜备齐,打菜窗口的小黑板上列出了今日菜单——
荤菜:红烧狮子头、蚂蚁上树、鱼香肉丝、酱骨头;
素菜:素炒茄子、清炖土豆、开水白菜。
荤菜凭会餐券领取,一券一份;素菜需另付钱购买。
工人们人手至少两个饭盒,在食堂排起长龙。除了少数外地年轻工人在食堂用餐,多数人都想把肉菜带回家与家人分享。
……
丁秋楠因医务工作及下乡经历,分到两张会餐券。她本想将荤菜带回家孝敬父母,但想到陆杨受伤需要营养,便决定留一份给他补身子。
丁秋楠端着饭菜,径直走向炮楼。
“咦?这不是小丁大夫吗?”
“怎么到我们这儿来了?”
孙大美一脸疑惑,平时很少有人会来炮楼这边。
“孙主任好,我来找陆杨。”
丁秋楠手里拎着网兜,里面装着两个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