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仿佛神魂被寸寸撕裂的剧痛,又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阴寒,这是顾可心意识复苏时的第一感觉。
然而,这预想中应有的折磨并未持续,反而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舒畅,如同冬日冻土被春阳融化,干涸的河床涌入甘泉。
她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简朴的竹制屋顶,散发着淡淡的清新气息。
身下是柔软的蒲团,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雅致的竹舍内,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一种奇异的和谐与安宁。
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体内的情况。
那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她生机和修为的“玄冥蚀魂咒”,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近乎枯竭的丹田,此刻竟充盈着一股温和而精纯的灵气,自行缓缓流转,滋养着受损的经脉,甚至比她全盛时期的仙气更加……
中正平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感。
修为虽然未能立刻恢复,但那致命的隐患已被拔除,道基稳住了!
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被玄骨道人隔空种下恶咒,修为暴跌,强行燃烧本命仙元,又坠入九死一生的空间乱流……本该形神俱灭才对!
是谁?是哪位大能出手相救?竟能轻易化解一位散仙大能的本命咒术?
惊疑不定间,顾可心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视竹舍,随即,她的视线定格在窗边。
那里,一个身着简单青袍的年轻男子正随意地靠窗而立,手里把玩着一片翠绿的竹叶。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眉眼干净,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事情的笑意,气质温和得……
近乎寻常,与这竹舍的环境浑然一体,没有丝毫强者的压迫感。
然而,就在顾可心目光触及他的刹那,男子也恰好抬眼望来。
那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探究,像是初春化开的溪水,干净得能倒映出她此刻略显苍白的脸。
被他这般看着,顾可心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心慌,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连忙想要起身,却因动作稍急,引得气血微微浮动,轻咳了一声,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反而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美感。
她本就生得极好,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此刻重伤初愈,青丝微乱,衣衫上还沾染着些许穿越空间乱流时的尘迹,却掩不住那骨子里的清丽脱俗。
尤其是那双眸子,因惊愕而微微睁大,长长的睫毛轻颤,如同受惊的蝶翼,衬着略显苍白的肌肤,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之美。
林逸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他见过的美人不少,但如眼前女子这般,在重伤虚弱之下,依旧能展现出一种仿佛被天地灵气精心雕琢过的纯净与清冷,倒是少见。
就像一块蒙尘的美玉,稍稍擦拭,便难掩其天生光华。
“醒了?”林逸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朗,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问候一位寻常的客人,“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太过平静,反而让顾可心更加确信,眼前之人绝非凡俗。
能在这等奇特的所在,将她从那般绝境中救回,并轻易化解玄冥蚀魂咒,其实力……深不可测!
她不敢怠慢,强撑着想要行礼拜谢:“晚辈顾可心,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此处是……”
“哎,别动别动,刚缓过来劲儿。”林逸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脸上那丝懒散的笑意未减,“这里啊,是逍遥城。
我嘛,叫林逸,是这儿的城主。
你运气不错,掉在了我的地盘上。”
逍遥城?林逸?
顾可心闻言,娇躯猛地一颤,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逍遥城?林前辈?
那……那此处是琉璃净土界的哪一方域?是靠近澄澈天池还是听风阁辖下?”
她的话语带着急切与一丝期盼,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确认方位的稻草。
林逸听到这话,脸上那丝懒散的笑意微微一滞,随即露出一个更加古怪的表情,他挠了挠头,看着顾可心,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琉璃净土界?
澄澈天池?姑娘,你是不是摔糊涂了?我这里不是什么琉璃净土界,这里是青冥大陆,万兽山脉东边的地界,你说的那些地方……我没听过。”
“青……青冥大陆?”
顾可心彻底愣住了,红唇微张,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写满了茫然与震惊,“万兽山脉?凡界……宗门林立、武道为尊的……下界位面?”
这怎么可能?
她分明是从飞升界坠入空间乱流,就算破界符失控,也绝无道理会直接坠落到一个等级远低于飞升界,甚至低于她出身之地的凡界位面!
这其中的位面壁垒何其坚固,时空乱流何其危险,寻常下界修士连感知飞升界都难,她一个重伤濒死之人,如何能穿透重重壁垒,落在此地?
除非……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眼前这个自称林逸的年轻男子,以及这间看似普通却让她体内蚀魂咒消散、灵气自行滋养的竹舍。
除非,救她之人,拥有着超越她想象的手段,不仅能化解散仙咒术,甚至可能干涉了空间法则,将她从必死之境拉到了这里。
而这个地方,这座城,也绝不简单。
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祥和安宁,那隐隐感受到的、与飞升界狂暴混沌仙元截然不同的有序法则波动……
林逸看着顾可心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从震惊、茫然到若有所思,最后化为一种深深的探究与难以置信,他大概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他走上前几步,在竹榻边的矮凳上随意坐下,依旧把玩着那片竹叶,语气轻松地说道:“看你的样子,来自一个很不得了的地方?叫什么琉璃净土界?听起来挺高级。
不过嘛,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你身上的那个什么咒术我已经顺手帮你清理掉了,暂时死不了。
至于这里到底是哪儿,你出去看看,感受一下,不就清楚了?”
他的态度太过随意,仿佛化解散仙咒术、接纳一个从天而降的陌生修士,都只是顺手而为的小事。
这种深不可测的淡然,反而让顾可心更加确信,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林城主”,绝对是一位无法想象的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此地是何处,对方救了自己是事实,而且似乎并无恶意。
当务之急,是尽快了解处境,恢复实力。
“前辈大恩,可心没齿难忘。”她再次郑重道谢,声音虽轻却带着坚定,“只是……前辈可知,我是如何来到此地的?又为何会……”
林逸耸耸肩,一脸“这我哪知道”的表情:“这个你得问你自己了。
我就看见你从天上一跟头栽下来,掉在城外的林子里,浑身是伤,还带着一股挺讨厌的阴寒劲儿,就顺手捞回来了。
至于你怎么来的,从哪儿来的,我可没看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眼神里带着几分纯粹的好奇:“不过,你身上那股纯净的本源气息,倒是跟我这逍遥城挺搭的,也算有缘。”
顾可心心中一动,对方果然看出了她体质的特殊。
但听其语气,似乎只是觉得“搭”,并无贪婪之意,这让她稍稍安心。
“前辈,此地灵气……似乎颇为独特?”她尝试引导话题,想了解更多关于这个“逍遥城”的信息。
“独特?”林逸笑了,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外面,“你说这个啊?还行吧,我这儿就是个开游乐场的地方,大家来玩玩,顺便修炼一下。
怎么样,感觉身体能动了吗?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转转,看看我这逍遥城?”
他的语气,就像在介绍自己家后花园一样自然。
顾可心顺着他的手指望向窗外,远处隐约可见奇特的建筑轮廓,有旋转的光轮,有高耸入云的轨道,还有阵阵欢快的道韵波动传来,与她认知中的任何修炼圣地或仙家洞府都迥然不同。
游乐场?修炼?
巨大的信息差和眼前男子深不可测的随意,让顾可心这位来自更高位面的天才修士,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她轻轻点头,强撑着想要下榻:“有劳前辈……晚辈确实想看一看。”
林逸看着顾可心强撑着要下床的模样,无所谓地摆摆手:“不急这一时半刻,你先调息稳固一番。
我这逍遥城又不会跑。”说着,他指尖随意一弹,一道温和的灵气无声无息渡入顾可心体内,帮她理顺了些许紊乱的气息。
顾可心只觉一股中正平和的暖流流过经脉,原本的滞涩感顿时减轻不少,心中对林逸的修为更是惊疑不定。
这份举重若轻的掌控力,绝非寻常修士所能及。
约莫一炷香后,顾可心感觉已能自如行动,虽修为远未恢复,但行动无碍。
她再次向林逸道谢后,跟着他走出了这间静谧的竹舍。
竹舍外是一条清幽的石板小径,两旁灵竹掩映,雾气氤氲。
没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然而,映入顾可心眼帘的景象,却让她瞬间怔在原地,一双美眸眨了又眨,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伤势未愈,出现了幻觉。
这是……什么?
只见前方一片开阔之地,矗立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建筑?
有会自己上下起伏、绕着圈子旋转的、雕刻成各种灵兽形态的木马?
一群修士端坐其上,表情时而紧张时而舒缓,周身灵气随着木马的旋转而波动。
有巨大的、沿着扭曲轨道疯狂冲刺的……铁制车厢?
车厢里坐着的修士们面色发白,紧紧抓住扶手,尖叫声此起彼伏,但眼神深处却透着一丝兴奋与感悟?
有巨大的、如同倒扣的玉盅般的设施,里面人影幢幢,似乎在随着盅体的转动而狼狈躲避、跳跃,像是在进行某种可笑的身法练习?
更远处,还有巨大的水滑梯、波浪池,许多修士在其中嬉戏,水花四溅,看起来……就像是凡俗孩童玩闹的场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欢乐”的氛围,夹杂着各种设施的运转声和修士们的惊呼、欢笑。
这与顾可心认知中任何一处修炼圣地无论是她出身的宗门禁地,还是飞升界那些遗迹秘境的庄严肃穆、灵气逼人,都截然不同!
这里……真的能修炼?
顾可心下意识地看向林逸,却见这位深不可测的“林城主”正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看,我的地盘不错吧”的小小得意。
“怎么样?我这逍遥城,还不错吧?”林逸笑着指了指那些设施,“那些都是辅助修炼的好东西,别看它们样子有点特别,效果可是实打实的。
喏,那边是轮回旋转木马,淬炼神魂。那个是云霄龙陨轨,全方位淬炼。还有灵寰幻水域,滋养经脉……”
顾可心听着林逸的介绍,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旋转木马”、“过山车”、“水上滑梯”,心中的违和感达到了顶点。
这些名称,这些形态,与她所知的任何修炼方式都格格不入。
若非体内玄冥蚀魂咒确确实实被化解,若非此地灵气虽不磅礴却异常精纯祥和,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幻阵。
就在顾可心心中疑窦丛生,试图从这些“平凡普通”的设施中看出些许玄奥之时,她与林逸的出现,也引起了附近一些修士的注意。
当那些修士的目光落在顾可心身上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瞬间失神。
只见那竹舍小径出口处,立着一位青丝如瀑、白衣胜雪的仙子。
她身姿窈窕,容颜清丽绝伦,眉宇间带着一丝重伤初愈的柔弱,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一双秋水剪瞳纯净得仿佛不染丝毫尘埃。
尽管衣衫略显朴素,甚至带着些许破损,却丝毫无损她那仿佛从画卷中走出、不属于尘世的空灵气质。
与逍遥城热闹甚至有些“幼稚”的氛围相比,她就像误入凡尘的九天玄女,那种纯净、清冷、带着淡淡疏离的美,瞬间攫取了他人的心神。
“嘶……那、那位仙子是……”一个刚从“百转千回盅”里出来的大汉,张着嘴,忘了身法的疲惫。
“天呐……我们逍遥城,何时来了这样一位……”旁边正在排队等待“幽海荡魂船”的女修,也忍不住掩口低呼,眼中满是惊艳。
“她站在城主身边……是城主大人的客人吗?这气质……莫非是上界真仙临凡?”有人低声猜测,目光敬畏地在顾可心和林逸之间逡巡。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几乎所有看到顾可心的人,都被她那惊人的美貌和独特的气质所震慑,原本喧闹的区域竟短暂地安静了几分。
不少男修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女修亦是自惭形秽之余,又忍不住频频侧目。
顾可心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汇聚而来的目光,她微微蹙眉。
在飞升界,她一向低调,尽量避免引人注目,此刻被如此多人注视,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下意识地看向林逸,却见对方依旧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仿佛早已习惯。
“看来大家都很欢迎新客人啊。”林逸哈哈一笑,对顾可心道,“别在意,我这儿的人都很热情。
走,我带你去城里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顾可心按下心中的怪异感,轻轻点头:“有劳前辈。”
她跟在林逸身后,行走在这座名为“逍遥城”的奇特城池中,目光所及,尽是些看似“玩乐”的设施,以及那些在其中“玩”得认真投入的修士。
她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深。
这些设施……看似毫无章法,如同儿戏……但为何,我隐隐能感觉到,每一种设施运转时,都引动着一种独特的、极其隐晦的法则韵律?
那旋转木马,似乎牵动着轮回生灭的意境?
那飞驰的轨道,蕴含着极速与险峻的道韵?就连那水上乐园,都仿佛暗合水之柔韧与滋养的本源?
还有这些修士……他们看似在嬉戏玩闹,但每个人的气息都在这种玩闹中有着微不可查的精进与凝练?这绝非巧合!
这位林前辈,将无上大道,化入这等看似平凡、甚至有些滑稽的游乐之中?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手段!返璞归真?还是……游戏风尘?
顾可心越看越是心惊。
她来自更高位面,眼界自然不凡,虽然此刻修为跌落,但感知犹在,尤其是无垢仙心对法则的敏锐,让她渐渐窥见了这“逍遥城”表象之下,那深不可测的冰山一角!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游乐场?这分明是一座以“欢乐”为表、以“大道”为里的无上修炼洞天!
每一种设施,都是一条大道的显化!这位林城主,其境界,恐怕远超她的想象!
难道是一位游戏人间的隐世大能?甚至……是超越了仙帝的存在?
想到此处,顾可心看向前方林逸那看似懒散的背影,目光中已充满了深深的敬畏与探究。
而走在前面的林逸,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身后仙子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正指着前方一个巨大的、如同摩天轮般的设施,兴致勃勃地介绍:
“看那个,诸天星瞰轮,视野特别好,晚上看星星更是一绝!要不要试试?第一次来,我给你免票!”
顾可心:“……”她看着那缓缓转动的巨轮,再看看林逸脸上真诚的笑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林逸见顾可心望着那缓缓转动的巨大轮盘有些出神,只当她是好奇,便笑着招招手:“走,带你上去看看,这诸天星瞰轮可是我们这儿的特色项目,视野绝佳。”
顾可心压下心中的万般思绪,微微颔首,跟着林逸走向那庞大设施的入口。
她注意到,其他修士若要乘坐,需向一旁静立、身着灰色道袍、面容模糊的“灰侍”缴纳灵钱,而林逸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那笼罩着入口的柔和光幕便无声分开。
两人登上一个装饰雅致、刻画着简易星辰图案的座厢。
厢门闭合,座厢微微一顿,便开始平稳而缓慢地向上攀升。
起初,视野逐渐开阔,逍遥城那奇特的布局尽收眼底,各种设施运转的道韵波动如同彩色的涟漪,在城中荡漾。
顾可心默默感知,心中的惊异更甚,这些看似杂乱的法则韵律,彼此之间竟隐隐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与和谐,构筑成一个浑然天成的领域。
座厢继续升高,渐渐没入缭绕的云层之中。
四周变得白茫茫一片,唯有座厢外的防护光幕流转着淡淡清辉。
“快到了,上面视野才好。”林逸靠在舒适的椅背上,随口说道。
顾可心凝神望去。
就在座厢即将突破云层最顶端的刹那,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界限,耀眼的天光被柔和深邃的星辉所取代。
明明外界应是青天白日,但在这座厢之外,已是无垠的浩瀚星空!
万里苍穹,不见烈日,唯有无数星辰点缀在深邃的墨蓝背景之上,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星河流转,星云弥漫,一种宏大、古老、寂静的宇宙气息扑面而来。
这并非幻象,顾可心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是真实不虚的星辰之力,是周天星斗运转的无上道韵!
“这……这是……”顾可心呼吸一窒,无垢仙心剧烈震颤,对大道法则的敏锐感知让她比常人更能体会到此地的不凡。
她下意识地伸出纤纤玉手,想要触碰那近在咫尺的星光。
白昼显星,咫尺寰宇!这……这是何等逆天的手段?扭曲时空?还是直接将一片真实星空截取至此?
顾可心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诸天星瞰……名副其实!
在此地观星,何止是视野好?这分明是直观测悟周天星辰运转法则的无上机缘!
她猛地看向林逸,只见对方正悠闲地看着窗外,指着一条璀璨的星河,用介绍家乡特产般的平常语气说道:“看那边,那条星涟河最亮,晚上……呃,我是说从下面看的时候,特别明显。
在这里看,是不是觉得星星更大更清楚了?”
顾可心:“……”
她看着林逸那副“怎么样,没骗你吧”的坦然表情,再感受着周身那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星辰道韵,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疯狂滋生:
这位林前辈……他绝非寻常下界修士!甚至可能超越了我在飞升界见过的所有存在!
他将我救下,化解玄骨道人的恶咒,或许并非偶然?
他带我来此,乘坐这诸天星瞰轮,真的是随意之举吗?还是说……他早已看出我身负无垢仙心,对星辰法则亦有感应,借此点拨于我?
是了!定然如此!这等存在,一言一行,岂会无的放矢?
这看似随意的游览,这平淡无奇的介绍,处处皆是对大道的诠释,是对我潜意识的引导!
他说的晚上看更是一绝,莫非是暗示……若有机缘在真正的夜晚于此观星,所能得到的感悟将更为惊人?
顾可心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看向林逸的目光已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感激。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多言,而是依言望向那片无垠星空,努力将心神沉入其中,尝试捕捉那流转的星辰轨迹中蕴含的法则碎片。
哪怕只能领悟万一,也必是受用无穷的机缘!
林逸见顾可心忽然安静下来,神情专注地望着星空,只当她是被这奇景吸引,便也不再打扰,自顾自地欣赏起窗外的“景色”,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给这摩天轮加点背景音乐什么的。
座厢在星空下静谧运转,一个觉得看到了无上大道,一个在考虑给大道配点bGm,气氛倒是异常和谐。
直到座厢开始缓缓下降,重新没入云层,返回那阳光明媚的青冥大陆。
当双脚再次踏上实地,顾可心仍觉得心神有些恍惚,方才那置身星海的震撼感久久不散。
她看向林逸,郑重一礼:“前辈厚赐,可心……铭记于心。”
林逸被她这突然正式的感谢搞得一愣,挠挠头:“啊?哦,没事,就坐一圈看看风景嘛,你喜欢就好。
走,带你去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灵食,味道还不错。”
顾可心看着林逸浑不在意的背影,再次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前辈游戏风尘,以平凡显化神奇,这份心境,这份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我需谨言慎行,用心体会才是。
她轻轻应了一声“是”,姿态愈发恭谨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