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节 档案馆行动
凌晨四点，省档案馆地下三层。
应急照明灯散发着幽蓝色的冷光，将整个走廊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孙振涛站在303室门口，看着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操作着设备。按照省委书记罗治国的安排，这次行动以“特藏文献数字化保护”的名义进行，所有人员都穿着档案馆的工作服，佩戴着特别通行证。
“孙书记，扫描设备已经就位。”技术组组长轻声报告，“按照计划，我们需要三个小时完成所有文件的数字化扫描。但303室的文件比预想的多，可能需要四个小时。”
“抓紧时间。”孙振涛看了看手表，“必须在档案馆正常上班前完成。早上八点，第一批工作人员就会到岗。”
赵青从走廊另一端快步走来，脸色凝重：“孙书记，我们在304室发现了异常。”
“什么异常？”
“304室名义上是设备维修间，但里面的设备都是全新的，几乎没有使用痕迹。”赵青压低声音，“更重要的是，我们在墙里发现了隐藏的线路，连接着303室的监控系统。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进入303室，304室的人能立即知道。”
孙振涛的心一沉。这意味着，他们现在的行动可能已经被监控了。
“能切断吗？”
“技术组正在尝试，但线路很复杂，直接切断可能会触发警报。”赵青说，“我们是不是先暂停行动？”
孙振涛思考了几秒钟。暂停？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现在暂停，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但继续行动，风险确实很大。
“继续。”他最终决定，“加快速度，争取在三小时内完成。同时，派人守住304室，如果有人来，立即控制。”
“明白。”
技术人员进入303室，开始工作。高精度扫描仪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一页页文件被快速扫描、存储、加密。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但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孙振涛站在走廊里，看着303室的门，心里却想着周正帆。昨晚周正帆告诉他赵志强来访的事后，他立即让人调查了赵志强的背景。调查结果让人不安：赵志强表面上是北京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但实际上与多家离岸公司有关联，而这些离岸公司又和吴家的海外业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更重要的是，赵志强昨天下午抵达省城，入住的酒店正是省档案馆附近的皇冠假日酒店。这不是巧合。
“孙书记，”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走来，“我们在档案架上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没有标签，但封口处盖着一个红色的印章：“绝密”。
孙振涛小心地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沓照片和几页手写的笔记。照片拍的是各种会议、饭局、活动的场景，有些照片上的人他认识，有些不认识。而笔记上的内容，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笔记记录的是“影子”网络近三年来的重大决策过程，包括如何应对巡视组检查、如何转移资产、如何安排人员等等。最关键的是，笔记中多次提到一个代号“Z”。
“这个‘Z’是谁？”赵青问。
“不知道。”孙振涛翻看着笔记，“但从上下文看，‘Z’应该是网络的核心决策者之一，级别可能比柳云山还高。”
他继续往下看，突然停在一页上。这一页记录的是三个月前的一次紧急会议，议题是“如何应对金光化工事故”。笔记上写着：“Z指示，事故影响必须控制在最小范围，必要时可采取非常手段。具体操作由柳老师负责，资金从应急池拨付。”
非常手段……孙振涛想起陈明日记里写的“牺牲一些人”。原来这个决定，是“Z”做出的。
“孙书记，”技术组组长走出303室，“我们发现了一个暗格。”
孙振涛和赵青立刻走进房间。在档案架的最深处，技术人员移开几个档案盒后，露出一个隐蔽的保险柜门。
“需要密码才能打开。”技术组长说。
孙振涛看着这个保险柜。它很小，大约只有三十厘米见方，但做工精良，显然是特制的。保险柜的门上有一个数字键盘，旁边还有一个指纹识别器。
“能打开吗？”
“需要时间。”技术组长说，“这种保险柜有防破解装置，如果密码输入错误超过三次，或者强行开启，里面的东西可能会自动销毁。”
孙振涛皱眉。时间不多了，现在已经凌晨五点半，距离档案馆上班还有两个半小时。如果在这个保险柜上花费太多时间，可能会影响整体进度。
“先扫描其他文件，这个保险柜最后处理。”他决定。
技术人员继续工作。扫描仪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孙振涛走出303室，在走廊里踱步。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正帆发来的加密信息：
“孙书记，赵志强的背景查到了吗？我刚才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小心’。”
孙振涛回复：“正在查。你也小心，对方可能已经行动了。”
他刚发送完，突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刻警觉起来，示意赵青注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出现在走廊拐角。他看到孙振涛一行人，愣了一下：“你们是……？”
“我们是档案馆数字化项目组的，正在对特藏文献进行扫描。”赵青上前，出示了工作证。
保安看了看工作证，又看了看孙振涛：“这么早就开始工作？”
“时间紧，任务重。”孙振涛平静地说，“你是今晚的值班保安？”
“是的。我姓王，是夜班班长。”保安说，“但我没接到通知说今晚有数字化扫描的工作。”
孙振涛心里一紧。虽然他们准备了完备的手续，但夜班保安不知道，这说明通知可能没有下达到每个层级。或者……这个保安有问题。
“可能是交接班时漏了通知。”赵青打圆场，“我们有省委办公厅的批文，要不要看一下？”
“不用了。”保安摆摆手，“既然有批文，那就没问题。我只是例行巡逻，你们继续工作吧。”
他转身离开，但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304室的设备最近在检修，如果你们需要工具什么的，可以先跟我说。”
“好的，谢谢。”
保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孙振涛和赵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
“这个保安有问题。”赵青低声说。
“派人跟着他。”孙振涛下令，“但不要打草惊蛇。如果他只是正常巡逻，就让他走。如果有异常举动，立即控制。”
“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扫描工作进展顺利，大部分文件已经完成数字化。但那个保险柜仍然是个难题。技术人员尝试了几种破解方法，都没有成功。
凌晨六点半，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孙书记，保险柜还是打不开。”技术组长汇报，“我们试了档案馆常用的几种密码组合，都不对。指纹识别器需要特定人的指纹，我们也没有。”
孙振涛看着那个保险柜，心里在权衡。强行打开，可能会毁掉里面的东西。放弃，可能会错过关键证据。
“再试最后一次。”他说，“如果还不行，就把整个保险柜带走。”
“带走？这动静太大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孙振涛看了看时间，“我们必须在天亮前离开这里。”
技术人员开始准备拆卸工具。但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孙书记，不好了！”一名工作人员冲进来，“那个保安……那个保安打开了消防警报！”
话音刚落，刺耳的消防警报声响起，整个地下三层红光闪烁。
“他在哪？”孙振涛厉声问。
“往一楼跑了！我们的人正在追！”
孙振涛脸色铁青。消防警报一响，整个档案馆的安保系统都会启动。用不了几分钟，消防队、保安、甚至警察都会赶到。他们的行动暴露了。
“立即撤离！”他下令，“带上已经扫描的文件，其他的先不管。快！”
技术人员迅速收拾设备，带着已经完成的数字文件准备撤离。但孙振涛看着那个保险柜，心有不甘。
“孙书记，走吧！”赵青催促。
“等一下。”孙振涛走到保险柜前，看着那个指纹识别器。他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周正帆给他的那把黄铜钥匙。
钥匙柄上刻着数字“8”。而保险柜的数字键盘上，默认显示的是“请输入密码”。
8……孙振涛尝试着按下“8”，然后加上周正帆的生日“0528”。
“密码错误，还剩两次机会。”
不对。他又尝试了周正帆的手机号后四位，还是不对。
还剩最后一次机会。
孙振涛闭上眼睛，脑海里快速闪过所有线索。青云寺的石碑、王馆长的视频、周正帆的身份……突然，他想起王馆长视频里说的那句话：“石中藏钥，钥中有图。图中有路，路通真相。”
石中藏钥——钥匙在石碑里。
钥中有图——钥匙里有地图。
图中有路——地图指示去档案馆的路。
路通真相——真相在档案馆。
那么，打开保险柜的密码，会不会也和这个“钥匙”有关？
他再次按下数字键：“8-3-0-3”。
8是钥匙上的数字，303是房间号。
“嘀”的一声，绿灯亮了。保险柜门弹开了一条缝。
孙振涛拉开柜门，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一个黑色的U盘。
他拿起U盘，迅速放入口袋。“撤！”
一行人快速撤离地下三层。当他们到达一楼时，已经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消防车警笛声。幸好他们准备充分，有备用出口。从档案馆后门出来，三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在等候。
上车后，车子迅速驶离现场。孙振涛回头看了一眼，消防车和警车已经赶到档案馆正门，红蓝灯光闪烁。
“好险。”赵青擦了擦汗，“那个保安肯定是对方的人。他故意拉响警报，就是想阻止我们拿到东西。”
“那个保安抓到没有？”孙振涛问。
“抓到了，在我们后面的车里。但他什么都不说。”
孙振涛点点头，拿出那个黑色的U盘。这个U盘里，会是什么？
“孙书记，我们现在去哪？”司机问。
“回省纪委办案点。”孙振涛说，“另外，通知周市长，让他马上来省城一趟。这个U盘里的东西，可能非常重要。”
车子在晨雾中疾驰。孙振涛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里却沉甸甸的。行动暴露了，“影子”肯定已经知道他们在查档案馆。接下来的较量，只会更加激烈。
而那个保安，那个赵志强，还有那个神秘的“Z”……这些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他拿出手机，给罗治国发了一条加密信息：“罗书记，档案馆行动已完成，获得重要证据。但行动暴露，对方已知晓。建议加强对相关人员保护。”
几分钟后，罗治国回复：“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今天上午的常委会照常开，你要做好汇报准备。”
孙振涛收起手机，靠在座椅上。又是一夜未眠，但他知道，战斗才刚刚开始。
## 第二节 常委会上的意外
上午九点，省委常委会议室。
气氛比昨天更加凝重。常委们陆续入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孙振涛和周正帆仍然坐在列席席，但今天他们面前多了一份厚厚的汇报材料。
罗治国主持会议：“今天继续研究郑向东、柳云山案件。首先，请振涛同志汇报一下案件最新进展。”
孙振涛站起身，走到汇报席。他打开文件夹，但没有立即开始，而是先环视了一圈会场。今天在座的十一位常委，他每个人都仔细看过资料，但此刻看他们的眼神，依然无法判断谁有问题。
“尊敬的罗书记、各位常委，”他开始汇报，“根据省委部署，专案组继续深挖郑向东、柳云山案件。昨晚，我们对省档案馆特藏文献进行了数字化扫描，获得了一些新的证据。”
他详细汇报了档案馆行动的过程，展示了部分扫描文件的复印件，也提到了那个保安的异常举动。但他没有提那个黑色U盘——那是最后的底牌，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
“根据新获得的证据，”孙振涛继续说，“我们初步判断，郑向东、柳云山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网络。这个网络的真正控制者，代号‘影子’，至今身份不明。但我们掌握了一些线索，正在追查。”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在座常委的反应。大多数人都在认真听，但省委秘书长陈国栋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省委政法委书记李建军则一直盯着他，眼神锐利。
“关于案件的下一步工作，”孙振涛说，“我们有几点建议：第一，继续深挖‘影子’身份，争取尽快突破；第二，对已经掌握的涉案人员，加快审查进度；第三，加强对我省重点领域、关键岗位的监督，防止类似问题再次发生。”
汇报结束后，罗治国问：“大家有什么意见？”
省长李国华首先发言：“我同意专案组的建议。但我想问一个问题——昨晚的档案馆行动，为什么会暴露？是内部走漏了风声，还是对方早有准备？”
这个问题很尖锐。孙振涛回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应该是对方早有准备。我们在档案馆发现了监控设备，说明对方一直监视着那里。保安的异常举动也证实了这一点。”
“但对方怎么会知道你们要去档案馆？”李国华追问，“这个行动应该是保密的。”
孙振涛看了周正帆一眼，周正帆微微摇头。
“这个问题，我们也在调查。”孙振涛说，“不排除有内部人员泄露的可能性。”
会场里一阵骚动。内部人员泄露？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省委或者专案组内部有对方的人？
省委副书记刘明远开口：“如果真有内部人员泄露，那问题就严重了。我建议，对参与案件调查的所有人员进行一次背景审查，确保队伍的纯洁性。”
“我同意。”省委组织部长说，“但审查要讲究方法，不能影响案件调查的正常进行。”
其他常委陆续发言，大多是对案件进展的肯定，对存在问题的担忧。但孙振涛注意到，陈国栋一直没有发言。
“国栋同志，”罗治国点名了，“你有什么看法？”
陈国栋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罗书记，各位常委，我对这个案子有些担忧。”
“担忧什么？”
“我担忧的是，这个案子越查越大，牵扯的人越来越多。”陈国栋说，“从最初的郑向东、柳云山，到后来的杨天明、关鹏，现在又出来个‘影子’。如果再查下去，会不会牵扯到更多同志？会不会影响全省的工作大局？”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表面上是关心大局，实际上是暗示案件查办应该适可而止。
孙振涛立即回应：“陈秘书长，我们的原则是实事求是，依法依规。该查的查，不该查的不查。但如果确实有问题，不管涉及到谁，都要查清楚。这是对党负责，对人民负责。”
“但查案也要讲政治、顾大局。”陈国栋说，“现在全省上下都在关注这个案子，各种传言很多。如果我们不能把握好尺度，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恐慌，影响干部队伍的稳定。”
“那依陈秘书长的意思，该怎么办？”孙振涛问。
“我的意思是，”陈国栋缓缓说，“郑向东、柳云山的问题已经查清了，该处理的处理。至于那个‘影子’，既然身份不明，证据不足，是不是可以先放一放？集中精力抓好全省的改革发展稳定工作。”
这话一出，会场里安静了。所有人都听出来了，陈国栋在劝专案组收手。
罗治国看着陈国栋，眼神深邃：“国栋同志，你的担心我可以理解。但我要强调的是，反腐败没有禁区，没有例外。不管‘影子’是谁，只要他违纪违法，就必须查清楚。这不是影响大局，这是维护大局。”
书记定了调，陈国栋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罗书记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会议继续进行。但孙振涛注意到，陈国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心神不宁，几次看表，好像急着要去办什么事。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罗治国再次留下孙振涛和周正帆。
“振涛，你刚才汇报时，是不是有所保留？”罗治国直接问。
孙振涛看了周正帆一眼，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黑色U盘：“罗书记，我们在档案馆的保险柜里发现了这个。还没来得及看。”
罗治国接过U盘：“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保险柜需要密码才能打开，我们试了很多组合，最后是用周市长的线索打开的。”
“周市长的线索？”
“是的。”孙振涛把密码的事说了一遍。
罗治国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正帆：“正帆，你觉得‘影子’为什么要把密码设成和你有关的数字？”
周正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影子’似乎在引导我去发现什么。”
“引导你……”罗治国思考着，“也许‘影子’认识你，或者……和你有什么特殊关系。”
这个猜测让周正帆心里一震。和他有特殊关系？会是谁？父亲的老同事？母亲的朋友？还是……
“罗书记，”孙振涛说，“陈国栋秘书长今天的发言，让我觉得有些可疑。”
罗治国沉默了一会儿：“国栋同志跟了我很多年，一直很可靠。但你说得对，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能完全排除嫌疑。我会注意观察的。”
他拿起U盘：“这个U盘，我要亲自看。你们先回去休息，今天下午再过来。记住，U盘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明白。”
离开省委大楼，周正帆和孙振涛坐在车里，都没有说话。今天常委会上的交锋，让他们意识到，案件调查已经触及到了某个核心圈层的敏感神经。
“孙书记，”周正帆突然说，“你觉得陈国栋秘书长会是‘Z’吗？”
孙振涛吓了一跳：“你怎么会这么想？”
“直觉。”周正帆说，“‘Z’是网络的核心决策者，级别应该很高。陈国栋是省委秘书长，完全符合条件。而且，他今天的发言，明显在阻止我们继续深挖。”
“但没有证据。”孙振涛说，“我们不能凭直觉办案。”
“我知道。”周正帆说，“但我们可以查。查陈国栋的背景，查他的社会关系，查他有没有和柳云山、吴家有过来往。”
“这需要省委批准。”
“那就申请批准。”周正帆说，“如果陈国栋没问题，查一查也没什么。如果有问题，那我们更不能放过。”
孙振涛思考着。查一个省委常委，这不是小事。需要充分的理由和证据。
“先看看U盘里有什么吧。”他最终说，“如果U盘里有指向陈国栋的证据，那我们就有理由了。”
车子驶入省纪委办案点。他们刚下车，赵青就匆匆跑过来：“孙书记，周市长，有紧急情况！”
“怎么了？”
“那个保安……那个保安死了！”
## 第三节 保安之死
省纪委办案点的临时关押室里，那名从档案馆带回来的保安倒在墙角，嘴角流出白沫，眼睛瞪得很大，已经没有了呼吸。
法医正在检查尸体。孙振涛、周正帆、赵青站在门口，脸色都很难看。
“什么时候发现的？”孙振涛问。
“十五分钟前。”负责看守的工作人员说，“我们每隔半小时检查一次，上一轮检查时他还好好的，这一轮就……”
“死因是什么？”周正帆问。
法医初步检查后抬起头：“疑似中毒。需要进一步尸检才能确定具体毒物。但从症状看，可能是氰化物类毒物，发作很快。”
“中毒？”孙振涛皱眉，“他怎么中毒的？食物和水都是我们提供的，应该没有问题。”
“可能是在被我们抓住之前，就已经服毒了。”赵青分析，“他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准备了毒药，一旦被抓就自杀。”
“或者，”周正帆说，“是有人给了他毒药，让他必须死。”
孙振涛明白周正帆的意思。灭口。保安知道太多，所以必须死。
“搜身了吗？”他问。
“搜了，但没有发现毒药。”工作人员说，“可能藏在身体某个隐蔽部位，或者……已经吞下去了。”
孙振涛看着保安的尸体。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普通的保安制服，看起来和千千万万的保安没什么区别。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关键时刻拉响了消防警报，破坏了他们的行动。
“查他的背景。”孙振涛下令，“姓名、年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在档案馆的工作经历……所有信息都要查清楚。”
“已经在查了。”赵青说，“他叫王大强，四十五岁，在档案馆工作了八年。档案显示他背景清白，没有前科。但奇怪的是，他的银行账户最近三个月有三笔大额存款，每笔五万元，来源不明。”
“来源查了吗？”
“正在查，但汇款方都是境外的空壳公司，很难追查。”
孙振涛和周正帆对视一眼。又是境外空壳公司，又是大额资金。这和吴家、和“影子”网络的手法一模一样。
“看来，王大强早就被收买了。”周正帆说，“他在档案馆工作八年，对那里很熟悉。‘影子’利用他监视303室，一旦有人接近，就立即报警。”
“但他为什么选择自杀？”赵青不解，“就算被抓，也不一定会判死刑。为什么要这么极端？”
“也许，他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孙振涛说，“或者，对方威胁了他的家人。他死了，家人才能安全。”
这很可能。如果王大强有妻子儿女，对方用家人威胁，他可能真的会选择自杀。
“查他的家人。”孙振涛说，“立即派人保护起来。如果对方要灭口，可能会对他的家人下手。”
“明白。”
他们离开关押室，来到办公室。孙振涛打开电脑，调出档案馆的平面图和监控录像。他想知道，昨晚的行动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孙书记，”技术组的人进来汇报，“我们分析了档案馆的监控系统。发现在昨晚行动前一个小时，304室的监控设备有过一次远程访问记录。访问者的Ip地址经过多层跳转，最终定位在……境外。”
“境外？具体哪里？”
“开曼群岛。但那个Ip地址是虚拟的，真实位置无法确定。”
孙振涛靠在椅子上。境外遥控，境内执行。这是“影子”网络的典型操作模式。
“还有，”技术组的人继续说，“我们检查了王大强的手机。发现他在昨晚行动前，接到过一个加密电话，通话时长只有二十三秒。通话内容无法破解，但可以确定，这个电话是让他拉响警报的指令。”
“电话号码呢？”
“也是虚拟号码，无法追踪。”
一切都设计得很完美。没有留下任何直接证据，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虚空。
周正帆突然想起什么：“孙书记，那个U盘……”
孙振涛这才想起，U盘还在罗治国那里。他立即给罗治国打电话：“罗书记，U盘里的内容……”
“我正在看。”罗治国的声音很沉重，“振涛，你马上过来一趟。一个人来。”
孙振涛心里一紧。罗治国的语气不对，U盘里的内容一定很重要。
“正帆，你在这里等我。”他对周正帆说，“我去罗书记那里一趟。”
“需要我一起去吗？”
“罗书记说让我一个人去。”孙振涛拍拍他的肩膀，“你在这里，继续分析线索。特别是陈国栋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好。”
孙振涛离开后，周正帆坐在办公室里，脑海里梳理着所有线索。王大强的死，陈国栋的异常，U盘里的秘密……这些碎片似乎能拼凑出什么，但又差那么一点。
他打开电脑，调出陈国栋的公开简历。陈国栋，五十八岁，本省人。早年在县里工作，后来调到省委办公厅，一步步做到秘书长。他的履历很完整，很规范，看不出什么问题。
但周正帆注意到一个细节：陈国栋的妻子十年前因病去世，他一直没有再婚。有一个儿子，在美国留学，毕业后留在那边工作。
儿子在美国……周正帆想起吴雨欣负责的海外业务，想起那五亿元资金流向境外。如果陈国栋的儿子需要钱，或者被控制了，陈国栋会不会因此被胁迫？
他继续往下看。陈国栋的父亲是退休教师，母亲是家庭妇女，都已经去世。兄弟姐妹三人，他是老大，两个妹妹都在本省工作，一个是小学老师，一个是国企职工。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干部家庭。但越普通，越可疑。因为“影子”网络里的人，大多都有这样的普通背景作为掩护。
周正帆给张正华打电话：“正华，你那边对陈明审讯有什么进展吗？”
“有。”张正华说，“陈明交代，他曾经帮‘影子’安排过一个年轻人的工作，那个年轻人后来去了美国。但他不知道年轻人的名字，只知道是某位领导的儿子。”
“某位领导？他说是谁了吗？”
“没有，陈明说他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影子’只是让他安排，没告诉他背景。”
周正帆的心跳加快了。某位领导的儿子去了美国，陈明帮忙安排的……这和陈国栋的儿子情况吻合。
“正华，你查一下，陈国栋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去美国的？谁帮忙安排的？”
“好，我马上查。”
挂了电话，周正帆感到一阵寒意。如果陈国栋真的是“影子”或者“Z”，那问题就严重了。一个省委常委、秘书长，竟然是腐败网络的核心成员，这会对全省的政治生态造成怎样的冲击？
但他没有证据。所有的线索都是间接的，都需要进一步核实。
等待是最煎熬的。周正帆在办公室里踱步，不时看表。孙振涛去罗治国那里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消息。U盘里到底有什么？
下午两点，孙振涛终于回来了。他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孙书记，怎么了？”周正帆问。
孙振涛关上门，坐下来，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正帆，U盘里的内容……我看过了。”
“是什么？”
孙振涛深吸一口气：“是‘影子’的完整档案。包括他的真实身份、社会关系、资产情况、犯罪记录……所有的一切。”
周正帆睁大眼睛：“那‘影子’是……”
“我不能说。”孙振涛摇头，“罗书记下了死命令，在省委做出正式决定前，这个信息必须严格保密。”
“为什么？既然知道了身份，为什么不立即抓捕？”
“因为……”孙振涛苦笑，“因为牵扯太大了。牵扯到的人，牵扯到的事，超出我们的想象。罗书记需要时间权衡，需要向上级汇报，需要制定周密的方案。”
周正帆明白了。‘影子’的身份一定非常特殊，特殊到连省委书记都不敢轻易动。
“那我们怎么办？”他问。
“等。”孙振涛说，“等省委的决定。在这期间，我们要继续收集证据，但不能打草惊蛇。特别是你，正帆，你要表现得和平时一样，不能让人看出异常。”
“我明白。”周正帆点头，“但王大强的死，陈国栋的异常，这些怎么处理？”
“王大强的死，按正常程序处理，就说他是突发疾病死亡。”孙振涛说，“陈国栋那边，罗书记会亲自处理。我们不要插手。”
这等于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了罗治国。周正帆有些不甘心，但也理解。这么大的事，确实需要最高层来决策。
“孙书记，”他问，“U盘里有没有提到‘Z’？”
孙振涛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Z’？”
“陈明的日记里提到了，档案馆的笔记里也提到了。”周正帆说，“‘Z’应该是网络的核心决策者之一。”
孙振涛沉默了一会儿：“U盘里有关于‘Z’的信息。但我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影子’和‘Z’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们关系密切。”
不是同一个人……周正帆思考着。那就是说，这个网络至少有两个核心人物。一个已经被揭露了，另一个还在暗处。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他问。
“两件事。”孙振涛说，“第一，保护证据。把我们从档案馆拿到的所有文件、U盘里的所有信息，都做好备份，存放在绝对安全的地方。第二，保护你自己。‘影子’的身份暴露后，他可能会狗急跳墙，对知情人下手。你是关键知情人之一，一定要小心。”
周正帆点头。他知道自己处境危险，但更让他担心的是家人。
“我的家人……”
“已经安排了保护。”孙振涛说，“你妻子和女儿现在很安全。但为了绝对安全，我建议让她们暂时离开江市，去一个秘密地点。”
“去哪里？”
“这个我来安排。你今天回去后，就跟她们说，你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让她们陪你一起去。实际上是去安全屋。”
周正帆犹豫了。让家人离开熟悉的环境，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们会愿意吗？
“这是为了她们的安全。”孙振涛看出他的顾虑，“等事情结束后，再接她们回来。”
“好。”周正帆同意了。
离开省纪委办案点，周正帆坐车返回江市。路上，他给妻子林晓薇打电话：“晓薇，我明天要去外地出差，可能要一段时间。你和女儿陪我一起去吧。”
“出差？去哪里？要去多久？”
“具体地点还不确定，时间可能一周左右。”周正帆说，“这次是重要任务，需要家属陪同。你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
林晓薇沉默了一会儿：“老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正常出差。”周正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你放心吧，没事的。”
“好吧。那我收拾东西。”
挂了电话，周正帆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明天，家人就要去安全屋了，而他自己，还要留在这个漩涡中心，继续战斗。
他不知道‘影子’是谁，不知道‘Z’是谁，不知道这场战斗什么时候结束。但他知道，他必须坚持下去。
因为他是周正帆，是江市的市长，是一个共产党员。
他有他的责任，有他的信仰，有他必须守护的东西。
车子驶入江市地界。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但在这熟悉之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正帆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
风暴将至，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9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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