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朝露、问诊与篱笆边的闲话
晨光再次如约而至，薄雾在田野间缓缓流淌，将青泉村渲染成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叶小杰推开院门，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甜和泥土潮气的空气，一夜浅眠带来的些微倦意顿时消散无踪。他没有立刻下地，而是先去看了看自家菜园。赵氏种下的那几畦菠菜和小葱，经过一夜露水滋润，叶片舒展，青翠欲滴。他又检查了篱笆边那几株去年移栽的、据说能驱蚊的艾草，也长势良好。
“叮！日常观察任务：‘记录并比较三种常见蔬菜（菠菜、小葱、艾草）晨间叶面露珠的形态、大小及消散速度。’奖励：自然观察力+3，细微辨识度+2，练气经验+1。备注：一花一世界，一露一乾坤。清晨的露珠里，藏着万物苏醒的秘密哦~”
这任务有点意思。叶小杰蹲下身，凑近了仔细观察。菠菜叶宽大，露珠如散落的碎钻，较大而扁平，在晨光下晶莹剔透；小葱叶细长，露珠成串，细小圆润，顺着叶尖将滴未滴；艾草叶片有绒毛，露珠附着其上，不易滚动，形态也略显不规则。他默默记下，又估摸了一下时间，看着露珠在逐渐升高的阳光下，以不同的速度悄然缩小、消失。完成这近乎孩童游戏般的观察，他非但不觉无聊，反而觉得心神宁静，仿佛与这片微小的天地更亲近了一分。
做完这些，他才扛起锄头下地。玉米苗又窜高了一小截，叶片舒展，绿得发亮。他例行巡视，仔细查看有无病虫害迹象，又顺手拔除了几棵刚冒尖的稗草和灰灰菜。田间的劳作让他心思沉淀，那些关于保和堂、关于村里闲话的杂念，被翻动的泥土和禾苗的清新气息驱散得干干净净。
日上三竿时，他回到家，刚洗净手脚，准备喝口水歇歇，就见王婶搀扶着一位满头银发、拄着拐杖、身形佝偻的老太太，颤巍巍地来到院门口。老太太是村西头的五保户，姓韩，大家都叫她韩婆婆，年近八旬，膝下无儿无女，平日里深居简出。
“小杰，在家呢？快来帮韩婆婆看看！”王婶远远就招呼，“婆婆早起就说心口闷，头晕，走路发飘，我不放心，就给搀过来了。”
叶小杰连忙上前，帮着将韩婆婆扶到院中树荫下的石凳上坐好。“韩婆婆，您别急，我先给您把把脉。”他净了手，三指轻轻搭在韩婆婆干枯瘦弱、皮肤松弛如树皮的手腕上。脉象细弱而略显急促，时有一止。他又请韩婆婆伸出舌头，舌质淡，苔薄白。问起症状，除了心慌胸闷、头晕，还有气短乏力，夜尿也多。
这是年老体衰，心脾两虚，气血不足之象。叶小杰心里有了数，这病急不得，需缓缓图之，以益气养血、健脾宁心为主。他想起孙老头常用的一个温和方子，又结合韩婆婆年高体弱的实际情况，斟酌着减少了其中几味药的剂量，增加了一味本地易得的、有安神之效的柏子仁。
“婆婆，您这身子是年纪到了，有些亏虚，得慢慢补养。我先给您开个方子，吃上几副看看。平日里饮食要软烂温热，别累着，多晒晒太阳。”叶小杰温声解释，又对王婶道，“王婶，麻烦您按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分服。药性平和，应该无碍。”
王婶连连应下，韩婆婆也颤巍巍地道谢：“麻烦小郎中了……人老了，不中用了，净添麻烦……”
“婆婆您可别这么说，谁都有老的时候。您保重身体，就是福气。”叶小杰又叮嘱了几句饮食起居，这才送走王婶和韩婆婆。
“叮！老年病症处理任务：‘诊治心脾两虚型老年心悸’。要求：准确辨证，开具稳妥方剂，并给予恰当的起居建议。奖励：医术（老年病调理）经验+20，仁心值+5，练气经验+6，韩婆婆初始好感度建立（+15），王婶好感度+3。”
送走病人，叶小杰正打算回屋将方子再抄录一份备查，却瞥见篱笆墙外，两个正在探头探脑的半大孩子，是村南头陈木匠家的双胞胎，大毛和二毛。两个孩子见他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你推我搡地磨蹭过来。
“小杰哥……”大毛先开口，挠着头，有些忸怩。
“啥事？说吧。”叶小杰笑道。
“那个……俺娘让俺来问问，”二毛抢着说，眼睛亮晶晶的，“小杰哥，你上次给虎子做的那个布老虎……还有没有？俺和俺哥也想要一个！俺娘说，拿鸡蛋跟你换！”
原来是冲着布老虎来的。叶小杰失笑，看来自己那拙劣的手艺还挺受孩子欢迎。“布老虎没了，上次就做了一个。不过……”他看了看两个孩子渴望的眼神，又想起系统之前奖励的“手工（玩具制作）入门”，心里一动，“我可以试试用草给你们编个蚱蜢或者小鸟，要不要？”
“要！要！”两个孩子立刻欢呼起来。
“行，那你们下午过来拿。鸡蛋就不用拿了，回去帮我跟陈婶说声谢谢就行。”叶小杰打发走欢天喜地的孩子，心里琢磨着，得去找点柔韧的草茎，再回忆一下编法。这大概也能算个“任务”吧？果然，系统提示适时响起：
“叮！童趣与手工任务：‘为村中孩童制作至少两件简易草编玩具（蚱蜢\/小鸟）’。奖励：手工（草编）经验+10，童心值+5，练气经验+2，并获得受赠孩童及其家人好感度提升。备注：赠人草蚱蜢，手留青草香。保持一颗童心，也是长寿秘诀哦~”
下午，叶小杰便坐在院中树荫下，一边琢磨着韩婆婆的病情后续调理，一边用新采的柔软柳条和狗尾草，试着编织蚱蜢。手艺依旧生疏，但比上次有进步，至少蚱蜢的形态能看出来了。大毛二毛如约而来，拿到草蚱蜢，兴奋得在院里直蹦，连声道谢后才跑开。叶小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情愉悦。这种简单的给予和收获，让他觉得充实。
然而，村中的日子并非总是这般温情脉脉。傍晚，叶小杰去井边打水，远远便听见井台旁几个洗衣、洗菜的妇人正压低声音说着什么，语气间带着兴奋与一丝隐秘的探究。
“……听说了吗？昨儿个，镇上‘回春堂’的周管事，又派人来村里了！”
“啊？又来？不是年前才来过？”
“这次不一样！听说不是来找孙老头和小杰，是直接去找了村长！”
“找村长？干啥？”
“好像是打听，咱们村后山，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出过什么不寻常的草药、矿石之类的？”
“咦？打听这个干啥？咱们这穷山沟，能有什么宝贝？”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真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好东西，被那吴郎中或者回春堂看上了？不然他们为啥老往咱们村跑？”
“也是……哎，你们说，小杰那孩子，死活不肯出村，也不肯跟那些大药行打交道，会不会……也知道点啥？或者，他那手医术，就跟这山里的‘宝贝’有关？”
“嘘！小声点！别瞎猜！让人听见……”
谈话声戛然而止，几个妇人见叶小杰走近，立刻换上笑脸，打着招呼：“小杰，打水啊？”“地里忙完了？”
叶小杰面色如常，笑着应了，心里却是一沉。回春堂又在打听后山？还绕过了他和孙老头，直接找村长？这绝不是什么“答谢”或“交流医术”那么简单了！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难道……真的和后山可能存在的什么东西有关？联想到系统之前几次关于后山的诱惑任务（灵壤、灵泉），叶小杰背脊一阵发凉。
难道，自己这个“小神医”的名声，以及吴方、回春堂的接连关注，根源并非完全在于那点粗浅医术，而是因为……自己住在这个可能“有点特别”的青泉村？甚至，自己这个“穿越者+系统宿主”本身，就是某种吸引关注的“特别”？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他强作镇定，打完水，快步离开井边。回到家，他将水倒入缸中，靠在缸边，久久不语。
赵氏见他脸色有异，问道：“怎么了，小杰？脸色这么差？”
“没事，赵婶，就是有点累。”叶小杰勉强笑了笑。他不能将听到的猜测和担忧告诉赵氏，那只会让她徒增烦恼。
看来，平静的日子下，暗流比想象中更加汹涌。回春堂的举动，将“后山”和“村庄”推向了更危险的关注焦点。而他，这个被名声无意中推到前台的“小郎中”，恐怕已经被某些人，放在了需要“留意”甚至“探究”的位置上。
夜色渐浓，叶小杰盘膝坐在床上，却难以入定。窗外虫鸣唧唧，更衬得夜寂静。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仅仅满足于“苟”在村里不出去了。他必须更加谨慎，更加低调，同时也要对周围的风吹草动保持更高的警惕。回春堂，后山，还有村里可能因此而起的新一轮猜疑……他的“根”扎得越深，需要应对的风雨，似乎也越发复杂了。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离开。这里，是他的家，是他选择的道。风雨欲来，他唯有将根须，扎得更深，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