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青石板上。顾云笙那句“愿闻其详”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也带着一丝对未知的期盼。
沈玉瑶心中一定,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迈出。她看着顾云笙那双清正却难掩困顿的眼眸,知道空口白话无法取信于人,尤其对方还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她需要展示一点“实力”,也需要一个缓冲期来筹措资金和细化计划。
“顾大哥,”她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彼此能听见,“具体的生意,涉及一些……独特的资源和人脉,三言两语难以说清。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绝非作奸犯科之事,而是正大光明的文雅生意,正需顾大哥这般才学之人执掌。”
她顿了顿,观察着顾云笙的神色,见他并未流露出反感,继续道:“眼下,我需要三日时间准备初步的章程和……启动的银钱。三日后午时,我们仍在此地相见。届时,我会带来详细的计划与一部分定金,足以让顾大哥先缓解家中困境。”
“三日……”顾云笙喃喃道,三天时间并不长,但对于心急如焚的他来说,却也难熬。但他明白,对方一个看似普通的小女孩,能说出这番话,已属不易,自己不能再苛求更多。他点了点头,“好,云笙便在此等候姑娘三日。”
“此外,”沈玉瑶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沉稳,“此事关乎你我未来,须得绝对保密,对任何人,包括伯母和令弟,都不可提及我的存在以及我们合作的具体内容。对外,你可宣称是遇到了赏识你才华的隐士或商人。”
顾云笙神色一凛,郑重应下:“姑娘放心,云笙明白其中利害,定当守口如瓶。”
初步的意向达成,沈玉瑶心中稍安。她看了看天色,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回府了。
“顾大哥,暂且别过。三日后,望你我能携手开创一番新局面。”她朝顾云笙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汇入人流,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顾云笙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希望、疑虑、期待交织在一起。但他攥紧了怀中那个早已冰凉的肉包子,感受着那点微不足道却真实无比的暖意,最终,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开始收拾摊位,动作比以往多了几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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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瑶几乎是掐着时间,赶在赵姨娘心急如焚之前,从那狗洞钻回了侍郎府的后院。早已等候多时的赵姨娘一把将她搂住,上下打量,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拍着胸口,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我没事。”沈玉瑶安抚着母亲,随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与“虔诚”,“云清寺的香火果然旺盛,我在佛前跪拜祈福了好久,感觉……心里踏实了些。”
赵姨娘闻言,更是深信不疑,只觉女儿是为了“稳固魂魄”吃了苦头,心疼不已。
当日下午,沈玉瑶又寻了个机会,单独与赵姨娘在一起时,脸上带上了一丝新的“忧虑”。
“娘,”她蹙着小眉头,语气带着不确定,“我今天在寺里祈福时,心里好像又听到了老爷爷的声音……他说,前三天是稳固魂魄最关键的时候,必须……必须每天都去,诚心才够。过了这头三天,才能恢复到每隔三天去一次……”
“每天都要去?!”赵姨娘惊得差点跳起来,脸色发白,“这……这如何使得?天天出去,风险太大了!万一……”
“娘!”沈玉瑶抓住母亲的手,眼神“恳切”又带着一丝“惶恐”,“老爷爷说了,就这头三天最关键,要是错过了,之前做的可能就白费了……瑶儿不想前功尽弃,不想再变成怪样子……”
看着女儿泫然欲泣的模样,再想到她之前那些“怪样子”,赵姨娘的心又软了,也慌了神。她挣扎了许久,最终,对女儿康复的渴望压倒了对风险的恐惧。她咬着唇,艰难地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好……就三天……娘……娘再帮你瞒三天……瑶儿,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沈玉瑶心中松了口气,也涌起一阵愧疚,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必须抓住这宝贵的三天时间,掘到第一桶金!
【宿主,忽悠亲娘,良心不会痛吗?哔啵~】 小q适时地冒出来刷存在感。
“闭嘴!我这是为了更长远的家庭幸福!”沈玉瑶在心中义正辞严地反驳,顺便问道,“系统商城有没有什么能快速赚钱的道具?”
【检测到宿主积分仅15点,且权限不足。商城初级区域尚未解锁,无法提供实物兑换。哔啵~】 小q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不过,宿主可以尝试完成一些简单的欢乐任务积攒积分,或者……依靠你聪明的奸商头脑?哔啵~】
沈玉瑶:“……”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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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玉瑶再次“虔诚”地前往“云清寺祈福”。这一次,她的目标明确——寻找第一位客户,卖出第一首诗。
她没有再去顾云笙昨日摆摊的那个街角,而是选择了京城中文人雅士、纨绔子弟聚集较多的一片区域,尤其是几家有名的茶楼、书肆附近。
她依旧是一身朴素打扮,像个好奇观望街景的普通小女孩。但她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雷达,扫视着过往行人,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她需要一个看起来有钱、附庸风雅,并且可能正需要一首好诗来装点门面的人。
在“闲逛”了近一个时辰后,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家格调清雅的茶楼门口。一个穿着锦缎长袍、腰佩玉环,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被几个同伴围着,脸上带着几分焦躁和懊恼。
“周兄,明日陈府的诗会,你可有准备了?听说林小姐也会去,她可是最欣赏有才学的公子了。”一个同伴打趣道。
那被称作周兄的锦衣少年,脸色更垮了,烦躁地摆摆手:“别提了!我爹非要我去,可我哪会作什么诗啊!憋了两天,屁都没憋出来一个!真是愁死我了!”
机会!
沈玉瑶心中一动,就是他了!家境富裕,急于在诗会尤其是心仪女子面前表现,却腹中空空。
她耐心地等那周姓少年与同伴分开,独自一人朝着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走去时,才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在巷子中段,确保四周无人,沈玉瑶加快几步,走到那少年身前,仰起头,用清脆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周姓少年正为诗会烦恼,冷不防被个小女孩拦住,有些不耐:“去去去,小丫头,一边玩去,别挡道。”
沈玉瑶却不慌不忙,脸上露出一个与她年龄不符的、带着些许神秘的微笑:“公子可是在为明日的诗会发愁?”
少年一愣,警惕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公子为此发愁,还知道公子需要一首……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佳作。”沈玉瑶压低了声音,如同在分享一个秘密,“小女子这里,恰好有一首,或许能解公子燃眉之急。”
少年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沈玉瑶,满脸不信:“你?一个小丫头?能有佳作?开什么玩笑!”
沈玉瑶并不气馁,从容说道:“诗的好坏,不在年龄,而在意境。公子若不信,一听便知。” 她清了清嗓子,用稚嫩却清晰的嗓音,缓缓吟诵出一首王维的《相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诗句简单明了,意象优美,尤其是最后一句“此物最相思”,直接将情感点破,含蓄又深情,正适合在这种带有联谊性质的诗会上,向心仪之人含蓄表达好感。
那周姓少年原本不屑一顾的表情,在听到这首诗后,瞬间凝固了。他虽然不学无术,但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这诗……这诗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简单好记,意境又美,最关键的是,主题明确,就是“相思”!
他激动得一把抓住沈玉瑶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沈玉瑶皱了皱眉:“这诗……这诗是你写的?卖给我!多少钱?!”
沈玉瑶挣脱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脸上恢复了生意人的冷静:“公子,诗从何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现在能帮到公子。此诗卖断,二十两银子。此后,它便是公子您的作品,与旁人再无干系。当然,公子也需保证,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今日买诗之事。”
“二十两?!”少年惊呼一声,但随即想到明日诗会的重要性,以及林小姐那倾慕才子的眼神,他一咬牙,“好!二十两就二十两!但你保证,这诗没卖给别人?”
“童叟无欺,仅此一份。”沈玉瑶肯定道。
少年不再犹豫,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钱袋,数出二十两雪花银,塞到沈玉瑶手中,迫不及待地道:“快,把诗再给我念一遍,我记下来!”
沈玉瑶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心中一阵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又将《相思》清晰地念了一遍,看着那少年口中念念有词地记诵着,匆匆离去。
成功了!第一桶金,二十两!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银锭,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一股久违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虽然过程有些冒险,但总算是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她不敢多留,迅速将银子妥善藏好,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侍郎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回府的路上,她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在心中盘算。二十两,足够支付给顾云笙一部分定金,让他安心,也足以让她购买一些必要的物资,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了。
第三天,她如法炮制,再次“祈福”,并成功卖出了一首定价十两的《静夜思》,卖给了一个急需在家族考核中证明自己“并非全然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
三十两银子到手!虽然比起她前世的资产微不足道,但在这大圣王朝,对于一个九岁庶女而言,这已是巨款,更是她商业帝国的基石!
三天之期已到,她揣着这来之不易的三十两银子,以及初步成型的计划,再次走向与顾云笙约定的地点。这一次,她的脚步更加沉稳,心中充满了开创未来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