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花园那场堪称灾难的“初遇”,沈玉瑶自以为隐瞒得很好,只对母亲和姐姐们说是自己不慎摔倒。然而,在这高门大户里,尤其是在有心人的刻意关注下,又怎会有真正的秘密?
三小姐沈玉娇,那个一心恋慕太子、视所有可能接近太子的女子为潜在敌人的嫡女,早已在太子驾临府邸时,就派了心腹丫鬟悄悄留意着前院的动静。当丫鬟连滚带爬地回来,将太子在花园如何被七小姐“惊驾”、如何被污了衣袍、以及太子殿下亲口说出那句“似乎这里不太清楚”的断语,添油加醋地回禀给她时,沈玉娇先是一阵后怕——幸好那个丢人现眼的人不是自己!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和恶意的快感便涌了上来。
“沈玉瑶……那个疯子……她竟然敢冲撞太子殿下?!还得了如此评价?!”沈玉娇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恶毒的光芒,“真是天助我也!这下,我看她还怎么有脸见人!”
她立刻行动起来,先是跑到母亲王氏那里,绘声绘色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太子殿下的“金口玉言”和毫不掩饰的嫌恶。王氏闻言,自是更加厌恶那个给她丢人现眼的庶女,连带看着赵姨娘也愈发不顺眼。
紧接着,沈玉娇又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与她交好的几位京城贵女,尤其是丞相府的嫡孙女李嫣然。在她们定期举办的小型茶会、赏花宴上,“吏部侍郎府那个七小姐”便成了最新、最热门的谈资。
“听说了吗?沈家那个七小姐,就是之前落水后变得古里古怪的那个,前几日在自家花园里,居然直接撞到太子殿下身上去了!”
“何止是撞上!听说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摔得满脸泥,还把殿下珍贵的贡品茶花给撞碎了!”
“最要命的是,太子殿下亲口说她‘这里不太清楚’!”说话的贵女模仿着太子的语气,并意味深长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啧啧,真是丢尽了沈侍郎的脸面!也难怪,之前不就疯疯癫癫的么?学青蛙跳,对着丫鬟说胡话,饭桌上高歌……如今看来,是真真的脑子有问题了!”
“可不是嘛!‘白痴七小姐’这名号,真是实至名归了!”
在这些贵女们带着优越感、鄙夷和几分猎奇心态的议论声中,“沈家七小姐是个白痴”的论断,如同被风助长的野火,迅速在京城顶级的贵女圈子里蔓延开来。
“白痴七小姐”这个充满侮辱性的称号,不再仅仅是沈府下人间偷偷流传的戏言,而是正式成为了沈玉瑶在京城社交圈里的“标签”。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通过各种渠道,隐隐约约地传回了沈府,传到了赵姨娘和沈玉瑶几位姐姐的耳中。
赵姨娘听到后,躲在房里哭了整整一夜,眼睛肿得像核桃。她心疼女儿,更恐惧于这名声一旦坐实,女儿的未来将一片黑暗,别说嫁入高门,恐怕连寻常人家都不会愿意娶一个“白痴”女子。
四姐沈玉琼忧心忡忡,五姐沈玉璇暗自垂泪,连最活泼的六姐沈玉琪,在面对沈玉瑶时,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和欲言又止,生怕哪句话不小心刺激到“病情加重”的妹妹。
她们看向沈玉瑶的眼神,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怜惜、无奈和绝望。
沈玉瑶敏锐地察觉到了家中气氛的微妙变化,以及姐姐们眼中那份深沉的担忧。她心中了然,那日花园之事,终究是瞒不住了。面对家人无声的关怀和外界汹涌的恶意,她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没有解释,没有哭诉,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委屈或愤怒。她只是依旧按时“祈福”,依旧会在无人时完成系统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任务,虽然积分增长缓慢,生命值也暂时没有新的波动,大部分时间,则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或是看书,或是在脑中规划商业蓝图。
她这种“逆来顺受”、甚至显得有些“麻木”的态度,在赵姨娘和姐姐们看来,更是坐实了她因受刺激而“病情沉重”、心灰意冷的猜测,使得她们愈发心疼,也愈发不敢在她面前提起任何相关话题。
然而,无人知晓,在这副平静甚至略显呆滞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怎样一颗汹涌着不屈火焰的心。
“白痴七小姐?”沈玉瑶在无人时,唇角会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嘲弄的弧度。这名号的确刺耳,如同裹着蜜糖的毒针,试图摧毁她的意志。但来自现代商业女王的灵魂,其坚韧程度,远非这些深闺少女的恶意所能想象。
这点言语上的羞辱,与前世家破人亡、被至亲背叛的切肤之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她清楚地知道,名声、地位、他人的看法,在这个时代固然重要,但归根结底,实力才是打破一切偏见和桎梏的终极武器。而她,正在暗中积蓄着这份实力。
“辣尚瘾”的成功,便是最好的证明。那源源不断汇入的银钱,那在京城一角悄然响起的名声,才是她真正的底气所在。
就让她们去嘲笑那个“白痴七小姐”吧。
她们嘲笑的是沈侍郎府里那个懦弱无助、行为古怪的庶女。
而她们永远不会知道,就在她们嬉笑议论的同时,那个被她们鄙夷的“白痴”,正以一种她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和速度,悄然构建着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未来的商业帝国。
沈玉瑶抬起眼,目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望向院墙上那一方有限的天空。眼神平静无波,深处却蕴藏着如同深海暗流般的决心。
名号而已,暂且让她们叫着。
终有一日,她会让这“白痴”二字,成为所有曾轻视她、嘲笑她之人脸上,最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