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正是围猎好时节。皇家猎场位于京郊西山,林深草茂,禽兽繁多。今年皇帝轩辕弘毅兴致颇高,不仅要求三品以上官员随行,更特许携家眷同行,共享秋狩之乐。一时间,猎场内外帐幕连绵,旌旗招展,骏马嘶鸣,贵人云集,热闹非凡。
沈府自然也在此列。沈文渊带着三位儿子——嫡子沈明辉、庶子沈明远、庶子沈明耀随驾。王氏则带着尚未出嫁的女儿们——沈玉瑾、沈玉珊、沈玉璇、沈玉琪、沈玉瑶,以及三姨娘冯氏所出的沈玉雯,沈玉婷、四姨娘李氏所出的沈玉玥,浩浩荡荡一大家子人,住进了预先分配好的营帐区。
猎场气氛热烈而紧张。男人们摩拳擦掌,准备在御前一展身手;女眷们则盛装打扮,或在帐中闲话,或结伴在安全区域观赏风景,暗自比较着家世容貌,目光也不时飘向那些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皇亲贵胄和年轻俊杰。
沈玉珊今日打扮得格外精心,一身火红的骑射装,衬得她肤白唇红,艳光四射。她骑着一匹温顺的小母马,目光几乎黏在了不远处太子轩辕宸的身上。轩辕宸今日一身玄色劲装,外罩软甲,身姿挺拔如松,正与几位武将和王公子弟交谈,眉宇间带着属于储君的沉稳与锐气,引得无数贵女侧目。沈玉珊看得心如擂鼓,恨不得立刻策马过去,引起他的注意。
沈玉瑾则与沈玉璇、沈玉琪走在一起,三人皆穿着便于行动的裙装,颜色素雅。沈玉瑾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隐忧,目光偶尔掠过那些高谈阔论的青年才俊,又迅速移开。沈玉璇细心照料着有些兴奋过度的沈玉琪,防止她乱跑。沈玉瑶跟在稍后,依旧是最不起眼的打扮,默默观察着周围环境。猎场看似防卫森严,但人员混杂,地形复杂,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皇子公主们也悉数到场。大皇子轩辕昊态度温和;二皇子轩辕昱脸色略显苍白,坐在软椅上,由宫人细心照看;四皇子轩辕晟则已全副武装,迫不及待要入场;五皇子轩辕睿像只活泼的小豹子,在人群中穿梭,看到沈玉瑶时眼睛一亮,差点跑过来,被皇后身边的嬷嬷及时拉住;六皇子轩辕昕还小,跟在丽妃身边。几位公主也各有风采,二公主轩辕雅娇俏活泼,正与女伴说笑;三公主轩辕慧天真烂漫,对什么都好奇;四公主轩辕灵安静地待在淑妃身边。
皇帝轩辕弘毅一身明黄骑射服,精神矍铄,在高台上发表了简短的训话后,便宣布围猎开始。顿时号角长鸣,马蹄声如雷,众多儿郎策马扬鞭,冲向猎场深处。
女眷们大多留在营地附近。皇帝在高台上观看了一会儿,便下了高台,在皇后慕容婉、几位高位妃嫔以及贴身侍卫的陪同下,信步走向猎场边缘一片相对开阔、可观赏部分围猎场景的草坡。不少官员家眷也小心地跟随在后,保持一段距离。
沈府女眷也在其中。王氏努力维持着端庄,试图与几位相熟的夫人攀谈。沈玉珊紧紧跟着,目光不离前方的太子。沈玉瑾姐妹几个则落在稍后。
草坡上视野极好,可以看到远处山林间旗帜移动,听到隐约的呼喝与箭矢破空声。皇帝兴致颇高,指着远处点评几句,皇后与妃嫔们含笑应和,气氛轻松。
变故就发生在这最松懈的一刻!
一名原本垂首侍立在皇帝侧后方不远处的普通侍卫,眼中骤然暴起凶光!他毫无征兆地猛地拔出腰间佩刀,身形如鬼魅般暴起,刀光雪亮,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意,直刺皇帝后心!距离太近,速度太快,周围的贴身侍卫反应过来时,刀尖已距皇帝不过数尺!
“陛下小心——!” 惊呼声四起,皇后慕容婉花容失色,几位妃嫔尖叫出声。护卫们目眦欲裂,拼命扑上,却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皇帝侧前方不远、正因觉得无趣而低头把玩着一枚从系统商城兑换出来、表面光滑如鹅卵石的“强磁石”的沈玉瑶,脑海中陡然响起尖锐至极的系统警报!
【滴滴滴!!!最高级别危机警示触发!致命威胁!宿主正前方!】
【潜能临时激发!反应速度提升200%!时间感放缓!】
仿佛有电流窜过全身,沈玉瑶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在本能和系统强化的驱动下做出了反应!她猛地抬头,看清那道刺目的刀光和皇帝近在咫尺的背影,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皇帝不能死在这里!尤其不能在她面前遇刺!否则在场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沈家首当其冲,她的一切谋划也将灰飞烟灭!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不似她平日声音的尖叫,不是恐惧,而是全力爆发前的呐喊。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不管不顾地朝着皇帝的方向扑了过去!不是去推皇帝,而是用自己单薄的身体,硬生生挡在了皇帝侧后方与刺客刀锋之间!
同时,她拼尽全力,将手中那枚一直把玩的“强磁石”,朝着刺客持刀的手腕狠狠掷去!她不懂武功,准头全靠运气和系统临时激发的潜能!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令人牙酸。沈玉瑶只觉得左臂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衣袖。刺客的刀锋,被她这不要命的一挡和那枚意外精准击中其手腕、带来瞬间酸麻和轨迹干扰的“铁胆”影响,微微偏斜,原本刺向后心的一刀,划过了她的左上臂,带起一蓬血花,但也耗尽了力道,未能触及皇帝!
“护驾!!!”
此时,最近的侍卫终于赶到,数把刀剑同时架住了刺客,将其死死按倒在地。更多的侍卫蜂拥而至,将帝后及妃嫔们团团护住,刀剑出鞘,警惕地扫视四周。
“瑶儿——!” 沈玉璇和沈玉琪的尖叫声几乎撕裂。她们眼睁睁看着妹妹扑出去,看着刀光闪过,看着鲜血迸溅,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冲过去却被混乱的人群挡住。
沈玉瑾也吓得脸色惨白,捂住嘴,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沈玉珊则完全呆住了,她离得不远,刚才那惊险一幕看得真切,沈玉瑶扑出去时,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此刻看着沈玉瑶倒在血泊中,心中竟闪过一丝荒谬的念头:她怎么敢?她怎么……没死?
王氏也惊呆了,随即是巨大的恐慌袭来——沈玉瑶当众救驾,这是天大的功劳!可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或者…她心乱如麻。
十小姐沈玉玥吓得瑟瑟发抖。沈家几位公子也闻讯赶来,看到眼前场景,皆是震惊莫名。
皇帝轩辕弘毅惊魂初定,猛地转身,首先看到的是被侍卫扶住、左臂鲜血淋漓、脸色苍白如纸、似乎随时会晕厥过去的沈玉瑶,以及地上那枚沾了血、不起眼的“铁胆”。
“太医!快传太医!”皇帝厉声喝道,脸色铁青,既是后怕,也是震怒。光天化日,皇家猎场,竟然有刺客近身行刺!
皇后慕容婉也急步上前,看着沈玉瑶的伤口和惨白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复杂。这个她一直没太放在心上的沈家庶女,竟在关键时刻有如此胆魄?
太医连滚爬爬地赶来,迅速为沈玉瑶止血包扎。伤口颇深,好在未伤及筋骨,但失血不少,疼痛剧烈。沈玉瑶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感受到无数道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惊愕、探究、钦佩、怀疑、嫉妒……其中一道目光,尤为锐利深沉。
她勉强抬起眼,越过人群,对上了太子轩辕宸的视线。他站在侍卫之中,玄色劲装上似乎也溅上了几点血迹,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凤眸却紧紧锁着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激烈情绪,震惊、审视、疑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他看到了。看到了她扑出去的决绝,看到了她掷出“铁胆”的精准,看到了她此刻的虚弱与坚持。
沈玉瑶再也支撑不住,剧痛、失血、加上高度的精神紧张和系统潜能激发的后遗症一同袭来,她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似乎听到皇帝焦急的声音:“不惜一切代价,救活沈家丫头!”
猎场的喧嚣、混乱、惊疑、愤怒,都与她无关了。她像个破败的娃娃,被小心翼翼地抬往御帐。留下的,是一地血腥,一个被制服的刺客,一个震怒的皇帝,一个心思各异的皇室与朝臣,以及一个瞬间被推到风口浪尖、以最惨烈也最耀眼的方式,闯入所有人视野的——沈家七小姐,沈玉瑶。
而沈府众人,除了最初的震惊与恐慌,此刻心情更是复杂到了极点。王氏看着被抬走的沈玉瑶,再看看面色铁青的皇帝和神色莫测的太子,第一次感到,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庶女,恐怕……要彻底脱离她的掌控了。沈玉珊死死盯着沈玉瑶消失的方向,手指掐进掌心,嫉妒、后怕、不甘、还有一丝隐隐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窒息。
秋猎,因为这桩突如其来的惊天刺杀与救驾,彻底变了味道。而沈玉瑶的命运轨迹,也在这一刻,发生了谁也未曾预料的、天翻地覆的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