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清晨七点半,法学实验班的班级群突然弹出一条置顶消息:
张教授助理-李琳:【各位同学,今日上午九点,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刘权等五人诉宏达建筑拖欠工资案’。】
【需提前15分钟在‘京市法院诉讼服务网’完成身份登记,带学生证原件入场。】
消息弹出时,沈玉刚收拾完书桌,深棕色皮质托特包已经放在桌上。
包内分层清晰,左侧装着提前打印的《劳动合同法》重点条文,右侧是李琳学姐昨晚补发的“案件基础信息”。
八点四十,人民法院的灰色大楼在晨光里透着威严,门前的石狮子眼神锐利,仿佛能洞穿所有伪装。
沈玉和法学实验班的九个同学跟在老师身后,穿着统一的深色正装,袖口的纽扣扣得严丝合缝。
这是王老师特意要求的,“庭审不是课堂,是司法正义的具象场域,着装是对法律的基本尊重”。
李琳把打印好的庭审流程表,分给每人一张。
审判席位于正前方,深褐色木质桌案上,法槌与庭审记录簿摆放规整,上方的国徽在顶光下泛着冷辉。
原告席上,刘权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双手紧紧攥着褪色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工地上用的卷尺和安全帽;
被告席上,宏达建筑的法务代表穿着西装,却频繁低头刷手机,直到审判长敲法槌才收敛。
“现在开庭!”法槌声落,整个法庭瞬间安静……
休庭时,刘权走到旁听席,紧紧握着王律师的手:“谢谢您,之前听人说没合同告不赢,我都快放弃了。”
王律师拍了拍他的肩:
“别信那话!法律认的是你真干活了,不是那张纸合同。而且哪怕过了一年,只要你还在跟老板要工资,就不算过期,照样能维权。”
沈玉身旁的同学恍然大悟:“要工资没有‘过了一年就不能要’的说法!之前记混了,还以为过了时间就没办法了。”
………………
傍晚六点,启明律所的众人走进胡同深处的“老北京小馆”。
店面不大,木质招牌上的漆皮虽有磨损,却透着烟火气。
张律师说,这是律所成立时打赢第一起讨薪案的庆功地,如今一晃十年,成了大家的“老据点”。
何雪熟门熟路地招呼老板:“刘哥,还是老样子,烤鸭,再来盘爆三样、芥末墩儿!”
张律师和黄律师也也坐下,“这是2018年帮合城农民工讨薪的案卷,当时咱们就两个人,在十平米的小屋里整理证据到半夜。
那时候好多农民工兄弟不知道‘工资专用账户’,听包工头说‘工程款到了就发工资’,结果钱被包工头挪去干别的,最后一分钱没拿到,走了好多弯路。”
张律师坐在主位,手里端着杯热茶。
“咱们启明律所从2015年成立,就专门帮农民工和 kids维权,有条件的时候,也接老人赡养费的案件和其他一些公益案件,不接赚钱的商业案子。”
“最早帮李大爷要赡养费,后来慢慢专帮农民工要工资,十年下来,帮两百多个兄弟拿回了辛苦钱。”
老周:“我刚实习的时候,跟着张律师跑工地,遇到过更气人的事。有个包工头让农民工签‘自愿不要工资’的协议,说给两袋水泥抵账。”
沈玉端起果汁杯,语气真诚:“之前只在课本上背法条,今天听你们一说才知道,实务中要考虑这么多细节。比如农民工兄弟没钱请律师,是不是就没办法了?”
“咋会没办法!”实习生小宋立刻接话,语气很实在。
“咱们京市有法律援助中心,专门帮没钱请律师的人。农民工兄弟只要拿着身份证,再拿个能证明在工地干活的东西,去那儿说要讨薪,就能免费找律师,不用排队等,最快三天就能有律师联系你。”
张律师笑着点头:“咱们做公益律师,不光要帮人打官司,更要把法律说清楚,别让大家听不懂。”
“把绕弯子的话变直白,大家才知道怎么用法律。”
餐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烤鸭的油脂香混着白话法律知识飘满小店。
聚餐快结束时,张律师拿出一本厚重的“公益案件台账”,里面记着十年间的每一个案子:
“2015年李大爷赡养费案、2018年合城农民工讨薪案、2022年校园霸凌维权案……每个案子后面都写了怎么留证据、怎么找帮助,以后咱们接着写,争取让更多农民工兄弟懂规矩、不被骗。”
众人轮流签字,沈玉的名字落在最后一页,笔尖划过纸张时,法律不是挂在墙上的字这句话具象化了。
………………
周四上午,沈玉刚到启明律所,张律师就拿着一份文件从外面进来,脸色严肃:
“刚从刑侦支队回来,赵警官说周大发招了,牵扯出远宁集团建筑欠工资的事,想让咱们帮忙整理讨薪的法律条款,别让农民工兄弟吃亏。”
文件是警方出具的《审讯笔录摘要》,上面清晰写着:
【周大发不仅帮鑫源建筑恐吓农民工,还帮远宁集团的老板赵伟伪造工资条,每次帮赵伟把讨薪的农民工打发走,就能拿3万到5万的“好处费”;赵伟还跟之前的林国栋合伙,去年把80万工地钱通过空壳公司转移资产。】
“赵警官说,他们已经找到老郑案的六个农民工,核实了周大发吓唬人的事,还冻了赵伟的四个银行账户,里面有近600万不知道哪儿来的钱。”
“周大发说,赵伟怕欠工资的事闹大,牵扯出洗钱的问题,就故意让法务拖着不解决。”
老周拿着一叠普法手册走进来:“张律师,刚才赵警官说想拿些给农民工兄弟看,我整理了50本,等会儿让小王送过去。”
张律师接过手册,快速翻查:“写得挺实在,把‘老板欠薪可能坐牢’也写上了。”
“国家有规矩,哪怕工地老板有别的事,欠农民工的工资也得给——就算老板和总包公司闹矛盾,也不能扣着农民工的工资不发,这是死规定,改不了。”
沈玉看着桌上的笔录和普法手册,心里沉甸甸的——两起欠薪案背后,怎么都有这么多弯弯绕。
“下周想在工地搞次普法,咱们去说说‘怎么要工资’。”张律师补充道。
“老周,你跟小宋准备下课件,别讲复杂了,重点说‘要留什么证据’‘没钱请律师找谁’,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老周:“好!我下午就整理课件,把之前帮农民工要工资的例子放进去,比如谁没签合同、靠工友作证要回钱,这样大家一听就懂。”
沈玉看着两人忙碌的身影——启明律所说的“十年公益”,就是在做这样的事。
………………
周五下午没课,沈玉刚回到宿舍,就看到苏晓坐在书桌前,脸红红的,手里攥着个浅蓝色信封,上面画着小小的星星图案。
“这是……”沈玉放下包,好奇地问。
苏晓赶紧把信封往身后藏,却还是露了封面上“致苏晓同学”的字迹工整,末尾还画了个小太阳。
“是冯康送的。”
苏晓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他早上在图书馆门口等我,说想跟我一起学习。”
隔壁宿舍的张琪正好来借《劳动法》教材,一听这话立刻凑过来:
“冯康?就是上次楼下给你送花的那个男生?哎呦喂!快说说什么情况!苏晓同学恋爱、学业’两不误嘛!”
苏晓的脸更红了,却忍不住笑了:“他说……他喜欢我……想……。”
沈玉看着苏晓害羞又期待的样子,笑着说:“那你答应没啊?”
正说着,苏晓的手机响了,是冯康发来的消息:
【我在宿舍楼下的水果店买了草莓,洗干净放在宿管阿姨那了,你记得去拿。】
苏晓赶紧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跑,临走时还不忘回头:“我拿了草莓回来分你们吃!”
张琪:“借本书,吃了一肚子狗粮!哎呀,我的桃花啊!你在哪里哩~~”
沈玉被她逗的笑到肚皮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