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律所的落地窗将cbd的繁华框成流动的画,沈玉指尖划过“心火”中心的案件登记表,笔尖在“家暴受害者人身保护令申请”一栏轻轻打勾。
林溪端着刚打印好的证据清单走进来,脚步放得很轻,沈玉放在一边的手机亮了又暗好几次。
“沈总,您母亲的电话,打了三次了。”
自上次拒绝额外索求后,沈母张艳敏已经有三个月没联系,这个时间点来电,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沈飞的高考。
放下笔,按下接听键,声音平淡无波:“喂。”
“小玉!可算打通了!”
张艳敏的声音带着点气喘吁吁的急切,背景里传来沈飞含糊的抱怨:“妈你快点,队友还等着我开黑呢!”
“你弟下周末就回合城高考了,”张艳敏的语气软下来,带着刻意的讨好。
“我和你爸想临走前见你一面,就半小时,给你带了老家的腊肉和土鸡蛋,你小时候最爱吃我腌的腊肉,这次特意多晒了半个月,香得很。”
沈玉指尖敲击着桌面,木质桌面传来清脆的回响:“我没时间,你们自己吃吧。”
“就见一面!不耽误你多久!”张艳敏急忙补了句,“你弟这是人生大事,你做姐姐的,好歹说两句鼓励的话,他说不定能多考几分。”
沈玉沉默片刻,想看看这一家三口又想了什么新花样,m“明天下午三点,环球金融中心楼下的咖啡馆。”
挂了电话,林溪轻声问:“需要安排安保吗?”
“不用。”沈玉摇头,重新拿起笔,“安排暗处保护吧,我看看她们又有什么新把戏。”
第二天下午三点,沈玉准时走进咖啡馆。
父母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沈飞瘫在旁边的椅子上,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拇指时不时重重戳着屏幕,显然正打得起劲。
桌上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看到沈玉进来,张艳敏立刻站起来,脸上堆起满脸褶子的笑,伸手就想去拉她的胳膊:
“小玉,可算来了!快坐快坐。”
沈玉侧身避开她的触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没看桌上的袋子,也没看沈飞,只落在张艳敏脸上:
“说吧,有什么事。”
张艳敏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缩了回去,搓了搓衣角: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弟要高考了,想让你给鼓鼓劲。你现在是人大高材生,你说的话,他肯定听。”
沈飞摘下一只耳机,眼皮都没抬,语气敷衍:“姐,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的。”
说完立刻把耳机戴回去,手指继续在屏幕上翻飞,连看都没多看沈玉一眼。
沈志伟掏出烟盒,刚抽出一根,被张艳敏狠狠瞪了一眼,又默默塞回去,声音带着点讷讷的恳求:
“小玉,你弟要是能考上京市的大学,以后还得靠你多照顾。你看以后你弟来了,能不能……”
“不能。”沈玉直接打断他,“协议写得很清楚,沈飞的学业、生活,我没义务管。”
张艳敏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语气沉了些:“小玉,我们是一家人啊!你弟也是你亲弟弟,你帮衬一把怎么了?”
“我没义务帮衬。他高考是他自己的事,考得好与不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用再来找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心!”张艳敏的声音陡然拔高,引来周围几桌人的侧目,她赶紧压低声音,眼眶却红了。
“我们养你这么多年,就换不来你一点亲情?你弟要是考不好,这辈子就毁了!”
“他的人生,该由他自己负责。”
沈玉声音依旧平静。
“我小时候没人管,照样考上人大,他有你们陪着,还有钱复读,比我当年好太多。能不能考好,看他自己用不用心,不是靠我帮衬。”
沈飞被这边的争执声吵得皱起眉,摘下耳机,不耐烦地吼道:
“妈你别吵了!考不考得上关她什么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完抓起桌上的布袋子往腿上一搁,“东西给她放这了,我们走吧,别耽误我打排位。”
张艳敏还想说什么,被沈志伟拉了一把。
沈志伟看着沈玉,眼神里带着点卑微的恳求:
“小玉,我们知道你心里有气,是我们不对。
但沈飞是老沈家唯一的根,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以后他来京市,你多提点两句,别让他学坏就行。”
“我不会管。”沈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外套。
“东西你们拿回去吧,我不需要。时间到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沈玉!”张艳敏急了,伸手想拉住她,却只抓到一片衣角,声音带着哭腔,“你就这么绝情?连一点亲情都不顾了?”
沈玉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亲情是相互的,你们当年没给我的,现在也别指望我回馈。以后没事,不用再联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咖啡馆里,张艳敏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气得胸口起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这个白眼狼!真是白养她了!”
沈志伟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布袋子:“算了,她心意已决,再逼也没用。咱们还是赶紧回合城,给沈飞准备高考的东西吧。”
沈飞早已戴上耳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早知道就不来了,浪费我冲段位的时间。”
沈玉走出咖啡馆,正午的阳光刺眼。
家庭的羁绊,早已在一次次的索取和伤害中变得轻如尘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