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歆忍着心中的惊惧，不让自己发音发颤，她盯着何正书的眼睛，企图发现什么，“何正书，这封信你从哪里得来的？”
何正书挠挠头，表情纠结，“说来也不怕你们嘲笑，那是去黑...去一个地方偶遇到的人，他说他来到这里花了很多钱，现在没有钱回去了，就想着卖点东西挣点路费。”
一个人大老远从别的地方来，身上能有什么东西卖的。何正书也是好奇，就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纸皮，上面写着首都友谊商店钢笔，大跳价！字眼，他也不叫卖，就安静站在那里，有人询问他就答话。
很多时候，大家也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是想买的，可他却不会不耐烦，说完就等待有没人要买。
“我说兄弟，你这样子卖不出去的。”何正书垂眼看着那朴实无华被盒子装起来的钢笔，钢笔很普通，没什么特色，看起来就跟供销社卖的没什么区别。
“我们这小地方，很多人都不知道友谊商店，知道友谊商店的人，他们会觉得你在卖假货。”
林雅：“后来呢？卖出去了吗？”
何正书摇头，“当然没有。”
一连好几天都没卖出去，何正书没见他几天就消瘦那么快，怕他真出问题来，就将他带回家里，也恰在那时他的兄弟带回了一车旧书。
何正书在整理的时候，被那人看见。
当时何正书都快紧张死了，虽然这个时候抓的不严，可他掏的书有好多还是禁书，只要这人用这事威胁他，不管是他还是他妈妈都会对他唯命是从。
可他没有，只是淡淡瞥了眼，忽然开口，“我用一条信息，换你出的医药费还有吃的费用。”
何正书疑惑看着他，脸上还满是你是不是饿出傻毛病了表情，下一瞬间他就不淡定了。
“你说真的？真会在年底...开考？”
“我从不撒谎。”
明明很是虚弱的语气，他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无法言说的气势，何正书不吭声了。
再到后来，何正书就看着他一直出去再寻找什么打探什么人，可惜直到他介绍信快过期了也无果。
何正书：“他临走前，给了我这封信，说是有缘就让我把这信送出去.....”
何正书看着方歆拿着信后一直不说话，他不清楚那人与方歆有什么关系，“歆姐，你若是觉得困扰的话，就还我吧，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一个男人苦苦寻找一个女人的踪影，何正书后知后觉才感到不妥。
真的很不妥，尤其方歆身旁还有其他人在。
方歆望向林雅脚边那袋东西，没回答何正书的话，反而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那些复习资料是他整理出来的？”
“对的，全全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何正书说到这刚刚那些担忧转瞬变成钦佩，他自己有一份不过不是这些，是那人特意给他的进阶版。
这些私下售卖的，基础知识系统又全面，很适合很久没有看书的人。
方歆想到文中的“顾孟平”，她不相信一个男人明知道人家结婚了，还装作不知在那里蓄意勾引，他享受这种暧昧，享受这份恋情带给他的快感，却不想接受后果。
当“方歆”去找他的时候，为了他抛弃一切，可结果人家一句“不熟”“疯了吧”就将这场隐秘的爱恋彻底否认。
不说“方歆”受不了，她也受不了。
什么人啊，真是的！
方歆将信件收好，知道在场的两人肯定会很好奇，她找了个借口，“谢谢你将信带给我，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问我爸妈要我地址，我跟他很久没有见面了。”
“以前的关系也不怎么样，没那么熟，不知他这么做究竟想怎样？”
“何正书，若是下回你再遇到他，直接让他来基地家属院找我。”
方歆大大方方说出来，装她不在意这事，对这人为什么这么做也不在意。看着何正书愣住的脸，拉着林雅的手，她不想再谈下去，不谈“顾孟平”这人。
“我们回去了，拜拜。”
*
林雅走在路上，一直在观察方歆的表情，见方歆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她等待方歆消化完自己的情绪，再和她聊聊。
走到一处能坐的石凳，林雅拉着方歆坐下来。
桑格镇的秋季，并非北方那边树上的叶子全部落下，而是落叶掉了枝桠上却布满红色的花，很美很梦幻。
两人头上那棵树就是这样，脚下踩的落叶嘎吱嘎吱作响。林雅自己在那玩的开心，方歆原本听得有些烦，后来也加入，踩着踩着感觉心中的郁气都要疏散开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林雅看着方歆的侧脸，那上扬的嘴角和梨涡。
方歆不吭声，脚上的动作继续踩。
看着没什么，可那落叶“嘎吱”声比之前要大很多，显然方歆踩得很用力。
林雅也跟着踩，她不怎么会安慰人，“方歆，就像刚刚那个叫何...何什么书......”
“何正书。”
“对，何正书。就是他说的话那样，觉得这信困扰的话，直接不看或者扔了......”
林雅顿了下，“不对，扔了不行，撕碎了扔也不行，那就烧了！”
方歆侧目看着林雅那张生动的脸，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却依旧站在她这边为她想。
“我困扰的不是这个......”方歆忧愁，她将信直接拿出来打开它。
薄薄的一张纸，信上没有什么情话，只是些问好还有些诗句，以及他现在的状况及住址，最后一行是期盼她的回信。
“这人以前对你很重要吗？”林雅问。
“怎么说呢？”方歆手撑住自己的左脸，“对以前的方歆很重要，对现在的方歆一点也不重要。”
这话听着就很奇怪，林雅却直接抓到后面那句不重要，“不重要就回去烧了，别留着等解应宗知道，直接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雅姐！”方歆震惊，似乎没想到林雅居然会这么说。
“不是嘛？”林雅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她对解应宗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