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把手机放回口袋，指尖在屏幕边缘停了一秒。她刚才发现的那个名字已经不在系统里了，权限被冻结，人也被安保组带去隔离审查。事情还没查清，但她不能等。
会议室的门在前方两米处，金属框反射着冷光。她抬脚走进去，皮鞋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声音。屋里坐了七个人，都穿着深色西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走到主控台前，放下平板，抬头说：“我们开始吧。”
灯光暗下来，投影自动切换到她的设备界面。三维模型缓缓旋转，是一座正在规划中的综合社区。外墙是玻璃结构，但不是普通的那种，表面有细微纹路，像水波一样流动。
“这个外立面用了智能变色材料。”她点了一下遥控器，“它能感应阳光强度和人群密度，自动调节透光率。夏天强光下会变暗，冬天阴天则保持通透。”
坐在中间的老者微微前倾，“这东西稳定吗？”
“测试周期十八个月，故障率低于千分之三。”她调出数据表，“维护成本比传统幕墙低百分之四十二。”
没人说话。
她继续翻页，画面变成公共区域的设计图。地面嵌着细小的光点，墙壁上有隐藏式投影口。
“居民可以用手势调取信息。”她说，“比如找电梯、查快递、预约健身房。系统通过生物识别确认身份，不需要刷卡或输密码。”
一位中年男人开口：“听起来像游乐场。”
“是生活。”她看着他，“现在的高净值客户里，三十五岁以下占六成以上。他们不想要金碧辉煌的大厅，他们要的是方便和认同感。”
她按下播放键。视频里，一个年轻人跑步经过楼体，镜面墙突然亮起光影动画，随着他的动作变化节奏。孩子伸手一抓，空中浮现出蝴蝶形状的光斑，慢慢飘走。老人坐在长椅上，座椅边缘泛起淡淡暖光，温度刚好。
“这不是卖房子。”她说，“是让人愿意住进来。”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白发老者靠在椅背上，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你原来打算做成这样。”
“我们有调研数据。”她打开新文件夹，“试点社群回收问卷九百二十三份，其中八百零一人表示更倾向这类设计。特别是年轻家庭，他们看重孩子的互动体验和老人的安全防护。”
有人翻看打印资料，“能耗呢？这种系统很吃电吧。”
“初期投入增加百分之十七。”她调出对比图，“但全年能耗下降百分之四十一。屋顶花园有微型气候装置，可以调节局部温度，减少空调使用。雨水收集系统覆盖七成用水需求。”
另一个高层问：“市场接受度真有你说的那么高？”
“我给你们看个结果。”她切到图表，“上个月我们在两个城市做了盲测。一组给传统豪华风格，一组给现在这套方案。最终选择后者的人数多出两倍半。尤其是三十到四十岁群体，支持率接近百分之九十。”
屋里又静下来。
主位上的财团主席终于开口：“你本可以只做安全预案。没想到你直接改了整个方向。”
“安全只是底线。”她说，“我想让这个项目不一样。”
他点头，看向其他人，“你们有什么意见？”
没人反对。
他拿起笔，在文件上签字，“方案通过。按最高优先级推进。”
掌声响起来，不算热烈，但足够认真。
她没动，只是把平板合上。掌心那道疤贴着金属边沿，有点发烫，但她没松手。
会议结束，其他人陆续起身离开。有人走过时对她点点头，还有人停下来说了一句：“这个思路不错，我们可以考虑复制到其他项目。”
她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休息区。
手机震动，是陆子昂助理打来的。她接通，对方说北线许可批下来了，车队六点集结待命。
“告诉所有环节，准备启动。”她说完就挂了。
她站在窗前，外面是城市中心的高楼群。天色灰蒙，云层压得很低，像是快要下雨。她看了一会儿，打开加密通讯，给王保镖发消息：“检查点设备再确认一遍，我要万无一失。”
发完后，她转身往指挥中心走。
走廊灯光明亮，脚步声清晰可闻。拐角处有个工作人员抱着文件迎面走来，低头看路，差点撞上她。
那人站稳，说了句抱歉。
她摆摆手，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工作牌。名字陌生，编号格式也不对。她脚步没停，但手指已经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把照片传给了安保组。
指挥中心的门开了，里面一片忙碌。大屏幕上显示着各项进度条，物流、电力、通信全都亮着绿灯。她走到主控台前坐下，调出项目总览。
S级方案已备案。
她盯着那个标识看了几秒，然后打开内部权限系统。刚才那个工作人员的信息已经被标记为异常，正在核查背景来源。
她关掉页面，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是凉的，有点涩。
旁边的技术员低声汇报：“AR导览模块正在做最后调试，预计今晚十点完成压力测试。”
“测试完成后立刻同步更新到所有终端。”她说，“明天早上六点，第一支车队出发，我会在现场。”
技术员点头离开。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那道疤还在，颜色比周围深一些。她想起战斗结束时自己站在废墟里的感觉。那时候她只知道赢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能赢。现在她明白了，不是因为花了多少钱，也不是系统给了多少能力，是因为她终于敢在没人相信的时候先动手。
门又被推开，一个穿西装的女人走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
“江小姐，这是财务部刚送来的预算追加申请。”她把文件放在桌上，“关于屋顶生态系统的额外采购项，需要你签字。”
江晚翻开看了看，数字比预估多了三百多万。
“批了。”她说，“让他们尽快下单。”
女人有些意外，“您不核对一下供应商吗？”
“不用。”她合上文件，“我相信流程，但我不依赖流程。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女人点头，拿着文件走了。
她重新看向屏幕。所有环节的状态灯都是绿色。采购、调度、安检、通信全部就位。
她打开私人邮箱，收到一封自动提醒：【您绑定的全球黑卡，昨日消费总额突破两亿，源力值更新已完成。】
她没多看，直接关掉。
这些数字已经不重要了。真正有用的，是她现在能看清哪些事不能等，哪些人不能信，哪些路必须提前堵死。
窗外雷声滚过，雨点开始敲打玻璃。
她站起身，走到大屏前，调出天气预警。强降雨提前两小时，夜间风速增至八级。
她立刻拨通安保频道。
“通知测试车推迟两小时出发。”她说，“告诉王保镖，让他亲自盯着车辆密封检测，少一个螺丝都不行。”
“收到。”
挂断后，她站在原地没动。
屏幕上的地图闪烁着红点，那是各个检查点的位置。每一个都必须守住，每一环都不能断。
她摸了摸掌心的伤疤。
它还在。
但她已经不需要靠它来证明什么了。
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物流组发来一张照片：仓库门口，两辆银色重型运输车并排停着，车身印有项目标志，后备箱加装了双层防水盖。
下面附了一行字：“新车已到位，整备完成，随时可发车。”
江晚回复：出发前再做一次全车扫描，所有数据实时上传。
她刚发完，眼角忽然一跳。
那种感觉又来了。
不是画面，不是声音，是一种压在胸口的闷感，像是有什么被忽略了。
她迅速调出人员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采购、技术、运输、安保……全都对得上。
直到她看到其中一个名字。
手指停住。
这个人不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