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看着小徒弟那亮得灼人的眼神,再听听他嘴里蹦出来的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基础炼气诀》看完了?还觉得可以改得更好练一点?这小子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本炼气诀是茅山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基础法门,经过无数先辈完善,早已圆融通透,是给初入门径的弟子打根基用的,哪是能随便改的?
可偏偏,刚刚那紫气东来三万里的异象还历历在目,墨渊身上那股尚未完全内敛的、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古老尊贵气息也做不得假。九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板着脸,努力维持着严师的形象:“胡闹!根基之法,岂容儿戏!你才刚入门,连气感都未曾生出,就敢妄言修改祖师传下的法门?”
他嘴上训斥着,手却下意识地接过了墨渊递过来的那本薄薄的《基础炼气诀》。目光扫过书页,九叔的瞳孔骤然一缩。只见书页空白处,不知何时被墨渊用炭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那些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性。
墨渊挠了挠头,笑嘻嘻地,半点没有害怕的样子:“师父,我没儿戏。我就是觉得,书上说‘引气入体,需凝神静气,意守丹田’,这个‘凝’和‘守’的过程,好像有点太死板了。气本来就是活泼流动的嘛,为什么不能像引导溪水汇入江河一样,顺势而为呢?还有啊,这运行周天的路线,好像绕了点远路,如果从这里直接拐个小弯……”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书页上比划着。
九叔起初还皱着眉头,打算随时打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胡言乱语。可听着听着,他的脸色从严肃变成惊疑,又从惊疑变成了彻底的震惊!墨渊随口指出的那几个“小问题”,提出的那些“小修改”,初听之下离经叛道,可细细一品,竟隐隐暗合天道自然之理,那简化后的行气路线,非但没有隐患,反而似乎……更加高效、更加贴合人体气血运行的本源规律!
这……这怎么可能?这是一个刚摸到修炼边儿的六岁孩童能想出来的?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是妖孽!是怪物!
九叔拿着书册的手微微颤抖,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墨渊:“这些……真是你自己想的?”
“对呀!”墨渊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看着看着,脑子里就冒出这些念头了,我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师父您说呢?”
九叔沉默了。他看着小弟子那纯净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睛,再感受着空气中似乎因墨渊的话语而隐隐共鸣的天地灵气,心中那个“要把三界掀翻”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将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叹压了回去,沉声道:“修炼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的想法……颇为新奇,但不可贸然尝试。今日你先按原法门感应气机,待为师……仔细推敲一番再说。”
他得冷静冷静,好好消化一下这匪夷所思的情况。
“哦,好吧。”墨渊也不坚持,爽快地点点头。他本来也就是随口一提,有鸿蒙悟性在,原版法门他也能瞬间练出花来。
是夜,月明星稀。
墨渊盘膝坐在自己简陋的小床上,并未立刻开始修炼《基础炼气诀》。他的心神沉入识海,那篇签到获得的《上清雷法·残篇》正散发着微弱的电弧光芒。
“鸿蒙悟性,解析!”墨渊心念一动。
刹那间,那艰深晦涩的雷法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雷霆符纹在他心间流转、分解、重组。残缺的部分被迅速推演补全,原本需要极高修为和特定手印引动的雷霆之力,其本质在他眼中变得清晰无比——不过是天地间阴阳之气剧烈摩擦碰撞的显化罢了。
“原来如此……所谓雷法,核心在于‘激荡’与‘引导’……”墨渊若有所悟。以他此刻混沌道体的本源亲和力,加上洞悉本质的悟性,似乎……不需要那么麻烦?
他伸出食指,意念微动,尝试着直接调动周身空气中游离的微弱阴阳粒子,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轻轻一“搓”。
“噼啪!”
一声轻微的、几乎细不可闻的爆响,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白色电火花,在他指尖一闪而逝,带来微微的麻痹感。
成功了!虽然微弱得可怜,但这确确实实是雷霆之力!跳过了所有繁复的咒语、手印和修为限制,直接触及本源!
墨渊心中大喜过望。这洪荒签到系统,配合鸿蒙悟性,简直是逆天外挂!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正在打坐调息的九叔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奇怪,刚才似乎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雷霆气息?是错觉吗?这义庄附近,并无雷雨征兆啊……”
他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今日被墨渊那小子惊得心神不宁,产生了幻觉,遂重新闭目入定。
而始作俑者墨渊,则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开始乐此不疲地研究起指尖蹦电花的游戏,同时分心二用,按照《基础炼气诀》的原版法门开始感应天地灵气。
结果毫无悬念。
几乎在他凝神感应的瞬间,周身毛孔仿佛自动张开,天地间的灵气不再是需要费力捕捉的游丝,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主动地、欢快地涌入他的体内!那效率,何止是寻常弟子的百倍千倍!
混沌道体,万法亲和,修炼起来简直就是一种本能!
浓郁的灵气在他体内沿着经脉欢快奔腾,几乎是眨眼功夫,便轻而易举地完成了第一个周天循环。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流遍四肢百骸。
炼气一层,水到渠成!
墨渊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气感,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才有点意思嘛。”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夜空,眼神明亮而充满期待,“茅山,三界……我墨渊,来了!”
而隔壁刚刚平复心绪的九叔,再次猛地睁开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猛地看向墨渊房间的方向:“这灵气波动……怎么可能?这就……引气入体成功了?!而且这灵气吸纳的速度……见鬼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投胎?!”
这一夜,九叔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