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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灵秘境,星辉事件之后,又不知过去了多少寂静的日夜。
那一次与天外星辰的微妙共鸣,如同在墨渊那潭死水般的生机中,投入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涟漪虽微,却未曾完全平息。他体内那被原始雷罡核心印记牵引而略微加速的生机循环,依旧保持着那几乎无法测量的、比蜗牛爬行还要缓慢无数倍的速度,顽强地持续着。
温神木散发出的柔和光晕,如同母亲的手,一遍遍抚慰着他黯淡的神魂。九转还魂丹的药力早已化开,融入四肢百骸,维系着最基本的生命之火。而秘境本身蕴含的先贤道韵与精纯灵气,则在一种近乎本能的吸引下,被那缓慢搏动的灰蒙雷种一丝丝、一缕缕地汲取、转化,如同沙漠中的旅人吮吸着清晨草叶上那微不足道的露珠。
这一日,值守秘境的,是一位新晋的内门弟子,名为林风。他资质寻常,能获得值守秘境的机会,已是莫大荣幸,故而格外认真。他盘坐在秘境入口处的石台上,不敢有丝毫懈怠,神识时刻关注着秘境核心区域那沉睡的身影。
忽然,林风轻“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确信地望向玉石台的方向。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似乎看到……墨渊长老那三年未曾动过一丝一毫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弯曲了一下?
幅度太小,速度太快,如同幻觉。
林风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神识凝聚到极致,死死盯住那只苍白修长的手。
时间一点点流逝,秘境中只有灵气流转的微弱声响。
一炷香……两炷香……
就在林风以为真是自己眼花,心神稍稍松懈之际——
动了!又动了!
这一次,不仅仅是食指,连带着整个右手手掌,都几不可察地微微向内收拢了一丝!那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仿佛挣脱了万钧枷锁的艰难与滞涩,但确确实实是动了!
不仅如此,林风甚至隐约感觉到,墨渊长老那原本如同古井无波的气息,似乎也随着这细微的动作,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般的波动!
这波动并非力量的复苏,更像是一个在无尽黑暗中沉沦了太久太久的灵魂,于麻木与死寂中,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来自外界的、关于“自我存在”的……微弱感知!
是那持续加速了一丝的生机循环,在漫长到令人绝望的积累后,终于量变引发了最初始的质变!是那深埋的混沌雷种,在与星辉共鸣、又与青萝轮回异动隐隐呼应后,开始更主动地牵引这具躯壳的本能!
“墨……墨渊长老?!”林风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带着颤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神识感知!他不敢贸然上前,更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惊扰了这如同奇迹般的一幕。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秘境内的传讯法阵,将这一发现禀告给了值守长老!
消息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巨石,瞬间在茅山高层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石坚掌门、玄玑、清明、青云等长老第一时间赶到了蕴灵秘境!就连一直守护在沉剑潭底、通过特殊方式与外界保持联系的静心师叔,也收到了传讯,心神剧震!
众人围在玉石台旁,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沉睡的墨渊。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依旧微弱,但若以神识仔细探查,便能发现,那原本如同枯木死灰般的躯体深处,正有一股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生”之意念,如同早春冻土下挣扎欲出的嫩芽,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苏醒!
他的手指不再动弹,但那残留的一丝欲要握拢的痕迹,以及气息中那持续不断的、微弱的涟漪,都清晰地告诉众人——
墨渊的意识,正在从那无边的黑暗与沉寂中,艰难地……回归!
“好!好啊!”石坚掌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这位执掌茅山、见惯风浪的掌门,此刻眼中也难掩激动之色,“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天不负我茅山,不负此子!”
玄玑长老仔细探查后,沉声道:“生机初现,神魂有归,此乃天大幸事!但此刻他脆弱无比,如同风中残烛,万不可受任何惊扰或强行干预。需维持现状,以温和之力徐徐滋养,引导其意识自主复苏。”
“立刻加派稳重弟子,轮班值守,神识探查需更加轻柔,记录其一切细微变化!”青云长老立刻下令。
清明长老则看向石坚:“掌门,墨渊长老苏醒在即,虽不知需要多久,但此消息……是否需暂时封锁?”
石坚掌门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暂且封锁!仅限于在场之人与核心长老知晓。墨渊身系混沌雷秘,如今初现生机,难保不会引来宵小窥伺。在他拥有自保之力前,不宜声张。”
“是!”众人领命。
蕴灵秘境内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希望而变得截然不同。那弥漫了三年之久的沉重与悲凉,被一种小心翼翼的、压抑着的狂喜与期盼所取代。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墨渊的意识回归之路注定漫长而艰难,他受损的道基、崩毁的经脉,依旧是横亘在前的天堑。
但,希望的火种已然点燃!
那一点自无边黑暗中感知到的“微光”,不再遥不可及。
而在沉剑潭底,收到消息的静心师叔,看着身旁依旧沉睡、但体内轮回道种愈发凝实的青萝,心中百感交集。
“墨渊……你终于要回来了吗?”
“青萝,你听到了吗?点燃你体内生机薪火的人,他快要醒了……”
“你们的路,都还很长啊……”
她以神念轻轻抚过青萝的额头,将那来自蕴灵秘境的好消息,化作一缕温和的意念波动,传递过去。
不知是否是错觉,在她传递完这道意念后,青萝那平稳的呼吸,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紊乱,眉心那已隐没的轮回符文所在之处,皮肤之下,仿佛有微光极快地流转了一下。
薪火将燃,轮回待醒。
这沉寂了三年的茅山,因着两位核心弟子身上这微不足道却又石破天惊的变化,即将迎来新的波澜。
微光已现,涟漪初生。
更大的风暴,或许正伴随着这希望的曙光,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