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一次性可以驱使这么多纸人?”魏无羡惑道。
“因为我常用神识,只要不过量就不会伤及神魂,但是你们口中的灵识本就是灵魂或者神魂,只能挪用一丝,不然会有损本体。”
手上抄写动作不停,聂砚秋顺口回复魏无羡,并且将如何使用神识的一套方法教给他。
明砚堂早已普及神识的妙用,她也不欲敝帚自珍。
片刻后,藏书阁又多出几个代抄纸人,纸人都是由主人的神识所控制的,连笔迹一模一样,代抄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可聂砚秋有点担心会有人突然来访藏书阁,故而一直将神识外放。
只要蓝忘机等人出现在藏书阁方圆一里内,她就把纸人收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
才过了半个时辰,蓝忘机便朝藏书阁而来,聂砚秋赶紧一挥袖将纸人和多余的毛笔都收起,再将满地抄好的宣纸收好。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来了吗?快快快!”
魏无羡正躺在地板上,翘着二郎腿看话本,见聂砚秋风风火火一顿忙活,瞬间会意,有人来了!
于是也如法炮制般地收拾好一切,正襟危坐,装模作样地提笔写字,假装自己一直都在抄书。
片刻后,蓝忘机翩然而至。
他目不斜视地走进藏书阁,在四处书架上挑选一些书籍,选择一个离聂砚秋和魏无羡最远的位置坐下,便开始提笔抄书。
“呲呲呲呲呲。”
“什么鬼动静,魏无羡你干嘛?”
正沉浸于罚抄中的聂砚秋,忽然被一个纸团砸中脑门,不用想都知晓是谁干的好事!
她猛地抬头,对着不远处的罪魁祸首怒目而视。
而罪魁祸首本人,此时半个身子都探向蓝忘机那个方向,似乎是想看清那人在做何事。
“蓝忘机在干什么?”
“誊抄古籍。”
聂砚秋撇撇嘴,稍微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蓝二公子,蓝忘机?蓝湛!你在干什么?”
魏无羡实在不想抄书,而带来的话本已经被他看了个遍,如今没有别的玩乐方式,只能到处找乐子。
靠他最近的聂砚秋正在专心抄书,设想一下惹怒她的后果,他打了个寒战,最终决定不打扰她。
遂只能将目光转向看似很不好接近的蓝二公子
尽管许多人都叮嘱他,千万不要招惹蓝二公子!
可他魏无羡是谁?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不让他做,他非得去试一试!
但无论魏无羡如何撩拨,蓝忘机依旧屹然不动,将眼前之人当成空气,他所在的区域也俨然自成一体,冷冽且不容侵犯。
无计可施之际,魏无羡忽然回到原位,兴致勃勃地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还时不时捂嘴,发出咯咯怪笑。
不多时,他拿起手下的纸张,施施然走到蓝忘机的桌案前,将纸张放置在蓝忘机左手边,笑嘻嘻地问:“蓝二公子,你快看看,我画得像不像你?”
“不不不,让我再添几笔。”
魏无羡见蓝忘机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双眸看向那张画像。
他戏弄心突起,在画像中的蓝忘机鬓边添了几笔,将画像横在胸前,大咧咧地喊道:“蓝二公子,你看看,这戴花的小郎君像不像你?哈哈哈……唔唔唔唔唔!”
蓝忘机从未见过这般人物,无礼!
脸皮甚厚!
一时羞恼,他一把将画像抓过来,顺手掐诀施咒,便不再理会眼前之人。
“这是怎么了?我就出去半刻钟,魏无羡你就被打残了?哑巴了?”
聂砚秋方才离开片刻,刚返回藏书阁,就见魏无羡上蹿下跳,双手拼命指着自己的嘴巴,还不断地发出“唔唔唔”的闷声。
见魏无羡冲到她面前,手脚并用地比划,福至心灵,她瞥了一眼仿佛注意不到她俩的蓝忘机,大概猜中了事情的经过。
“禁言咒?我觉着你挺该的,谁让你打搅人家干正事,别尝试打开嘴巴啊,听说蓝氏禁言咒一炷香后会自动解除,若强行用灵力冲破,怕是口舌和喉咙会受损。”
聂砚秋将魏无羡扯到身边,对他悄声细语一番。
待她再次抬眸,望着魏无羡绝望的眼神,以及滑稽的动作。
尽管在这种情况嘲笑老友很不道德,但还是没能压住疯狂上翘的嘴角。
“行了行了,咱们今天就先回去,别在这打搅蓝二公子了,反正听学时间还长,以后再慢慢抄。”
聂砚秋拼命忍住压抑住笑意,忙不迭带着魏无羡收拾好抄写好的家规,迅速离开藏书阁,确定没人跟上来后,又赶紧替魏无羡解开禁言咒。
“砚秋,谢谢你啊,这个蓝忘机,怎么能动不动就禁言呢!”
魏无羡终于重新感受到唇舌的存在,嘴里不停碎碎念抱怨个不停,他那张画明明很传神!
“咳咳,听说蓝二公子最是清冷自持,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你能惹怒他,说明很有本事,而且你俩这种相处模式很有‘欢喜冤家’的感觉。”
“咦,你不会又看了奇怪的话本子吧,聂怀桑给你的?能不能借我看看?”
魏无羡虽觉“冤家”二字不太贴切,他明明很友好和善啊,但心神又迅速被话本吸引了去。
“什么话本?哪有话本?”
聂怀桑的话本和各色藏书都放在聂砚秋不净世别院里,什么书她没看过?
不过她还是一口否认,拒绝继续交流。
直至最后,一直追到学子客院的魏无羡都没有借到话本,他“哼哼”几声后,便转头去别处找乐子去了。
云深不知处,雅室。
蓝曦臣与蓝忘机相对而坐,茶几上茶雾氤氲,室内茶香四溢。
“忘机,你很喜欢魏公子?”
蓝忘机似是眉头微皱,并未作答,蓝曦臣便继续道:“魏公子虽然喜欢玩闹,但也是个极其赤忱的人。”
“况且他与你同龄。忘机,你可以尝试和魏公子那群少年交往。”
自母亲过世后,他这个乖巧懂事的弟弟便越发缄默,非必要时刻根本不会开口说话,人也越发清冷,有时骤然望见他时,就宛如看着一尊完美无缺的玉佛,冷淡得不似凡人。
思及此,蓝曦臣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蓝忘机性子太倔,除非他认定的人或事,不然不会分去半分目光,他看出来蓝忘机对魏无羡的好奇,也希望自家弟弟能有几个至交好友。
“兄长,若是无事,忘机告退了。”
言毕,蓝忘机便躬身告退,并未对蓝曦臣的话语做出正面答复。
望着蓝忘机匆匆而去的背影,蓝曦臣微微一笑,心想此次忘机或许真的能交到一生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