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东被捕后的第七天,香港下起了连绵的雨。
雨水顺着湾仔旧楼的排水管哗哗流淌,砸在遮雨棚上像鼓点。何雨柱坐在李振邦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桌上摊着一叠文件——是李振邦通过私家侦探查到的资料,关于陈耀东,关于马福全,还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何老板,你看这个。”李振邦抽出一张发黄的照片,推到何雨柱面前。
照片是黑白的,边缘已经卷曲。上面是三个年轻人,站在一栋老式建筑门口,都穿着白衬衫,笑得灿烂。何雨柱一眼认出左边那个——是年轻时的陈慧娴父亲,陈永昌。右边那个有些面熟……
“中间这个,”李振邦指着照片,“叫何建国。何老板,你有没有觉得……他跟您有点像?”
何雨柱仔细看。照片上的男人二十五六岁,浓眉,方脸,眼神里有股不服输的劲。确实……像。像他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何建国……”何雨柱念着这个名字,“他是?”
“陈永昌的结拜兄弟,也是美味坊的创始人之一。”李振邦说,“1958年,美味坊刚成立的时候,是三个人——陈永昌、何建国、还有一个姓马的合伙人。”
姓马?
何雨柱心里一动:“马福全的父亲?”
“对,马福全的父亲,马振邦。”李振邦又抽出一份文件,“这是当年美味坊的股权协议书。陈永昌占百分之四十,何建国占百分之三十,马振邦占百分之三十。”
“那后来……”
“1962年,何建国突然退股,拿着钱回了内地。”李振邦指着另一份文件,“这是当年的退股协议,何建国把股份以原价转让给了陈永昌和马振邦。奇怪的是,协议签署的第二天,何建国就出车祸死了。”
何雨柱手一抖:“死了?”
“官方说法是意外。”李振邦压低声音,“但私家侦探查到,车祸前一周,何建国去了一趟澳门,赌输了五万港币。那笔钱,是马振邦借给他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雨声。
何雨柱看着照片上那个叫何建国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这个人……会是他从未谋面的亲人吗?
“李老板,”他问,“何建国有没有家人?”
“有。”李振邦翻到最后一页,“他妻子当时怀孕六个月,车祸后回了北京老家。后来生了个儿子,取名……何大清。”
何大清!
何雨柱猛地站起来:“那是我爸!”
李振邦也愣住了:“什么?”
“何大清是我父亲!”何雨柱拿起照片,手在发抖,“我父亲从来没提过他父亲的事,只说爷爷很早就死了。没想到……”
没想到爷爷叫何建国,曾是美味坊的创始人之一。
没想到爷爷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等等,”李振邦反应过来,“如果何建国是你爷爷,那陈永昌就是你爷爷的结拜兄弟,陈慧娴就是你……”
“远房姑姑。”何雨柱苦笑,“怪不得我第一次见陈慧娴,就觉得面熟。”
两人面面相觑。
窗外的雨更大了,敲打着玻璃窗,像要冲进来。
良久,何雨柱问:“马振邦呢?后来怎么样了?”
“1965年,马振邦也退股了。”李振邦说,“说是身体不好,回内地养病。退股的钱,比何建国多三成。之后美味坊就由陈永昌一个人经营,直到他去世,传给陈慧娴。”
“马振邦回了内地,就是马福全的父亲?”
“对。马福全的酱菜厂,启动资金就是那笔退股的钱。”李振邦顿了顿,“何老板,这里头……水很深啊。”
何雨柱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
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很多画面——
前世他冻死前,秦淮茹说:“你爷爷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死不瞑目。”
重生后第一次见陈慧娴,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马福全对他莫名其妙的仇恨。
还有陈耀东那句:“你爷爷欠我们马家的,你来还!”
原来,恩怨从上一代就开始了。
“李老板,”何雨柱睁开眼,“这些资料,陈慧娴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李振邦说,“私家侦探说,陈永昌生前把这些资料锁在保险柜里,连他女儿都没告诉。我是通过陈永昌的老秘书拿到的,那个秘书去年去世了,临终前把钥匙给了儿子,儿子缺钱,就把资料卖了。”
“卖给你了?”
“花了我二十万。”李振邦苦笑,“何老板,这钱你得报销。”
“报。”何雨柱说,“李老板,我要见陈慧娴。”
“现在?”
“现在。”
雨中的香港,街道像铺了一层油。出租车溅起水花,行人撑着伞匆匆走过。何雨柱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模糊的街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如果陈慧娴是他姑姑……
那合资公司算什么?认亲现场?
如果爷爷的死真的和马振邦有关……
那他和马福全的恩怨,就不只是商业竞争了。
车子停在美味坊工厂门口。陈慧娴的办公室在三楼,灯还亮着。
何雨柱推门进去时,陈慧娴正在看文件。看见他,有些意外:“何老板?这么晚了……”
“陈经理,有些事,想跟你核实一下。”何雨柱把资料放在桌上。
陈慧娴看了一眼,脸色变了。
她拿起那张老照片,手在抖:“这是……这是我父亲年轻时的照片。你从哪里找到的?”
“李振邦查到的。”何雨柱说,“陈经理,你看中间那个人。”
陈慧娴仔细看,皱眉:“这是……何叔叔?我父亲的结拜兄弟,我听父亲提过,但没见过。父亲说何叔叔很早就去世了。”
“他叫何建国,是我爷爷。”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雨声。
陈慧娴抬起头,眼睛瞪大:“你……你说什么?”
“何大清是我父亲。”何雨柱说,“我父亲说,他父亲很早就死了,没留下什么。没想到……”
陈慧娴重新拿起照片,又看看何雨柱,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亲切。你的眼睛,跟照片里的何叔叔一模一样。”
她走到档案柜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铁盒子。盒子很旧了,锁都生了锈。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陈慧娴说,“他说如果有一天,何叔叔的后人找来,就把这个给他。我问他何叔叔的后人在哪里,他说不知道,可能在内地,可能已经没了。”
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些旧文件,还有一封信。
信是陈永昌写的,日期是1985年,他去世前三个月。
“慧娴,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何家的后人找来了。有些事,我憋了一辈子,该说出来了……”
陈慧娴和何雨柱一起看信。
信很长,写的是当年的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