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岁岁把他手掰开。
“别乱喊啊。”
虽然这男孩看起来帅气可爱，但人不可貌相，万一利用她的同情心骗她钱可怎么办？
“姐姐，求求……求求你了，救救我……”
男孩补丁的衣服带着血渍，脚下的鞋子沾满泥土，露出受伤的脚趾。
他死死拉着陶岁岁的衣袖。
眼睛盯着人牙行的方向。
心不在陶岁岁的身上。
却紧张地嘴唇哆嗦。
陶岁岁护着自己的荷包，往里探头：“怎么，有老虎追你？”
不等男孩回答，几个拿着棍棒的打手，气急败坏地追到跟前。
开口便是——
“臭小子，识相的就给我回来，不然我打断你狗腿！”
男孩不说话，颤栗着喊着陶岁岁：“姐姐，我勤快，能吃苦，求求你，救救我。”
为首的大胡子，扁起衣袖，手里的棍棒在风中猎猎呼啸。
“嘿，你这臭小子，还敢喊人！”
大胡子手里的棍棒突然脱手，朝着男孩的脑袋砸过来。
陶岁岁眼疾手快地把人拉开。
“你们这样，是会把他打死的！”
“姑娘，真要多管闲事，就花钱从我们这里把人买回去。
否则，哪怕他被打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即便闹到官府，我们卖身契在手，你也爱莫能助！”
男孩叫嚷起来：“是你们骗我签下卖身契的，我不是心甘情愿的。”
“少废话，卖身契已签，想要自由，除非有人大发善心买你回去，否则，你永远都不能离开人牙行！”
陶岁岁迟疑。
男孩着急道：“姐姐，人牙行里的人长得都不如我好看，而且我人勤快，做事麻利，我……我吃得也不多。”
他拽着陶岁岁的衣袖，“姐姐，买下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陶岁岁心想。
自己这次来人牙行，就是替自己买一个夫君。
出门前，母亲和姨娘特地嘱咐，明日必须带一个去见里正。
否则应付不了衙门来的人，也无法落户云安村。
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也只比自己小三岁而已。
再看那模样，俊朗帅气，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做个赘婿，也不差。
陶岁岁看着大胡子：“你们要多少钱？”
大胡子双手一伸：“我也不多要，十两姑娘就带走。”
“呵，十两，十两都是我们普通百姓五年一家人的费用了，你们还真敢要啊？”
陶岁岁看着身旁的男孩。
“年纪小就算了，瘦成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我要买回去，纯粹是给自己买了一个祖宗。
再看他这一身伤，你们打的吧。
我真要买回去，还得额外花钱治伤，我傻吗我？”
大胡子一看对方瞧不上，着急地说：“那好，姑娘，你开个价。”
“三两，不能再多了！”
“三……三两，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大胡子吹胡子瞪眼，“这三两我们都没法回去交差。”
陶岁岁面无表情：“我这身上，只有三两，多了，没有。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打死他！
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她不动声色地给男孩使了一个眼色，跟着把人推过去。
男孩相当配合，哇地一下哭出声。
“姐姐，你能拿出所有的钱救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既然他们不乐意，那我就跟他们回去吧。”
男孩爬起来，往大胡子跟前走，“反正被打死了，我就可以去见我娘了。”
大胡子听得眉头紧紧蹙起来。
这臭小子，在人牙行最不老实。
一天就跑了几次。
挨打也不下五次。
这要是再跑两趟，就只能被他们打死。
卖了，还能得三两，被打死，可什么也捞不着。
“好，姑娘，三两就三两。
臭小子归你了，卖身契拿着。”
大胡子等人害怕陶岁岁反悔，带着几个手下，跑得飞快。
唯恐陶岁岁反应过来，觉得那男孩没用。
相反，陶岁岁卖身契扔空间，拉着男孩也着急跑，也怕人反悔。
跑到安全处，她才问出心里的疑惑。
“你跑不出去还跑，不怕被打死啊。”
男孩捂着膝盖喘气：“怕啊，可是姐姐，我必须跑。”
“为什么？”
“那卖身契没去官府盖过章，没啥用，他们吓唬你。我大哥病了，我是为了买药，偷偷进城的。”
“你大哥什么病？”
“我大哥有眼疾。”男孩委屈地解释，“我本来想打听自己挖的人参能卖多少钱，结果……结果被人贩子给拐到了人牙行。”
“这么可怜？”陶岁岁摸着下巴，“既然我买了你，那你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哥，这样，你要什么药，我买给你。”
“谢谢姐姐。”
陶岁岁想了想：“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我的夫君叫什么名字呢？”
男孩激动地回答：“我叫苏承宇，姐姐是我娘子，叫我小六就好。”
“承宇，名字还不错。”至少不是狗蛋，铁牛这种俗气的名字。
陶岁岁笑着道：“我呢，比你大三岁，我叫陶岁岁。”
“姐姐十八？”苏承宇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怎么了？”
“满十八的未婚女子，会被官府强行配夫。”
“可不，所以姐姐我才去人牙行，想买一个长得好看，可以给我干活的夫君，谁知道……”
陶岁岁扫了苏承宇一眼，无奈扶额。
“谁知道姐姐遇到了我。”苏承宇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姐姐放心，我长得好看，干活也勤快。吃的……吃的也少。”
只要他嫁了人，就可以给哥哥们减轻压力。
而且姐姐人好，长得还好看。
做姐姐的夫君，是他捡了个大便宜。
“对，能看出来你长得好看。”陶岁岁嘀咕，“也只有这个优点了。”
苏承宇见陶岁岁不高兴，急忙拉住她：“姐姐，你买下我不吃亏的，我有宝贝可以卖钱。”
“什么宝贝？”
“人参。”苏承宇眼睛里泛着星星似的光，“我害怕年纪小被人骗，悄悄藏起来了。”
他拽着陶岁岁的手就走，“姐姐，跟我来。”
陶岁岁原本没当回事，直到看到一根人参从土里挖出来。
她才傻眼。
这可是两百年的人参？能卖不少钱呢。
“你挖的？”
“嗯。”苏承宇拍拍胸膛说，“姐姐，我运气很好的，我赚钱可以养活你。”
“我要干活伺候我的？”
苏承宇眼珠子一转：“我再给姐姐找几个夫君，好不好？”
“没钱。”
“那就找免费的。”
“丑了不要。”
“保证比我还好看。”
陶岁岁只当他在说笑，却不知道苏承宇已经在琢磨怎么说服五个哥哥，免费入赘了。
与此同时。
给外甥女寻找合适夫君的姚青兰也无意间路过苏家。
看到苏家老大的窘境。
“我大哥有眼疾，他怎么能去服徭役。”
“这我不管，当今太后下令，年满二十二岁还没媳妇的男子，必须服徭役两年。不想服徭役，那就交二十两赋税。”
听到这话，姚青兰往苏家大门走了几步。
这苏家老大长得不错。
他因为没娶妻要去服徭役，岁岁因为没有娶夫要被官府强行配夫。
这俩不正合适？
说不定还能一分不花地带回家呢。
“大人，别生气。”姚青兰走到跟前帮衬着说好话，“这苏家老大啊，有媳妇。”
官差疑惑地望向姚青兰：“他也没说自己有媳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