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四合院上空最后一丝夜的阴霾。李建国推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体内灵泉水流淌带来的勃勃生机,让他对这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院落,充满了掌控的欲望。
昨天当众剁掉了贾张氏伸出来的黑手,不仅挽回了损失,更重要的是一次强有力的立威。他能感觉到,今天院里人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以往的轻视与算计,多了几分探究与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信步走到中院,目光习惯性地扫视,如同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角落里,一个瘦小瑟缩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何雨水。
她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缀着好几块不协调补丁的薄棉袄,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墙角背风的地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空瘪的、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布口袋。小脸冻得有些发青,嘴唇干裂,原本应该灵动的大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麻木和茫然,怔怔地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李建国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孩的遭遇。半年前,他们的父亲何大清,那个厨艺很不错的男人,毫无征兆地跟着一个姓白的寡妇跑了,抛下了当时才十五岁的儿子何雨柱(傻柱)和这个不到十岁的女儿何雨水。
顶梁柱轰然倒塌,留给两个半大孩子的,是天崩地裂般的绝望和生存的重压。傻柱那小子,性子倔强得像头驴,咬着牙硬扛起养家的担子,天天在外面晃荡,找些扛大包、卸煤车的零工,或者去垃圾堆、废品站扒拉点能卖钱的破烂,勉强维持着兄妹俩饿不死的状态。而何雨水,这个原本也该有些活泼的小姑娘,则在失去依靠和长期饥饿的双重折磨下,迅速变得沉默、怯懦,像一株缺少阳光雨露的幼苗,日渐枯萎。
院里这些邻居,大多秉持着“各家自扫门前雪”的态度,冷眼旁观,顶多在背后嚼几句舌根,叹一声“可怜”。真正伸出过“援手”的,似乎只有中院的一大爷易忠海。李建国记忆中,确实有那么一两次,看到易忠海在傻柱和雨水饿得眼睛发绿的时候,“恰好”路过,叹着气,从怀里掏出个冰冷的、甚至可能有些发硬的窝窝头递过去,伴随着几句语重心长的“柱子,雨水,别怕,有困难就来找一大爷,咱们院不能看着你们饿死”。
以前的原主或许会觉得这是一大爷仁义,但此刻的李建国,结合原剧后期傻柱对易忠海那种近乎愚孝的言听计从,再品咂这几句看似关怀的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好一个“雪中送炭”!好一个“道德楷模”!
易忠海这老东西,恐怕从这时候起,就已经开始在给傻柱洗脑,用这点微不足道、甚至可能别有用心的“恩惠”,和那套“尊老爱幼”、“邻里互助”的大道理,潜移默化地给傻柱套上枷锁,为自己未来的养老大业打下坚实的基础!
“等等……”李建国的思绪猛地一顿,一个被原主忽略,或者说根本无从得知的细节,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脑海中的一片迷雾!
他拼命回忆着原剧那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何大清走之前,难道真的什么都没安排,就那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似乎……不是!好像有过暗示,何大清离开时,是拜托过院里某位“德高望重”的人照顾傻柱兄妹的!这个人,除了易忠海,还能有谁?
而且,何大清是谭家菜传人,正经的大厨,收入在这个年代绝对不算低!他就算跟人跑了,难道对自己亲生的一对儿女,就真的一点不顾念?工位留给了傻柱,这没错,但这几乎是每个离顶岗父亲的标准操作,不算额外恩情。除此之外呢?现金?积蓄?何大清后来好像……好像还每个月都给傻柱兄妹寄生活费的!只是这钱,似乎从未真正落到过傻柱手里,傻柱也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父亲彻底抛弃的那个!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窜上李建国的心头:易忠海,这个表面上一身正气、满口仁义道德的一大爷,难道从一开始,就暗中侵吞了何大清留给傻柱兄妹的安置钱,甚至截留了何大清每月寄回来的生活费?!
所以,傻柱和雨水才会过得如此凄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所以,易忠海才能用区区几个冰冷的窝窝头,就轻易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让傻柱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所以,傻柱才会在长期的贫困和易忠海的“关怀”下,形成了那种扭曲的价值观,最终被绑死在四合院,沦为某些人的血包和养老工具!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老禽兽!”李建国心中怒火翻腾,看向易忠海家方向的眼光,充满了冰冷的杀意。这比贾张氏那种明着来的偷窃,更加卑鄙,更加恶毒!这是杀人不用刀,还要被杀人者对他感激涕零!
他强行压下立刻去找易忠海对质的冲动。无凭无据,仅凭猜测,根本动不了易忠海分毫,反而会打草惊蛇。他需要证据,需要时机。
当下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快要被生活和冷漠压垮的小姑娘。
他收敛了眼中的厉色,换上一种温和的神情,缓步走到墙角,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得突兀:“雨水,怎么一个人蹲在这儿?早上冷,别冻着了。”
何雨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李建国,眼神里先是茫然,随即闪过一丝畏惧,下意识地把怀里空瘪的布口袋往后藏了藏,小小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她记得这个后院的大哥哥,以前好像总是病恹恹的,不怎么出门,但昨天……昨天他好凶,连贾张氏那么厉害的人都被他弄得又哭又赔钱。
“我……我没事。”何雨水的声音细弱蚊蝇,带着这个年纪孩子不该有的小心翼翼。
然而,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在此时清晰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在这寂静的清晨,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小姑娘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得几乎要把头埋进膝盖里,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
李建国心里那点因猜测而产生的怒火,瞬间被这无声的哀求浇熄,化作浓浓的怜惜。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似随意地将手伸进外套口袋,心念一动,从玉佩空间里取出了一个还带着温热、表皮烤得焦黄、甚至有些地方裂开、露出里面金黄软糯薯肉、散发着浓郁诱人甜香的烤红薯。
这是他之前在空间里试验的成果。空间黑土地出产的红薯,经过灵泉水浇灌,不仅生长周期短,个头硕大,其甜度和香气也远非外界普通红薯能比。只是简单用空间茅屋的土灶烤制,那霸道的甜香就足以勾起人最原始的食欲。
“还没吃早饭吧?给,哥哥这儿刚好有个烤红薯,还热着呢,快拿着吃。”李建国将红薯递到何雨水面前。
那炽热的温度,那几乎化为实质的香甜气息,如同最精准的攻击,瞬间摧毁了何雨水所有的防备和羞怯。她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金灿灿、香喷喷的红薯,小小的喉咙不停地上下滚动,吞咽着因为极度渴望而疯狂分泌的口水。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到这么香、这么热乎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了。平时,能有一个不馊、不硬、能勉强填饱肚子的窝窝头,就是天大的幸福。
“给……给我的?”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颤抖。
“嗯,专门给你的。快拿着,凉了就不好吃了。”李建国语气温和而肯定,将红薯又往前送了送,直接塞到了她冰凉的小手里。
温暖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混合着那无法抗拒的香甜,何雨水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瓦解了。她也顾不得烫,也顾不得脏,更顾不得什么礼仪,用两只小手紧紧捧着红薯,像是捧着绝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剥开一点焦脆的外皮,露出里面冒着热气、金黄流蜜的薯肉,迫不及待地、极小口地咬了下去。
瞬间,极致的香甜、软糯、温暖在口腔中爆炸,顺着食道滑入那空荡荡、甚至因为长期饥饿而有些灼痛的胃里,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让她几乎想哭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她吃得极快,却又舍不得大口,小口小口地、珍惜无比地啃咬着,连粘在手指上的些许薯泥都小心翼翼地舔舐干净。
李建国静静地蹲在一旁,看着她狼吞虎咽又倍加珍惜的样子,心里对易忠海的厌恶和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决心,都变得更加坚定。这不仅仅是为了改变某个角色的命运,更是出于一种最基本的、对弱小者的同情和庇护。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一些,李建国才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说道:“雨水,以后要是饿了,没饭吃,就来后院找建国哥,记住了吗?哥这里,别的可能没有,但吃的,绝对不会让你饿着。”
何雨水抬起头,沾着一点薯泥的小脸上,那双因为吃饱而恢复了些许神采的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希冀光芒。她看着李建国,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或者别的什么意图,但看到的只有一片坦然的温和。
“真……真的吗?”她怯生生地问。
“当然是真的。”李建国肯定地点点头,随即又找了个更自然、更能让她接受的借口,“你看,岚韵妹妹一个人在家,也没个伴儿,闷得慌。你以后没事,就多来后院找岚韵玩,陪她说说话,做做游戏。你们一起玩,一起吃饭,好不好?”
听到有玩伴,还能有饭吃,何雨水眼睛里的光芒更亮了一些。她在这个院里,除了哥哥,几乎没人跟她玩。大一点的孩子嫌她家穷,嫌她脏,小一点的孩子也被家长叮嘱少跟她来往,怕沾上“晦气”。能有一个年纪相仿,看起来也很和善的妹妹一起玩,对她来说,是很大的诱惑。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应道,“谢谢建国哥。”
“真乖。”李建国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这一次,何雨水没有躲闪,反而微微眯了眯眼睛,像只终于感受到温暖的小猫。
建立初步的信任和联系的目的已经达到。李建国看似随意地转换了话题,开始搜集他需要的信息:“雨水,昨天贾家那边,后来怎么样了?贾张氏……没再闹什么幺蛾子吧?”
何雨水此刻对李建国的戒心已经降到了最低,加上吃饱后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便小声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贾奶奶回家后,哭了好大声,还……还骂人了,骂得可难听了,好像有提到建国哥你的名字……我在屋里都听到声音了,”
李建国心中冷笑,看来十块钱的罚款和扫一个月厕所的惩罚,确实像一根硬刺,扎得贾家上下都不舒服。贾东旭要面子,觉得丢人了,贾张氏则是纯粹肉疼加憋屈。很好,让他们内部先产生矛盾。
他又看似无意地多问了一句:“你哥呢?今天又出去找活干了?”
“嗯,”何雨水点点头,“哥哥天没亮就出去了,说今天要去火车站那边看看有没有搬货的活。”
李建国沉默了一下,看着何雨水,最终还是决定先埋下一颗种子,他压低了些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雨水,你记不记得,你爹刚走那会儿,有没有给过你们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交代过什么话?比如,把钱或者东西,交给院里谁帮忙保管?”
何雨水闻言,小脸上露出了努力回忆的神情,眉头微微蹙起。半晌,她有些不确定地、模糊地说道:“好像……好像爹走的前天,是跟一大爷在屋里说了好久的话……我好像……好像听到爹说什么‘柱子还小’、‘雨水’……还有‘钱’……记不清了,太小了……”她摇了摇头,似乎因为想不起来而有些懊恼。
虽然只是模糊的片段,但听在李建国耳中,却如同惊雷!
何大清离开前,确实和易忠海有过单独接触!而且提到了“钱”!
这几乎印证了他之前的可怕猜想!
易忠海,果然有问题!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没有继续追问,以免引起何雨水的困惑或者不必要的麻烦。他温和地笑了笑:“记不清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快去找岚韵玩吧,她这会儿应该也起来了。”
“嗯!”何雨水乖巧地点点头,将最后一点红薯塞进嘴里,拍了拍小手,朝着后院跑去,那小小的背影,似乎因为一顿饱饭和一个新的玩伴,而挺直了一点点。
李建国站起身,望着何雨水消失在后院门洞的身影,眼神变得幽深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