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好,李建国走出了四合院。他今天的目标明确——丰泽园。不是去应聘,而是先去“踩点”,亲眼看看,亲口尝尝,这座四九城闻名的鲁菜饭庄,究竟到了什么火候。
穿过熙攘的街道,来到前门外煤市街,丰泽园那古色古香、挂着黑底金字招牌的门脸便映入眼帘。门庭若市,伙计穿着干净的短褂,肩搭白毛巾,在门口热情地迎送着宾客,一派老字号的兴旺气象。李建国整了整衣衫,沉稳地迈步走了进去。
跑堂的伙计见是个半大少年独自前来,虽有些诧异,但训练有素,依旧热情地将他引到一张靠窗的小桌。“小同志,一位?用点什么?”
李建国没有看菜单,直接问道:“听说贵店的葱烧海参和烩乌鱼蛋是一绝,麻烦各来一份。再要个清炒豆苗,一碗米饭。” 他点的都是鲁菜中极具代表性的功夫菜,最能考验厨师的基本功和对传统味道的把握。
“好嘞!您稍候!”伙计高声朝后厨唱着菜名,心下却对这位年纪不大、点菜却老道的少年多了几分留意。
等待上菜的间隙,李建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厅堂布置典雅,桌椅整洁,食客们衣着体面,谈吐不俗,可见丰泽园的客源层次不低。跑堂的伙计眼疾手快,服务周到,管理显然颇有章法。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酒楼烟火气,但更添了几分老派餐厅特有的、沉淀下来的韵味。
不多时,菜品陆续上桌。
先上来的是清炒豆苗。色泽碧绿,油光润泽,火候掌握得不错,豆苗断生即起,保持了脆嫩的口感。李建国夹了一筷入口,清爽鲜甜,盐味恰到好处。是一道合格的水平以上的清炒时蔬,但并未超出他的预期。
紧接着是烩乌鱼蛋。汤色乳白醇厚,乌鱼蛋片如花瓣般散落其中,配以火腿、菜心,卖相上佳。他舀了一勺汤,口感滑润,鲜味足,是长时间吊出的好汤底。乌鱼蛋本身处理得也干净,没有腥气,火候使得其保持了软嫩弹牙。这道菜,体现了丰泽园在传统汤功和食材处理上的扎实功底。
最后压轴的,便是那盘葱烧海参。海参个头均匀,发制得恰到好处,软糯而带有韧性,深褐色的芡汁油亮诱人,浓郁的葱香扑鼻而来。李建国仔细看去,只见盘底只有一层薄薄的明油,并无多余的芡汁流淌,这正是“油包芡,芡包油”的高境界。他夹起一块海参,入口,海参的糯、葱油的香、汤汁的鲜醇完美融合,层次分明,滋味深厚。
平心而论,这道葱烧海参,已然是水准之上的作品,火候、调味、勾芡都显示出掌勺师傅深厚的功力,绝非寻常厨子能为。
然而,李建国细细品味之下,凭借着他穿越前身为顶尖厨师的挑剔味蕾和超越时代的烹饪理念,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时代局限”的地方。
味道固然醇正,但似乎过于遵循传统,少了那么一点点令人惊艳的“灵光”。比如,葱香足够浓郁,但若能选用更极品的葱白,或者在煸炒火候上再做微调,或许能让香气更富层次;芡汁包裹均匀,但若在收汁时再讲究一分“紧”与“亮”,口感或许能更上一层楼;整体味道协调,但若能在咸鲜的主调中,极隐蔽地融入一丝难以察觉的、用以提鲜增味的复合口感,或许能让这道经典名菜在“正宗”之外,更多一分让人回味无穷的玄妙。
这不是丰泽园师傅手艺不好,恰恰相反,他们的手艺非常扎实。这只是站在更高维度上的一种审视。李建国意识到,这个时代的餐饮,尤其是这些老字号,更注重的是“传承”和“规矩”,将经典复刻到极致便是成功,而在“微创新”和“极致味觉体验”的探索上,尚有广阔的空间。而这,正是他最大的机会!
他脑海中拥有的,不仅是八大菜系的精髓,更是融合了后世对食材科学、味觉层次、营养搭配等更深层次理解的现代烹饪理念。他有信心,在尊重传统的基础上,做出更胜一筹的菜品。
结账离开丰泽园,走在回四合院的路上,李建国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丰泽园,平台足够高,客源足够好,师傅水平扎实,是展现他厨艺的绝佳舞台。更重要的是,这里规矩严但同时看重真本事,只要他能展现出足以服众的技艺,就有机会打破资历的壁垒,快速上位。他不需要一开始就上头灶,哪怕从砧板、甚至打荷做起,他也有信心凭借对食材的理解、惊人的刀工以及对味道的精准把握,迅速脱颖而出。
“明天,就去丰泽园应聘!”李建国目光灼灼,胸中豪情涌动。他要凭借手中这把无形的“金勺子”,在这座名园中,搅动一番风云,不仅为自己和妹妹搏一个更好的未来,也要让这个时代的食客,领略到真正登峰造极的厨艺是何等模样。这第一步,就从明天踏入丰泽园后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