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安宁数十载,赤水之畔的灵气与天道之力滋养着腾蛇圣女天欢,那枚莹白的蛇蛋终在一个霞光漫天的清晨破壳。
幼蛇褪去鳞皮,化作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肌肤胜雪,眉眼如画,睫羽上还沾着未干的灵气露珠,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澄澈透亮,身上穿着绣满腾蛇纹的赤金小袄,跑起来时裙摆翻飞,像极了坠落人间的小仙童。
任谁见了,都会赞叹一句“玉雪可爱,不愧是天命之子”。
可这份可爱,却仅仅停留在外表。不知是神魔大战时残存的苦难魔气侵入蛋中,还是腾蛇族血脉中潜藏的暴戾被激发,小天欢自懂事起便信奉“铁律无情”。
她从不滥杀无辜,对安分守己的仙民与生灵向来漠然置之,可一旦有人触犯天规、犯下过错,便绝不会给任何改过自新的机会。
随着年岁渐长,天欢的暴戾愈发极端,竟走出了一条以杀入道的修炼之路。有仙者贪墨上清境的修炼资源,被她察觉后,不仅当场拔剑斩杀,还下令抄没其全族家产,将其族人尽数贬为奴籍,永世不得翻身;有小族长老泄露了上清境的布防机密,她二话不说,率领天兵踏平整个部族,鸡犬不留——哪怕族中尚有襁褓中的婴儿,她也冷然道:“犯错者的血脉,本就该断绝。”
她杀人如麻,却始终恪守“不害无辜”的底线。曾有魔修伪装成仙者作乱,她追剿时宁可绕路百里,也不愿伤及沿途的普通仙民;看到被魔物欺凌的生灵,还会顺手相救。
可这份“底线”,却被她的“连坐之罚”衬得愈发残酷。但凡犯下死罪者,必灭其全族,牵连九族,上清境上下无人不忌惮她的铁腕与狠绝。
“天欢,犯错者自当受罚,可株连无辜族人,未免太过严苛。”
天昊看着跪在殿下求情的众神,痛心疾首地劝说。他已用尽方法——请仙师讲道、用清心咒安抚、甚至将她禁足于静心殿,可天欢依旧我行我素。
天欢歪着玉雪般的小脑袋,眼底没有丝毫波澜:“父王,规矩便是规矩。若不重罚,何以震慑他人?今日饶了他的族人,明日便会有更多人铤而走险。”
她说着,抬手一挥,一道灵力射向殿外,“拖下去,按规矩办。”
殿外传来族人的哀嚎,天欢却面不改色,拿起桌上的点心慢条斯理地吃着,仿佛只是处置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天宫上下,人人自危,众神虽敬佩她明辨是非、不害无辜,却也畏惧她的冷酷无情与连坐之罚。
为了缓解天欢的暴戾,也盼着能有个同伴感化她,天昊在一次路过东海时,恰巧撞见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妖被一群水妖围殴。小蛇妖虽身形瘦小,却眼神坚毅,即便遍体鳞伤,也不肯求饶,拼尽全力反击。天昊心中一动,出手驱散了水妖,救下了小蛇妖。
“多谢上神救命之恩!”小蛇妖化作个黑衣小男孩,跪地磕头,他眉眼间带着几分倔强,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难掩眼中对力量的渴望,“我想变强,求上神收我为徒!我什么都愿意做!”
天昊看着他,又想起了家中冷酷的女儿,沉吟片刻道:“我收你为徒,赐名冥夜。从今往后,你便随我回天宫,做天欢的伴读,陪她一同修炼。”
冥夜大喜过望,再次磕头:“弟子冥夜,谢师父恩典!”
带回天宫后,冥夜果然不负所望。他天赋异禀,又肯吃苦,凭借玉倾宫得天独厚的灵气与资源,短短数百年便修炼成仙,修为进展之快,令人侧目。
可上清境人才济济,天赋高绝者如过江之鲫,单是前宙神稷泽的徒弟重华,便自幼被誉为“万年一遇的奇才”,修为深不可测,深受众神赞誉。
冥夜深知,自己出身卑微,若想在天宫站稳脚跟,获得更多的资源与权力,唯有抱紧天欢这棵大树。
于是,他收起了骨子里的倔强,对天欢百般讨好献媚。天欢执行连坐之罚时,他主动请缨去追查犯错者的族人,手脚麻利,从无遗漏;天欢因众神劝谏而不悦时,他便旁敲侧击,附和她的铁律,甚至替她驳斥那些求情的仙者。
“天欢圣女,您的规矩乃是三界铁则,那些求情的仙者不过是妇人之仁,根本不懂震慑人心的重要性。”
冥夜捧着一杯刚沏好的灵茶,恭敬地递到天欢面前,眼神中满是讨好,“前日那泄露机密的部族,弟子已按您的吩咐尽数处置,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天欢斜睨了他一眼,接过灵茶浅啜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笑意落在她玉雪的脸上,竟带着几分令人胆寒的冷冽:“做得不错。往后,我的规矩,便由你替我执掌。”
“弟子遵命!”冥夜心中狂喜,躬身领命,脸上依旧挂着温顺的笑容。
一旁的仙者见了,纷纷暗自摇头。谁都看得出来,冥夜对天欢并非真心臣服,只是在利用她的权力与狠绝,为自己谋取利益。
可天欢却偏偏吃这一套,对冥夜信任有加,将越来越多的刑罚权力交给了他。
冥夜站在天欢身后,看着她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
他知道,只要牢牢依附天欢,顺着她的“铁律”行事,总有一天,他能超越那些所谓的“天才”,在这上清境,乃至三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而天欢的“连坐之罚”,终将成为他铲除异己、攀爬权力巅峰的利器。
赤水之畔,姒婴看着天宫方向传来的消息,轻轻叹了口气。她怀中抱着当年女魃留下的轩辕剑碎片,望着远处漫天流云,心中满是担忧:“姐姐,你用生命换来的安宁,会不会终究毁在这孩子的铁律与狠绝之中?”
风卷着赤沙掠过,似在无声叹息。三界的平静之下,一场由铁律、野心与狠绝交织的新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