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吉普车车门打开。
先踩在地上的是一双鳄鱼皮鞋,随后一双黑色西裤的大长腿从驾驶座上伸了下来。
顾乘景挺拔站直身体,眺望远方的一处平房,面容严肃,眼里的却流露出一股蜜意。
“传德,之前让你去店里买的布拉吉呢,买到了吗?”顾乘景转头看去。
下一秒手上就接到了 一个衣服袋子,王传德笑嘻嘻道:“我就是忘了我自己,也不能把这布拉吉给忘了啊。”
王传德扫了一眼那袋子,暗暗咋舌,这一件布拉吉就接近他一个月工资了,是他指定舍不得,还是副团大方,以后这林同志跟着副团,就是掉进了福窝里。
“行,那我上去了。”顾乘景嘴角缓缓勾起上扬。
王传德瞧了副团眼下的青黑眼圈一眼,担忧道:“副团,你要不休息一下再去找林同志,这不急于一时,林同志在家也不会跑,驾驶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还没得到休息。”
本来一开始是王传德开车的,但从首都到广安县开车的时间需要开两天,所以他中途准备休息会儿再开,结果被等不及的顾副团直接接手了。
“不用,等事情办完了,再睡。”
顾乘景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的领带,他还是第一次穿西装,系领带,有点不习惯。
“我这身没什么问题吧?”出发之前,顾乘景反复找王传德确认。
王传德猛烈点头点赞:“放心吧,绝对没问题,一表人才,相信我,我挑的西装绝对没问题,现在的女同志就喜欢对象穿这种,有面。”
顾乘景紧绷的背脊瞬间放松了几分,“那好,那我去了。”
王传德看着自家副团的背影离开,猜测肯定没问题,又有钱又帅傻子才会拒绝吧。
……
“滚滚滚!我闺女不在家,我家也不欢迎你来!”
今天是休息日,妻子和儿子吃了饭就出去了,家里就剩下林爱党一个人在家。
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妻子和儿子回来了,没想到打开门,发现是那天跟闺女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男同志,一脸不高兴地立即要关门。
但顾乘景这次可是下定决心了来的,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被刁难赶走。
“伯父,如果你因为上次我阻拦你打林同志的事,不喜欢我,我可以接受,因为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干。”
王传德后来还是跟来了,副团的热闹可不是随时能看的。
结果没想到,是这种热闹,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不是,副团你追求人家闺女,怎么还在未来的岳父面前说这种话。
他赶紧狂奔过去,气都没喘,端起笑脸,开始圆话。
“伯父,我家副团他心急口快,你别介意,他人就那样,但是心地是好的,对林同志也是真心的,这次来,他也是带着诚意来的,你能让他进去说话吗?这就杵在外面,惹来了闲话就不好了。”
边说,他意有所指地偏了偏头,林爱党随他的视线看过去,旁边有几户邻居探出了头。
筒子楼不隔音,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没刻意压低,今天又是休息日,那可不就看热闹的多啊。
林爱党满脸晦气,但还是挡在门前,不准两人进来,并压低到最小声道:“你们走吧,别来了,我女儿已经去首都跟娃娃亲对象结婚了。”
这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劈在顾乘景头顶。
“什么?!”他欺身上前,满是肌肉的粗胳膊一把拎住未来老岳父的衣领,压迫感十足,“为什么会这么快!她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这么放心把她嫁给从来没见过、不知道人品的娃娃亲?!”
林爱党被勒的呼吸不窒,挣扎地想让顾乘景放开,王传德好久没看过顾副团发这么大的火了,印象中,上一次发火,好几年前了,最开始当小兵队长的时候,有人一直不服管教,做出不利于社会的事情,才生这么大的气,随后人慢慢长大,再也没有如此情绪不稳的时候,今天为了林同志大动干戈,看来是喜欢惨了。
既然如此,王传德更加不能坐视不理,以后还要成为一家人的,现在可不能结仇了,连忙抬手制止副团。
顾乘景在极端愤怒之后,理智回归,知道面前是林同志的爸爸,手上的力道顿时松了。
林爱党得到解脱,弯下腰吭吭赫赫的咳嗽了好几声,还缓过劲来,他眼里的惊恐还未消散,心里对顾乘景有不满,但不敢指着顾乘景鼻子骂,所以便指着王传德的鼻子放狠话道:“你们这群暴力狂!社会不安分分子,我要报派出所抓你们!我要让我的首都女婿整治你们,把你们全部关到农场去改造!”
被指着鼻子骂的王传德:......有本事你指副团骂。
很难想象,副团家这背景,有一天要去蹲农场,那得多大的背景,才能把他送进去。
“林同志的娃娃亲对象是首都哪家?”顾乘胜冷着脸问道。
林爱党以为他是怕了,倨傲地抬起下巴,不屑道:“那自然是首都顾家的了,我那女婿的爷爷可是首长,整你们不再话下,怎么,知道怕了,现在你跪下求我,我可以考虑把你送到好一点的农场去改造。”
首都顾家!!!
此时,王传德内心仿佛几百匹野马狂奔。
首长姓顾的不就副团一家吗?没记错的话,前两天出发的时候,陈姨为顾铭娃娃亲的事还跟副团扯了半天,敢情原来顾铭的对象是林同志?!
等等,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小叔喜欢上了侄子的娃娃亲对象?
副团跟侄子抢对象?
王传德懵逼地看向他家副团,而顾乘景,在林爱党说出是首都顾家的时候,提着布拉吉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手臂青筋暴起,顾乘景用了很大的力,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走!回首都!”
皮靴踏在地上,即使再如何镇定,凌乱的声音也昭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安。
王传德小跑着在副团背后跟着,许多想说的话,最后化为了一道叹息。
“太狗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