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乳石的阴影下,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灵汐紧贴着岩壁,指尖冰凉。赵师兄的倒数声如同丧钟,敲打在两人心头。
秦问天眼神沉静,体内那微弱却本质崇高的时空之力,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流转。他摒弃了所有杂念,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周围“时空”的感知中。没有龙气,没有外界灵力,唯有属于他本源的权柄。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是由无数细微的时空脉络构成的。执法堂弟子们元气运转的轨迹、攻击带起的空气流动、甚至他们自身移动造成的时间流速的微小差异……都化作了清晰可见的“线”。
“三!”
“二!”
攻击即将临体!
就在“一”字落下的瞬间,秦问天动了!他没有硬撼,也没有试图制造混乱。他只是轻轻拉着灵汐,向侧面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看似寻常,却妙到毫巅。他并非在空间中移动,而是微妙地扭曲了自身与攻击轨迹之间的“时空尺度”。那几道凌厉的掌风与阴冷的蚀骨针,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粘稠的水幕,速度肉眼可见地滞涩了微不可查的一瞬,轨迹也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
“嗤!嗤嗤!”
攻击尽数落空,轰击在钟乳石上,碎石飞溅,却连秦问天的衣角都未能碰到!
“什么?!”出手的弟子们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他们的攻击明明锁定了对方,怎么会全部打偏?
连那赵师兄也是瞳孔一缩,他隐隐感觉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凌驾于寻常元气之上的力量波动。
“故弄玄虚!”赵师兄冷哼一声,虽惊不乱,身形如电,亲自出手!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快如闪电的青色剑指,直刺秦问天眉心!这一指,不仅快,更蕴含着他神脉境巅峰的意志锁定,寻常人根本避无可避!
然而,在秦问天的时空感知中,这一指的轨迹清晰可见。他甚至能“看”到剑指前端因极速而微微扭曲的空气波纹。
躲不开!以他现在的力量和身体速度,绝对躲不开这意志锁定的一击!
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躲!
秦问天眼中银光一闪,将体内残存的时空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凝聚于双眼!他没有试图去偏转或阻挡那必杀一指,而是将所有的力量,化作了一次精准的、小范围的——“时间加速”!
目标,并非赵师兄,也非那道剑指,而是……他自己,以及他身旁的灵汐!
嗡!
一股奇异的感觉笼罩二人。在赵师兄和其余弟子看来,秦问天和灵汐的身影骤然模糊了一下,仿佛被投入水中的倒影,产生了瞬间的扭曲。
而就在这扭曲的瞬间,秦问天拉着灵汐,完成了一个在正常情况下绝无可能完成的、近乎平移的侧闪!
“咻!”
青色剑指以毫厘之差,擦着秦问天的鬓角掠过,凌厉的指风切断了几根发丝,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而秦问天,已经借着这强行“加速”得来的瞬息之差,脱离了剑指最致命的攻击范围!
“噗!”强行催动超出负荷的时空权柄,秦问天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大脑一阵剧烈的眩晕,时空感知也变得模糊起来。但他不敢有丝毫停留,拉着尚未从时间加速的错位感中完全恢复的灵汐,踉跄着冲向因赵师兄全力一击而露出的防守空档!
“拦住他!”赵师兄又惊又怒,他感觉自己的攻击仿佛打在了空处,那种力量落空的憋屈感让他几乎吐血。他再次挥掌,但仓促之间,威力已不如前。
秦问天凭借最后的本能,以精妙的身法避开主要力道,借着掌风余波,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飘出了包围圈,跌跌撞撞地没入溶洞出口外的黑暗山林。
“追!”赵师兄脸色铁青,带人急追而去。他心中骇浪翻涌,那种扭曲时空的诡异能力,闻所未闻!此子,绝不能留!
山林中,秦问天意识模糊,全凭一股意志支撑。时空之力的过度消耗让他油尽灯枯。灵汐搀扶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能感觉到秦问天生命的火焰正在急速衰弱。
“不能……停下……”秦问天声音微弱。
就在他们即将被追上之际,灵汐胸前的木雕护身符,再次微微发热。并非觉醒,而是某种冥冥中的指引。她福至心灵,扶着秦问天转向一条被藤蔓遮掩的、极其隐蔽的小径。
追兵的声音在身后掠过,竟未能发现这条小径。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力竭,瘫倒在一处布满柔软苔藓的山坳里。秦问天彻底昏迷过去,气息微弱。
灵汐守在他身边,无助而绝望。她看着秦问天苍白的面容,感受着他为了保护自己而几乎耗尽的生命力,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动。
她轻轻握住秦问天冰冷的手,翡翠般的眼眸中,泪水滴落,落在他的手上。
“秦大哥……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她没有觉醒,但那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最纯粹的祈愿与悲伤,似乎引动了冥冥中的法则。她佩戴的木雕护身符,再次散发出微不可查的温润光泽,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生机,缓缓渡入秦问天体内,吊住了他最后的一线生机。
---
第十一章:遗泽龙魄,虚空再现
秦问天感觉自己在一片虚无的时空中漂流。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流星般划过——江城、烈阳灼、沐轻音、龙骨荒原、时空之石……还有灵汐那双含泪的翡翠眼眸。
“灵汐……”执念让他挣扎着,试图抓住那唯一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而坚韧的生机,如同涓涓细流,渗入他干涸的识海与肉身,滋养着他破碎的经脉和过度消耗的本源。这生机并非来自他自身,也不同于灵汐之前那无意识散发的生命气息,更像是一种……无主的、纯净的生命本源之力。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灵汐带着泪痕却充满惊喜的脸庞。
“秦大哥!你醒了!”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秦问天挣扎着坐起,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山坳,周围古木参天,灵气盎然。他检查自身,伤势依旧沉重,时空之力几乎枯竭,但那股外来的生机之力,如同最好的粘合剂,稳住了他的伤势,并极其缓慢地修复着他的根基。
“这是哪里?我昏迷了多久?”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也不知道,我们逃到这里你就昏过去了,已经一天一夜了。”灵汐连忙递过水囊,又拿出一些野果,“你感觉怎么样?是……是这个东西,它好像在帮你。”
她指了指秦问天身下。秦问天这才发现,他身下的苔藓格外翠绿茂盛,而在苔藓之下,泥土中隐约露出半截洁白的、温润如玉的……骨骼?那骨骼形状奇特,隐泛流光,那股精纯的生命本源之力,正是从这骨骼中散发出来的。
“这是……龙裔遗骨?”秦问天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这遗骨中残留着一丝极其精纯的龙魄精华,蕴含着庞大的生命能量。并非让他获得龙族力量,而是这无主的生命能量,恰好滋养了他近乎枯竭的时空神眸本源!如同久旱逢甘霖,虽然无法让他立刻恢复,却提供了最关键的续命之力。
是巧合?还是……
他猛地抬头,看向灵汐。是因为她在这里,这蕴含生命力的龙裔遗骨才会被引动,散发出能量吗?生命神眸的吸引力,即便未曾觉醒,也已经开始影响周围?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如同毒蛇般突兀地在山坳中响起:
“果然在这里……生命神眸的吸引力,即便微末,也如同暗夜中的灯塔,指引着我们。”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两道笼罩在绣有扭曲触手图案黑袍中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堵住了山坳的出口。正是去而复返的“虚空之触”成员!只是这次,只有两人,气息比之前稍弱,显然并非主力。
为首那名黑袍人贪婪地看了一眼那半截龙裔遗骨,随即目光灼热地锁定在灵汐身上:“啧啧,不仅能引动生命遗泽,自身更是完美的‘容器’……小姑娘,跟我们走吧,你将获得超越凡俗的‘新生’。”
灵汐吓得脸色惨白,躲到秦问天身后。
秦问天缓缓站起,将灵汐护在身后。他虽然重伤未愈,力量枯竭,但眼神却锐利如初。他冷冷地注视着两名黑袍人:
“虚空之触……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黑袍人发出夜枭般的笑声:“目的?自然是迎接‘潮汐’,重塑秩序。而你,身负时空异力,是意外的变数,要么皈依,要么……湮灭!”
话音未落,两名黑袍人同时出手!黑雾翻涌,化作无数扭曲的触手,带着侵蚀一切的枯萎死寂气息,向秦问天和灵汐缠绕而来!这一次,他们显然动了真格,势在必得!
前有强敌,后有绝路(山坳是死路),秦问天伤势未愈,力量枯竭……似乎已是必死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