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古体内传出的那声战吼,并非响彻云霄。
那是直接在他灵魂最底层炸开的、源自血脉源头的洪荒回响。声音古老、苍凉,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灼热的岩浆与滚石碰撞的质感,与力量神眸那种秩序化的、以法则驱动的“力量”截然不同。
这是蛮神血脉——一种在太初纪年甚至更早的荒古时代,先于神眸体系诞生、纯粹依靠生命本身对“力量”的渴求与锤炼而进化出的原始权柄。它不借外法,不尊法则,只信奉身躯为熔炉,意志为薪柴,在无数次破碎与重生中锤炼出的、属于生命本身的暴力。
当这声战吼响起的刹那,蛮古感觉自己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肌肉纤维、每一滴血液,都在发出共鸣般的、不堪重负又兴奋至极的呻吟。那感觉,就像一尊沉寂了万古的火山,在压抑到极限后,终于找到了喷发的裂隙。
外在的表现,却异常平静。
他没有突然膨胀,没有光芒万丈。只是那双因透支和伤势而黯淡无神的眼睛,骤然变得赤红。不是充血的红,而是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眼底深处流淌、燃烧。皮肤下,一道道暗金色的、如同熔岩裂纹般的纹路开始浮现、蔓延,取代了之前力量神眸显现时的秩序神纹。这些裂纹纹路杂乱、原始,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到极致的压迫感。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沉重,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将周围空间中的“存在感”与“物质性”强行扯入胸腔;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灼热的气流,让附近的空气微微扭曲。
扑向灵汐的色欲魔王最先察觉到了异常。
她那被“傲慢低语”强行催发、只剩下癫狂占有欲的意识,在触及蛮古周身那无声弥漫开的、蛮荒威压的瞬间,竟然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战栗。那感觉,就像是掠食者在接近看似垂死的猎物时,突然从猎物身上嗅到了远古顶级掠食者的恐怖气息。
她的利爪微微一顿。
就在这一顿的刹那——
蛮古动了。
没有蓄力,没有咆哮,甚至没有完整的发力动作。
他只是极其简单地,将低垂的、支撑着秦问天身体的那条右臂,抬起,然后,对着色欲魔王的方向,挥出。
手臂挥动的轨迹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缓慢。
但就在手臂开始移动的瞬间,蛮古右臂上的暗金熔岩裂纹骤然炽亮!他挥臂轨迹前方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实体玻璃被巨力挤压即将崩裂的“咔嚓”声!不是音爆,是空间结构本身在纯粹物理力量的压迫下发出的哀鸣!
拳未至,力先达!
色欲魔王周围的空间,如同被无形巨手猛地攥紧、凝固!她感觉自己仿佛被瞬间浇筑进了万载玄冰与精钢混合的实心块中,别说移动,连思维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然后,那只缓慢却带着碾碎一切意志的拳头,穿透凝固的空间,印在了她护在身前的、残破的桃红光盾上。
“噗。”
一声轻响。
光盾没有爆炸,没有崩碎。而是在接触到拳面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了。连同光盾中蕴含的色欲权柄法则,一起被那拳头中蕴含的、不讲道理的纯粹“力”,从存在层面直接抹除!
拳头余势未衰,结结实实轰在了色欲魔王的胸膛。
没有骨骼碎裂声。
色欲魔王的胸膛,以拳头落点为中心,直接向内坍缩,形成一个碗口大的、边缘光滑的凹陷。她脸上的癫狂表情瞬间凝固,眼中粉红光芒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白。她的身体没有倒飞出去,而是如同被打碎的瓷器,从拳头落点开始,蔓延开无数细密的裂纹,随即在一股无形的震荡波中,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一击。
仅仅是抬起手臂,挥出一拳。
色欲魔王——陨落。
这突如其来、霸道到不讲理的一幕,让扑向烈阳灼与月薇的嫉妒魔王那亿万张怨毒面孔同时僵住,发出惊恐的尖啸,紫黑雾气本能地收缩、后退。
贪婪魔王、暴食魔王、暴怒魔王的动作也为之一滞,目光惊疑不定地锁定在蛮古身上。
斯库拉施加的惰性力场,似乎对蛮古这源自血脉、不依赖外部能量流转的爆发,效果微乎其微。
蛮古缓缓站直了身体。他依旧扶着昏迷的秦问天,但姿态已截然不同。不再是力竭的支撑,而是一种磐石般的稳固。他赤红的眼眸扫过战场,目光所及,连空间都仿佛变得沉重了几分。
“杂碎……”他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吵够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左脚向前,踏出一步。
“咚——!”
这一步落下,并非踏在地面,而是踏在了空间的节点上!
以他落足点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暗金色的力量波纹呈环形猛然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贪婪魔王那些重新凝聚的金色锁链,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玻璃工艺品,寸寸崩断、粉碎!暴食魔王的吞噬力场边缘剧烈扭曲、向内凹陷!暴怒魔王的黑炎被强行压低、近乎熄灭!嫉妒魔王的紫黑雾气更是被震散大半,发出凄厉的哀嚎!
就连斯库拉那粘稠的惰性力场,也被这道纯粹的力量波纹冲击得剧烈荡漾,出现了短暂的紊乱!
蛮古的血脉苏醒,不仅仅带来了力量的质变,更带来了一种对周围环境规则的蛮横干涉——以力破巧,以纯粹的“存在之重”,干扰一切精细的能量与法则运作!
天空中,正与命运虚影僵持的傲慢魔王,第一次将部分注意力,真正投注到了蛮古身上。
“原始的血脉……荒古的遗响……”傲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倒是……意料之外。”
蛮古没有理会天空的注视。他赤红的眼眸锁定了最近的嫉妒魔王。
没有冲锋,没有蓄势。
他松开了扶着秦问天的手——秦问天的身体被一层无形的、柔和却坚韧的力量场轻轻托住,悬浮原地——然后,蛮古对着嫉妒魔王的方向,隔空,握拳。
“聒噪。”
握拳的瞬间,嫉妒魔王所在的那片区域,空间猛地向内塌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覆盖方圆百丈的巨手,将那片区域的空间连同其中的一切,狠狠攥在了掌心!
亿万张怨毒面孔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绝对的空间挤压下,如同被碾碎的虫豸,连同紫黑色的雾气本体,被硬生生捏成了一团不断扭曲、缩小的紫黑色光球!光球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挣扎的面孔虚影,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蛮古握拳的手,五指缓缓收拢。
那团紫黑光球在无形的巨力挤压下,不断缩小,颜色从紫黑变成深紫,再变成近乎纯粹的黑色,最后——
“噗。”
一声轻响,光球彻底湮灭,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
嫉妒魔王——陨落。
干脆利落,近乎残忍。
蛮古收回手,赤红的眼眸转向贪婪、暴食、暴怒三位魔王。
三位魔王此刻再无之前的贪婪、饥渴与暴怒,只剩下一种本能的、源自位格被挑战的惊惧与……暴怒(对暴怒魔王而言)。
“一起上!撕了他!”贪婪魔王咆哮,残余的金色锁链不再分散,而是全部缠绕在一起,化作一根粗大无比、表面流转着“绝对占有”符文的金色巨矛,携带着破灭空间的威势,直刺蛮古!
暴食魔王张开巨口,不再吞噬,而是喷出一道浓缩到极致、足以将法则都“消化”掉的虚无洪流,从侧方席卷向蛮古!
暴怒魔王则化作一团纯粹的黑炎风暴,带着焚毁万物的暴虐意志,从上方笼罩而下!
三位魔王,尽管权柄受损,但此刻联手一击,威势依旧恐怖绝伦,足以轻易抹杀寻常七阶世界境!
蛮古面对这来自三个方向的绝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微微屈膝,做出了一个最原始的、如同荒古凶兽扑击前的蓄力姿态。
周身暗金色的熔岩裂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他整个人的气息在这一刻无限拔高,仿佛化身为一座即将喷发的洪荒火山!
然后,他双拳紧握,交叉于胸前,猛地向两侧撕开!
“开——!!!”
一声怒吼,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
以他为中心,一股难以形容的、纯粹由“力”构成的毁灭性波纹,呈球形向四面八方轰然爆发!
波纹所过之处——
金色巨矛如同撞上了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壁,矛尖瞬间扭曲、崩碎,矛身寸寸断裂,化作漫天金色光点消散!
虚无洪流与毁灭波纹对撞,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却无法前进分毫,反而被波纹中蕴含的蛮横力量反向推回、搅散!
黑炎风暴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磐石,风暴结构被强行撕裂、吹散,暴怒魔王的意志在其中发出不甘的咆哮,却无法阻止自身被这纯粹的力量风暴吹灭的命运!
一击!
仅仅是一击撕开双拳的动作,释放出的力量波纹,便同时击溃了三位魔王全力以赴的联手攻击!
蛮古的身影在波纹的中心巍然不动,赤红的眼眸中岩浆流淌,冷冷地注视着狼狈倒退、气息再次暴跌的贪婪、暴食、暴怒。
“就这?”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充满野性的笑容,“魔王?不过是一群被欲望撑爆了肚皮的……可怜虫。”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骤然从原地消失。
不是瞬移,不是高速移动。
而是力量爆发到极致,强行挤开空间形成的、近乎直线的暴力突进!所过之处,空间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久久无法弥合的暗金色扭曲轨迹!
他的目标——贪婪魔王!
贪婪魔王惊骇欲绝,疯狂催动残存的锁链在身前交织成一面又一面厚重的金色巨盾,同时臃肿的身躯拼命向后飞退。
“砰!砰!砰!砰!……”
蛮古的拳头,如同最狂暴的攻城锤,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一拳接一拳,轰在那些金色巨盾之上!
每一拳,都有一面巨盾应声爆碎!
每一拳,都让贪婪魔王的气息剧烈震荡!
每一拳,都让这片战场的大地为之震颤!
七拳之后,所有金色巨盾尽数化为齑粉!
蛮古的第八拳,毫无花哨地,穿过盾牌碎片,印在了贪婪魔王那由无数珍宝堆砌的胸膛中央。
“咔嚓——!!!”
清脆的、仿佛无数琉璃宝石同时碎裂的巨响!
贪婪魔王那臃肿的身躯,以拳印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金黄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与……对即将失去一切的极致痛苦。
“不……我的……都是我的……”祂发出最后的、含混的嘶吼。
蛮古拳头一震。
“哗啦——!!!”
贪婪魔王的身躯,彻底崩碎!化为无数失去光泽的珍宝碎片、神格残渣、世界碎屑,如同最华丽的垃圾雨,从空中纷纷扬扬洒落。
贪婪魔王——陨落。
蛮古收回拳头,看也没看那漫天洒落的“财富”,赤红的眼眸转向仅存的暴食与暴怒。
暴食魔王的巨口发出恐惧的呜咽,吞噬力场收缩到极致,试图将自己包裹起来。
暴怒魔王的黑炎明灭不定,毁灭的意志依旧,却带上了一丝面对无法理解、无法对抗之敌的……茫然。
蛮古却没有立刻动手。
他赤红的眼眸中,岩浆般的流光微微闪烁,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看向那依旧在与命运虚影对峙、却已将部分冰冷目光投注下来的傲慢魔王。
“上面的……”蛮古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战场,“你放的狗,不怎么经打。”
傲慢魔王没有回应,只是那冰冷的注视,变得更加锐利。
蛮古咧嘴一笑,笑容里满是狂野与挑衅:“下来玩玩?”
说着,他不再理会惊惧的暴食与暴怒,双腿微微弯曲,周身暗金裂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脚下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要彻底碎裂的呻吟!
他竟是要……凭这刚刚苏醒的蛮神血脉之力,主动挑战至高魔王之一的傲慢!
然而,就在蛮古即将蹬地冲天而起的刹那——
异变再生!
不是来自天空,也不是来自地脉深处。
而是来自……蛮古自己的体内。
那股刚刚苏醒、霸道无匹的蛮神血脉之力,在连续爆发、击杀三位魔王后,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或者说,触发了血脉深处某种古老的限制或反噬!
蛮古周身的暗金裂纹光芒骤然变得紊乱、明灭不定!他赤红的眼眸中,岩浆流光瞬间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来自血脉源头的疲惫与剧痛!
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晃,闷哼一声,嘴角溢出暗金色的血液。那血液滴落在地,竟发出“嗤嗤”的声响,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深坑,其中蕴含着过于狂暴、尚未被完全掌控的力量残渣。
“呃啊——!”蛮古单膝跪地,双手撑住地面,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体内那股洪荒般的力量并未消失,却开始变得狂暴、不受控制,反过来冲击、撕裂他的经脉、骨骼、乃至灵魂!
血脉的苏醒,并非没有代价。过于强大的力量,需要同样强大的身躯与意志来驾驭。而蛮古此刻的身躯,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透支严重,意志也濒临极限。强行催动远超负荷的血脉之力,带来的反噬此刻全面爆发!
他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
暴食与暴怒魔王察觉到蛮古的变化,眼中的恐惧迅速被重新燃起的凶光取代。尽管依旧惊惧于蛮古刚才展现的力量,但此刻的蛮古,显然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之中。
机会!
暴食魔王发出贪婪的低吼,吞噬力场再次扩张,笼罩向跪地的蛮古和旁边悬浮的秦问天等人!
暴怒魔王也重新凝聚黑炎,带着毁灭的意志,扑杀而来!
斯库拉的惰性力场依旧笼罩着这片区域,迟缓着一切。
天空中,傲慢魔王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对蛮古的反噬并不意外,也并未放松对命运虚影的压制。
局势,再次急转直下!
刚刚因为蛮古爆发而燃起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又变得岌岌可危!
而此刻,唯一还勉强保持着意识、目睹这一切的蛮古,在承受着血脉反噬的巨大痛苦时,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扑来的暴食与暴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不甘。
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就在暴食的巨口即将吞噬而至,暴怒的黑炎即将临身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微弱的、几乎不可察的银灰色丝线,悄无声息地,从蛮古脚下的大地裂隙深处,延伸而出,如同最轻柔的蛛丝,轻轻缠绕在了蛮古的手腕上。
丝线上,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带着安抚与指引意味的波动。
波动中,隐约夹杂着尤里那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意念碎片:
“……别硬撑……”
“……引导它……”
“……向下……”
蛮古赤红的眼眸猛地一凝!
向下?
地脉?
他几乎是本能地,放弃了对抗体内狂暴的血脉反噬之力,而是凭借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志,尝试着,顺着那银灰色丝线传来的指引,将体内那无处宣泄、几乎要将他撑爆的蛮荒力量,引导向脚下的大地!
“喝——!”蛮古低吼,双拳狠狠砸向地面!
不是攻击,而是……灌输!
将他体内那狂暴的、不受控制的蛮神血脉之力,如同开闸的洪流,疯狂地灌入脚下的大地,灌入那幽深的地脉裂隙之中!
“轰隆隆隆——!!!”
整个玄窟山脉,在这一刻,剧烈震动起来!山石崩落,地面开裂,一道道粗大的暗金色能量光柱,如同狂暴的地龙,从蛮古拳下迸发,沿着地脉通道,向着深处疯狂窜去!
这股力量太过狂暴、太过原始,所过之处,地脉被强行拓宽、撕裂,无数沉寂的灵气被引爆,发出连环的闷响!
而地脉深处,尤里所在的那片区域,那盏乳白光华包裹的灯笼虚影,似乎感应到了这股自上而下、狂暴涌入的同源(都是最原始的力量形式)却性质迥异(一为生命蛮力,一为法则孕育)的力量洪流。
灯笼虚影的光芒骤然收缩,随即以更加明亮、更加主动的姿态,迎向了那奔腾而来的暗金色洪流!
两股力量在地脉深处某一点,轰然对撞!
没有爆炸。
而是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剧烈的……反应!
乳白色的孕育法则光华,与暗金色的蛮荒血脉之力,如同水火相遇,又似阴阳相济,彼此激烈冲突、侵蚀,却又在冲突中,迸发出无数细碎的光点与能量乱流!
这些光点与乱流,并未消散,而是被灯笼虚影以某种玄妙的方式引导、过滤,然后,如同春雨般,洒向了被包裹在光华中央、依旧在承受法则碎片编织与深渊之力冲突之苦的尤里。
尤里残破的身躯猛地一震!
那些由冲突产生的、蕴含着“力量”与“孕育”双重特质的光点与能量,仿佛是最对症的“药引”与“催化剂”,一接触他的身体和灵魂,便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体内因“吞梦”异变而滋生的、充满侵略性的深渊之力,仿佛遇到了天然的“磨刀石”与“锤炼炉”,在蛮荒力量的冲击与孕育法则的调和下,开始被强行压缩、锤炼,去芜存菁,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可控。
而他濒临崩溃的灵魂结构,在得到这股混合能量的滋养与加固后,那不断蔓延的黑色裂痕,第一次,出现了停止扩散,甚至微微收缩的迹象!
灯笼虚影的乳白光华,也因为这股外来力量的“刺激”与“补充”,变得更加稳定、更加活跃,对尤里的“维生”与“调和”效率,显着提升!
地脉深处,正在发生一场由蛮古无意识“灌输”、灯笼虚影主动“引导”的、针对尤里状态的紧急抢救与意外强化!
而地面上,蛮古在将体内狂暴力量疯狂倾泻出去之后,反噬的痛苦骤然减轻了大半。他虽然依旧虚弱,单膝跪地,气喘如牛,但至少暂时摆脱了被力量撑爆的危机。他手腕上那根银灰色丝线,也在力量灌输完成后,悄然消失。
扑杀而来的暴食与暴怒魔王,被蛮古突然砸地引发的剧烈地脉震荡和暗金光柱稍稍阻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天空中,那一直与傲慢魔王僵持的命运虚影,似乎捕捉到了某个因蛮古砸地、地脉剧震而产生的、极其短暂的法则扰动间隙。
无数丝线中的一部分,突然脱离了与傲慢“归无”之力的正面纠缠,以一种玄妙的方式折射、分散,化作亿万道极其纤细、几乎不可察的“命运引线”,如同天罗地网,瞬间罩向了暴食与暴怒魔王,以及……下方那片被斯库拉力场笼罩的区域!
“命运……纠偏。”虚影的声音平静无波。
暴食与暴怒魔王的身形同时一僵!祂们感觉自己的行动、意图,甚至下一瞬间的“可能性”,都被无数无形的丝线缠绕、拉扯,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偏折与迟滞!暴食的巨口咬向了空处,暴怒的黑炎擦着蛮古的身体飞过。
而斯库拉施加的那片惰性力场,在无数命运引线的渗透与干扰下,也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与削弱。
傲慢魔王眼中寒光爆闪!
“尔敢——!”
祂意识到命运虚影想做什么——利用这短暂的扰动,强行干预下方战场,救下那些关键的“命运节点”!
傲慢背后的六翼逆向漩涡转速骤然提升到极致!更加恐怖的“归无”之力化作灰白色的狂潮,不再仅仅是针对命运虚影,而是分出一部分,直接轰向那些射向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