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辰的到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在陆氏集团十六楼的设计部激荡起层层涟漪。
空降的副总监,年轻得过分,容貌气质出众,更是由总裁陆辰逸亲自面试拍板……这些标签叠加在一起,足以让她成为整个楼层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羡慕者有之,好奇者有之,但更多的,是潜藏在表面客气下的审视、嫉妒与不服。尤其是在张建成副总监明显流露出不喜的态度之后,一些善于察言观色、或是原本就依附于张建成的人,对林星辰的态度便更加微妙起来。
王莉莉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
她是设计部的老员工,资历不算最深,但仗着与沈清雅沾亲带故(远房表妹),又善于逢迎张建成,在部门里向来有些跋扈,人缘并不算好。沈清雅私下给她打过招呼,让她“留意”这位新来的林总监。张建成更是暗示过,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这天下午,林星辰刚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处理了半日那箱“历史遗留问题”,感到些许疲惫,便起身去茶水间,打算冲杯咖啡提神。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几个女同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音量不大,但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真不知道陆总怎么看上她的,一来就是副总监,我们累死累活多少年才混个经理?”一个声音酸溜溜地说道。
“嘘!小声点!人家可是mIt的高材生,有真才实学的!”另一个声音看似劝阻,实则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切,什么真才实学?我看啊,八成是靠着那张脸和……”王莉莉那略显尖利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你们没看见那天沈小姐(沈清雅)来,在楼下碰到她,那眼神都不对劲了吗?我看她就是冲着陆总来的!这种人我见多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走捷径!”
“莉莉,别乱说!”有人假意劝阻。
“我怎么乱说了?”王莉莉声音更高了些,仿佛故意要让外面的人听见,“你看她那一身,装得一副清高样,谁知道背地里……哼,一来就霸着独立办公室,张总好心给她熟悉业务的资料,我看她碰都没碰,就知道摆架子!”
林星辰站在门口,脚步未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里面议论的不是自己。她径直推开茶水间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刚才还说得眉飞色舞的几个女同事,脸上瞬间闪过慌乱和尴尬,尤其是王莉莉,脸色变了几变,强自镇定下来,却不敢与林星辰对视,低头假装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林星辰仿佛没有看见她们,径直走到咖啡机前,熟练地操作起来。整个茶水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咖啡机运作的嗡嗡声。
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尴尬和紧张。
那几个女同事互相使了个眼色,准备悄悄溜走。
就在这时,林星辰接好了咖啡,转过身,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王莉莉,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人听清的音量,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了一句:
“听说……集团正在考虑调整华东大区的负责人,新上任的这位,好像对之前合作方的筛选标准很不满意,尤其反感靠关系、能力不足却占着关键位置的……”
她的话没头没尾,声音平淡,就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然而,这句话落在王莉莉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她猛地抬起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星辰。
王莉莉的丈夫,正是陆氏集团华东大区某个重要合作方的中层管理,能力平庸,全靠着王莉莉在陆氏内部的关系以及每年给区域负责人“上供”,才勉强保住了那个油水丰厚的位置。最近,她确实听到风声,说总部对华东区的业绩不满,可能要换帅,正为此事焦头烂额,四处打点关系。
这属于内部还未公开流传的机密消息!这个林星辰……她怎么会知道?!而且还精准地点出了“靠关系、能力不足”这个关键点?!
是巧合?还是……警告?
看着林星辰那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脸,王莉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如果新上任的负责人真的如她所说……那她丈夫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你……你胡说什么!”王莉莉色厉内荏地反驳,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星辰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仿佛在奇怪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我随口说说而已,王经理何必激动?”
她端着咖啡,不再理会面如土色的王莉莉和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同事,步履从容地离开了茶水间。
留下王莉莉僵在原地,浑身发冷。
那几个女同事看着王莉莉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再联想到林星辰刚才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心中顿时明镜似的。看来,王莉莉这是踢到铁板了!这位新来的林总监,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仅背景神秘,消息还如此灵通!
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默散开了,谁也不敢再多逗留,更不敢再去招惹林星辰。
王莉莉独自站在茶水间,手里的咖啡早已冰凉。她越想越怕,林星辰那句话就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她再也顾不上面子,慌忙拿出手机,走到角落,开始疯狂地打电话确认消息,声音焦急而惶恐。
……
回到办公室的林星辰,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她坐在椅子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神冰冷。
王莉莉这种小角色,本不值得她浪费精力。但苍蝇虽小,嗡嗡叫着也惹人烦。更何况,她是沈清雅的跟班,打狗,某种程度上也是给主人看。
她并不确定华东区人事变动的具体细节,但她前世模糊记得,大概就是这个时间段,陆氏进行过一次较大规模的区域负责人调整,华东区确实是重点。而像王莉莉丈夫那种靠关系上位的,在这种变动中最容易成为被清洗的对象。
她只是利用这点模糊的记忆和信息差,结合王莉莉可能存在的痛点,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话而已。
效果,立竿见影。
她相信,经过这次,王莉莉短时间内绝对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挑衅她。甚至,那些暗中观望、蠢蠢欲动的人,也会因为忌惮她“神秘的消息来源”而有所收敛。
这就是信息的力量。
杀人,不见血。
教训,于无形。
她放下咖啡杯,目光再次落回那箱繁杂的文件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小试牛刀,效果不错。
接下来,该处理这些“宝贵”的经验了。
她要让张建成知道,他送来的这份“大礼”,她会如何“妥善”地,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职场的第一场立威,悄然拉开序幕。而王莉莉,只不过是她祭旗的第一个微不足道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