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星辰准时敲响了陆辰逸办公室的门。
“进。”
她推门而入,陆辰逸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但目光却在她进来的瞬间就抬了起来,落在她身上。那目光比平时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少了几分纯粹上司对下属的公事公办。
“陆总。”林星辰走到办公桌前,保持着一贯的恭敬距离,“您找我了解与‘芯创科技’下一阶段合作的构想?”
“嗯。”陆辰逸放下文件,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皮质座椅里,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姿态比往常略显随意,“先说说你的初步想法。”
林星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开始条理清晰地阐述她的构想。从技术深度融合的路径,到联合研发实验室的组建,再到市场推广的协同效应,她分析得深入透彻,逻辑严密,展现出一如既往的专业素养。
陆辰逸听着,目光却更多地流连在她专注讲解时的侧脸,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开合的红唇,以及偶尔为了强调某个观点而做出的、干净利落的手势。他发现,即使是谈论如此枯燥的商业技术问题,由她口中说出,也带着一种独特的、令人着迷的魅力。
他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林星辰汇报完毕,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他,等待指示时,他才恍然回神。
“构想……很不错。”陆辰逸清了清嗓子,掩饰住瞬间的走神,将话题引开,“细节还需要进一步完善。这样吧,具体的方案,后续会议上再详细讨论。”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比之前温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亲近感?
“这段时间为了项目验收和后续调整,辛苦你了。正好快到午餐时间,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不错的法餐,赏光一起去尝尝?也算……慰劳一下我们的功臣。”
午餐?单独?法餐?
林星辰心中警铃大作。这绝不是陆辰逸一贯的风格。他或许会给予物质奖励,会在公开场合褒奖,但极少会以如此私人化、甚至带着几分暧昧意味的方式,邀请一位女性下属共进午餐。
她几乎立刻联想到了之前他关于顾晏之的试探,以及他眼中那日益复杂的情绪。看来,这位陆总,对她的“兴趣”,已经超出了工作范畴。
一丝冰冷的厌恶从心底升起,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露,只是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为难的礼貌微笑:“陆总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分内的工作,不敢居功。而且我中午已经约了技术组的同事讨论算法优化的细节,恐怕……”
她试图用工作理由婉拒。
陆辰逸却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推拒,反而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从容:“工作再忙,饭总是要吃的。算法优化不急于这一时。我已经让安娜订好了位置。”
他的话,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拒绝。他将“我已经安排好了”的姿态摆了出来,无形中施加了压力。
林星辰心念电转。如果此刻再强硬拒绝,反而显得刻意,可能引起他更深的兴趣和探究。不如顺势而为,见招拆招,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更清晰地划清界限。
她略作沉吟,仿佛在权衡,然后才微微颔首,语气依旧保持着下属的恭敬,却带着疏离:“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陆总。”
陆辰逸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站起身:“走吧。”
那家法餐厅果然环境优雅,隐私性极好。陆辰逸预订的是一个靠窗的安静卡座。午餐过程中,他不再过多谈论工作,而是将话题引向了更广泛的领域,艺术、旅行、甚至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个人喜好,试图营造一种轻松甚至略带暧昧的氛围。
林星辰应对得滴水不漏。她礼貌地回应着,答案却总是简洁、得体,且巧妙地绕开了任何可能涉及个人隐私或情感的话题,始终将对话维持在一种客气而疏远的社交礼仪层面。
陆辰逸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冷静自持的模样,心中的征服欲更加强烈。他见过太多在他面前或紧张、或讨好、或试图引起他注意的女人,唯独她,像一块捂不热的冰,一座攻不破的堡垒。
午餐接近尾声时,陆辰逸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深蓝色丝绒首饰盒,轻轻推到林星辰面前。
“这次项目危机,你居功至伟。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你喜欢。”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慷慨,以及一丝期待。
林星辰看着那个首饰盒,没有立刻去碰。她几乎能猜到里面是什么——价值不菲的珠宝。这是陆辰逸这类男人惯用的、试图用物质来打动或标记女人的手段。
她抬起眼,迎上陆辰逸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惊喜或羞涩,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平静。她甚至没有打开盒子,只是用指尖将它轻轻推回了陆辰逸面前。
“陆总,您的心意我领了。”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但是,这份礼物太贵重了,于理不合。公司对于员工的杰出贡献,自有其奖励机制。我作为项目总监,更不能开这样的先例,以免落人口实,影响团队的公平氛围。”
她搬出了“公司规定”和“团队公平”这两面大旗,将他的私人馈赠定性为可能破坏规则的行为,理由冠冕堂皇,无可指摘。
陆辰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预想过她可能会推辞,可能会客气,却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甚至连盒子都没打开!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混合着被冒犯的恼怒,瞬间涌上心头。他陆辰逸送出的礼物,何时被人这样退回来过?
他看着林星辰那双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凛然正气的眼眸,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感到了某种程度的……无力。
她就像最滑不溜手的鱼儿,无论他抛出怎样的诱饵,设下怎样的罗网,她总能轻盈地避开。
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像在燃烧的火焰上浇了一勺热油,让他心中的征服欲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盯着林星辰,眼神深沉难辨,半晌,才缓缓将首饰盒收回,脸上重新挂起那抹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林总监……果然原则性强。也好,是陆某考虑不周了。”
“陆总言重了。”林星辰微微躬身,态度依旧恭敬,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冰墙。
这顿精心安排的、意图暧昧的午餐,最终在一种微妙而冷硬的气氛中结束。
回公司的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陆辰逸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面色阴沉。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林星辰这块骨头,远比他想象的要难啃得多。
而林星辰,则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内心一片冰冷的讥讽。
陆辰逸,这就觉得挫败了吗?
这只是开始。
你想玩感情游戏?可惜,我重活一世,回来找你,只为索命,不为动心。
你的每一次靠近,你的每一份“好意”,都只会让我觉得……更加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