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兰正跟一号老师感慨:“真可惜没见过李白,不知道他们那个时代的人,究竟能潇洒成什么样……”
一号老师淡淡提醒她:“我觉得以当时女人的地位,你应该会过的生不如死,还有你再不醒,外面的人可能要死了。”
黄小兰一愣,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对了,她现在不是在这儿聊天的时候。
秦书文还在外面等着,医生们也忙前忙后,她再这么“睡”下去,怕是真要出乱子。
都怪她聊得太兴奋了,可有些话她不能跟父母提,不能跟周天赐和其他朋友提,也不能跟秦书文他们说。
重生和系统,是她此生最大的秘密。
但一号老师不一样。
他像是系统的Npc,却又不像——他是特别的。
她可以在他面前说无数的吐槽,抱怨,甚至那些连自己都不敢细想的惶恐。
虽然一号老师不会安慰她,有时还会阴阳怪气,可这样才真实。
他是一个“人”,是一个有反应的“人”。
黄小兰和一号老师挥了挥手,身影渐渐淡去,最终消失在系统空间里。
一号老师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满室寂静重新笼罩下来。
他心神一动,音乐声再次流淌而出,可不知怎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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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兰的意识刚一回归身体,瞬间就觉得自己像块被钉在板上的肉。
想动一下——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想说话——喉咙里插着管子,连呼吸都被仪器控制着。
她只能勉强转动眼珠,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头顶洁白的天花板,耳边是床边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
“你醒了。”
黄小兰听到声音,费力地转动眼珠望去——是穿着防护衣的秦书文。
她想说话,喉咙里却只发出模糊的嗬嗬声,插管的存在感格外鲜明。
没办法,她只能眨了眨眼睛。
秦书文立刻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声音沉稳:“医生,她醒了。”
几位医生和护士很快进来,看见黄小兰睁着眼,几人都松了口气。
“先别急着说话,”老医生俯身检查她的瞳孔反应,语气温和,“喉部还有水肿,管子暂时不能拔。你试着点点头或者摇头,能听见我说话吗?”
黄小兰轻轻点了点头。
“很好。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除了喉咙。”
黄小兰眨了眨眼——她全身都不舒服,像条离水的鱼,动弹不得。
可最终,她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秦书文站在床尾,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直到医生做完初步评估,才低声问:“她什么时候能拔管?”
“得再观察几个小时,确保气道稳定。”老医生转向黄小兰,“你再休息一会儿,等水肿消了,我们就把管子取出来。别怕,不舒服是暂时的。”
黄小兰点了点头,使劲用眼神向他们传递感谢——虽然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收到。
护士调整了一下点滴速度,轻声叮嘱两句,便和医生一起退出病房。
房间里又静下来。
秦书文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下。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黄小兰也看着他,眨了眨眼,忽然弯了一下眼睛——虽然戴着氧气面罩,但那确实是个很淡的笑。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用眼神说。
秦书文怔了怔,然后很轻、很缓地,也扬了一下嘴角。
黄小兰冷静下来,明白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不过是一次过敏而已,按理说不会这么严重……
正想着,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位医生探头进来,低声对秦书文说了几句。
秦书文脸色没变,冲她温和的笑笑,示意她安心,随即快步跟医生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合拢,病房里又只剩下仪器规律的嘀嗒声。
黄小兰望着天花板,心里那点不安,又悄悄浮了上来。
她不习惯自己这样虚弱地躺着,像块板上肉任人摆布。
她这辈子受过最重的伤,不过是小时候玩水脚底板被石头割了一道口子,流了很多血,疼得直抽气。
可那是活生生的疼,不是现在这种无力又憋闷的束缚感。
突然,敲门声轻轻响起。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人。
是刘叔刘博远。
刘博远接到消息就急忙赶来了医院,套上隔尘服进来,一眼看见床上插着管子、脸色苍白的黄小兰,心都揪了一下。
他快步走到床边,俯身轻声问:“小兰,哪里不舒服?”
黄小兰眨了眨眼,想摇头,可脖子一动就牵扯到喉间的管子,只好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刘博远看得眼圈发红,伸手提了提被角,声音压得低:“不怕,刘叔在这儿。医生说了,就是过敏,等肿消了就好了。”
黄小兰看着他,眼睛里渐渐浮起一层薄薄的水光,却努力弯了弯眼睛,朝他笑了笑。
她怕死,更怕生不如死。
但在这一刻,望着刘叔秦书文关切的脸,她忽然庆幸——还好她活着。
还好她还有时间,还有很多事没做。
另外一个办公室里。
房间不算大,却满满当当地坐了十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有的头发花白,有的正值壮年,此时却都面色凝重,无人言语。
秦书文推门进来。
沈院长站在会议桌前,目光扫过众人,沉声开口:“人都到齐了。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患者突发急性喉头水肿,已插管处置,现意识已经完全恢复。目前生命体征稳定,可病因仍不明确。各位都是相关领域的专家,有人先说说看法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
神经内科的主任先推了推眼镜:“从神经反射和瞳孔反应看,中枢系统未受明显损伤。但昏迷时间超过预期,建议尽快做脑电图和脑部影像。”
沈校长:“过敏原筛查做了吗?”
一位免疫科专家提问,“除了环境污染物,是否排查过药物或食物交叉反应?”
“血检和过敏原面板都在加急处理,”一个年轻的医生答道,“但需要时间。”
“有没有考虑过……心因性因素?”坐在角落的一位精神科老医生缓缓开口,“患者年纪小,突发重病,心理冲击可能导致意识回避。”
秦书文:“排除这个,她不是脆弱的人。”
沈院长点头,“首要任务是排除器质性病变,稳定生命体征,查出诱因。”
会议室里低语声渐起,各种专业术语交织,气氛严肃而紧绷。
秦书文看着这一切,发现医学有时候真是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