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救我!!”
赵师伯赵乾这声凄厉绝望的咆哮,混合着精血,如同某种邪恶的契约召唤,在祖师堂内轰然炸响!他手中的幽冥短剑饮下精血,爆发出滔天黑光,剑身浮现出无数扭曲哀嚎的鬼影,一股远超炼气化神境界的、令人灵魂战栗、仿佛来自九幽最底层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骤然降临!
“嗡——!”
整个祖师堂的空气瞬间凝固!修为稍低的弟子直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面色惨白,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正在交战的所有人,无论是忠于玄诚的,还是赵乾的死士,动作都为之一滞,被这股无法形容的宏大邪力所震慑!
首当其冲的明心长老,手中太极镜发出的纯阳镜光,与这股骤然降临的幽冥威压狠狠撞在一起!
“咔嚓……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破碎的脆响!明心长老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手中太极镜光华急剧黯淡,镜面上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色瞬间灰败,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那煌煌镜光,竟被这无形的威压硬生生逼退、击溃!
玄诚道长亦是气血翻腾,强压住喉头腥甜,眼中首次露出了极度凝重之色。这威压……绝非赵乾所能拥有!这是属于更高层次的力量,是真正踏入了炼神返虚境界的鬼道巨擘,才能拥有的“域”之力!
“恭迎尊者法驾!”赵乾见状,脸上露出狂喜与狰狞混合的扭曲表情,不顾自身魂契反噬的痛苦,挣扎着跪伏在地。
只见那柄幽冥短剑上空,黑光汇聚,缓缓凝聚成一道模糊不清、却顶天立地般的巨大虚影!这虚影笼罩在浓郁的幽冥死气之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双漠然、冰冷、仿佛能冻结时空的眸子,缓缓扫过全场。被这目光扫过之人,无不遍体生寒,如坠冰窟,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
“废物。”一个沙哑、低沉,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充满了至高无上的威严与漠视。
仅仅两个字,却让赵乾浑身一颤,磕头如捣蒜:“属下无能!求尊者恕罪!求尊者出手,扫平这些阻碍!”
那幽冥尊者(虚影)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手持受损太极镜的明心长老,以及挡在柳青身前、面色苍白的玄诚道长身上。
“玄诚……明心……”幽冥尊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交出‘钥匙’,开放阵法节点,本尊或可留尔等一缕残魂入轮回。否则……形神俱灭。”
话音未落,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那弥漫的幽冥威压骤然增强数倍,如同无形的潮水,向玄诚和明心碾压而去!他要以绝对的力量,摧垮两人的意志和抵抗!
“噗!”明心长老首当其冲,再喷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玄诚道长也是闷哼一声,护体真气剧烈波动,脚下青砖寸寸龟裂!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这已非人数和计谋可以弥补!
柳青被这股恐怖的威压笼罩,只觉得周身骨骼都在呻吟,灵魂仿佛要被撕碎,怀中的“阴阳引”令牌发出急促的灼热预警,却根本无法驱散这绝望的寒意。他眼睁睁看着师父和师伯在威压下苦苦支撑,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绝不能!
就在这绝望之际,玄诚道长眼中猛地爆射出决死的光芒!他一把将柳青推向身后,用身体替他挡住大部分威压,同时双手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结出一个复杂古老的法印,口中诵念出一段晦涩艰深、却蕴含无上威严的道偈: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金光神咒! 而且是倾尽全力的完整版!
“轰——!”
一股磅礴浩瀚、纯阳刚正的璀璨金光,如同初升的太阳,猛然从玄诚道长体内爆发出来!金光凝实如柱,冲天而起,与那幽冥死气狠狠撞在一起!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放入冰水,幽冥死气与金光剧烈交锋,发出刺耳的腐蚀声!玄诚道长凭借这白云观至高护身神咒,竟暂时抵住了幽冥尊者的威压领域!但他脸色瞬间变得惨金,七窍中都渗出血丝,显然是在燃烧本命元气强撑!
“垂死挣扎。”幽冥尊者虚影漠然点评,那弥漫的死气微微波动,似乎要加大力量。
“就是现在!”玄诚道长趁这短暂的僵持,用尽最后力气,对身后一名一直护在祖师牌位前、未曾参与战斗的白发长老嘶声吼道:“清远师叔!启阵!”
那被称为清远师叔的白发长老,一直闭目盘坐,仿佛与世无争。此刻闻声,霍然睁眼,眼中精光爆射!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枚古朴的青铜令牌——正是掌控白云观护山大阵“太极两仪微尘阵”的核心阵符!
“太极无极,两仪分化!微尘芥子,纳须弥山!阵启!”清远长老将阵符猛地拍在地面某个不起眼的符文之上,将毕生修为灌入其中!
“嗡——嗡嗡嗡——!”
整个青云山,猛地一震!祖师堂地面、墙壁、穹顶之上,无数早已刻画好的、平时隐没不见的阵法符文,次第亮起!璀璨的光芒如同脉络般瞬间蔓延至整个山体!一股浩瀚、苍凉、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磅礴伟力,从大地深处苏醒!
天空之中,风起云涌!一个覆盖了整个白云观上空的、巨大无比的太极阴阳鱼图案,缓缓浮现、旋转!阴阳鱼眼处,散发出镇压一切的煌煌天威!
白云观护山大阵——太极两仪微尘阵,全面启动!
大阵之力降临,那幽冥尊者的威压领域,瞬间被压制、排斥!弥漫在祖师堂内的幽冥死气,如同遇到克星,迅速消融退散!所有人都感觉身上一轻,那股令人绝望的压迫感消失了!
“太好了!护山大阵启动了!” “我们有救了!” 忠于玄诚一方的弟子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赵乾和他残余的死士,则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在大阵之下,他们如同蝼蚁。
就连那幽冥尊者的虚影,也微微波动了一下,那双漠然的眸子中,首次闪过一丝凝重。他这具分身,毕竟不是本体亲临,面对这传承千年、借天地之力的大阵,也感到了压力。
“哼!区区残阵,也想阻我?”幽冥尊者虚影冷哼一声,显然动了真怒。他不再理会玄诚和明心,那模糊的手臂抬起,向着虚空一抓!
“轰隆!”
一道粗大如柱、纯粹由精纯幽冥煞气凝聚的黑色巨矛,凭空出现,带着撕裂虚空、洞穿万物恐怖气息,狠狠地撞向大殿穹顶,撞向天空中那缓缓旋转的太极图核心!他要以力破法,强行撼动大阵根基!
黑色巨矛与大阵光幕狠狠撞击!整个青云山都剧烈摇晃起来!祖师堂内梁柱咯吱作响,灰尘簌簌落下!光幕剧烈波动,明灭不定,但终究没有被攻破!
“众弟子听令!”玄诚道长强提一口气,声音传遍全场,“各归其位,助清远师叔稳固大阵!诛杀叛徒,一个不留!”
“遵命!”众人精神大振,纷纷响应,攻向已成瓮中之鳖的赵乾及其死士。
战局瞬间逆转!
然而,玄诚道长和明心长老对视一眼,眼中却没有丝毫轻松。他们知道,大阵虽强,但维持运转消耗巨大,清远师叔年事已高,又能支撑多久?而那幽冥尊者,显然不会只有这一击!
果然,幽冥尊者虚影见一击未果,不再硬攻,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大地深处。他感应到了,这大阵的运转,似乎……有一丝不协调的滞涩感?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有人做了手脚?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地面,看向了某个方向——正是镇岳塔之下,那处被赵乾埋下了“阴煞种”的阵法节点!
幽冥尊者虚影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找到你了……阵法的‘伤口’。”
他再次抬手,这一次,并非凝聚强大的攻击,而是屈指一弹,一缕细若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幽冥本源之气,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遁入地下,沿着地脉,精准地射向镇岳塔的方向!
他要引爆那枚“阴煞种”,从内部污染、撕裂这座护山大阵!
玄诚道长灵觉超凡,虽不知具体,但心中警兆狂鸣,厉声喝道:“小心!他要破坏阵法节点!”
但,为时已晚!
“轰——!!!”
镇岳塔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地壳撕裂的巨响!紧接着,整个白云观的护山大阵光华剧烈闪烁,原本圆融流转的太极图案,在对应镇岳塔的方位,猛地黯淡下去,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扭曲和裂痕!一股浓郁的黑气,从那个方位冲天而起!
大阵,受损了!
维持大阵的清远长老身体剧震,喷出一口鲜血,阵法运转顿时一滞!
“哈哈哈!天助我也!”赵乾见状,狂笑出声。
幽冥尊者虚影气息大涨,死气再次弥漫开来!
刚刚看到希望的众人,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师父!阵法……”柳青感受到周围灵气的紊乱和那股熟悉的幽冥煞气,脸色惨白地看向玄诚道长。
玄诚道长抹去嘴角血迹,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绝。他看了一眼柳青,又望向那受损的阵法节点方向,沉声道:“青儿,怕吗?”
柳青看着师父平静却坚定的目光,心中的恐惧竟奇异地平复了许多,他用力摇头:“弟子不怕!”
“好。”玄诚道长缓缓抬起手,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非金非玉、刻满云箓的令牌,令牌中心,一点灵光如同心脏般跳动。
“那么,随为师……去把咱们家的‘伤口’,堵上!”
话音未落,他一把抓住柳青的手臂,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竟不顾自身重伤,直接冲出了祖师堂,朝着煞气冲天的镇岳塔方向,疾射而去!
“师父!”明心长老大惊,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幽冥尊者虚影冷哼一声,一道死气凝聚的巨掌,隔空拍向玄诚道长和柳青所化的流光!
决死的一战,从祖师堂,转向了决定大阵存亡的——镇岳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