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调员这个职务,有点儿像是政府部门的领导秘书,主打的就是给分队领导跑跑腿,处理一下分队里的一些杂事,当然同时手里面也有一些小权力,比如生产班组每个月为数不多的奖金分配(只分配到班组级),后勤劳保物资的发放等。
张杰也很年轻,看起来和王朝军大小差不多,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对于接待安排王朝军,他表现得很积极,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个样子,不像人事部的许主任,对人不冷不热的。
张杰带着王朝军,来到了联排房的最端头,这里有一个空房间,大概也就十几个平方的样子,里面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两个人字形木质长条支撑凳,上面放着一个,由几块木板拼在一起的床板,房子的一角,放着一张小木桌,估计也是工地上的木板拼制的,上面还有一些毛刺,木桌的旁边地上,有两个小木凳。
在施工工地上,最不缺的就是木板,所以这里简易的家具,都是使用木板制作出来的,但是制作的工艺,却是一言难尽。
“王大学生,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你别看条件很简陋,这还是我动用了手中的小权力,为你争取来的,一般实习生报到后,是要跟班组的职工一起,住在大宿舍里面的,而这里是反探亲房,只有职工家属来工地探亲,才能够给分配,住得上,考虑到你们大学生都很娇贵,大宿舍里面,味道不好不说,也没有什么私密空间,而且晚上那种磨牙打屁的声音,会让你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休息不好,就会影响到第二天的工作”张杰说道,王朝军感觉到,这个张杰,很是不简单,八面玲珑,而且从今天的说话办事的态度上来看,有点儿想要讨好自己的意思。
后来王朝军才了解到,这个张杰,家在农村,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接了自己父亲的班,来到了这个单位,所以对这个单位内部的一些情况,甚至是一些游戏的规则,十分的了然。
这种工程单位,常年工作在大山中,工作条件十分的艰苦,一般城镇户口的人,是不愿意过来工作的,只有家里是农村户口的,考学无望,才愿意接过父辈的接力棒,来到这种单位工作,毕竟工资条件,相对于城市中的工人,还是要优厚一些的。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库房,给你领一套床上用品过来,这样,你晚上就可以休息了”张杰又说道。
“我跟你一块儿去吧,两个人拿起来还轻松些”本来对方就是替自己领东西,自己歇着,王朝军觉得不好意思。
“那也行,其实东西也不多”张杰说,等到拿到了东西,王朝军才知道,为什么他说,东西不多,三件套,一个枕头,两床被子,估计在床上,一个铺在下面,一个盖在身上,这就oK了,看着材质和样式,有点儿像是部队里面,常用的军绿棉被,至于说床单枕套被套,想要拥有的话,就有点儿想多了。
“王大学生,我把房间的钥匙给你,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去食堂打几个菜,就在你这里,咱两个喝一点儿,给你接风”所有的事情安排完以后,张杰说道。
“那感情好,谢谢你了,为了我的事情,忙活了半天”张杰的话,正中王朝军下怀,他正在发愁,晚饭该怎么解决呢。
从江城穿越过来,他的口袋里,连一根毛都没有,现在都是用的手机支付,一般口袋里面,都不装现金,移动支付这里根本就无法使用,就是口袋里有现金,如果他拿出来了第五套人民币的50元和100元的,估计会吓坏一个工地的人。
所以,王朝军也没有客气,更没有胆气说出,你准备菜,我准备酒的话语,实在是口袋里面,真的不争气。
于是王朝军在张杰走了以后,简单地铺了一下床,合衣躺在上面,没多大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到了晚饭的时间,张杰推开门,走了进来,只见他两只手拿着几个塑料袋,打开来,有四个菜,一个油炸花生米,一个白菜炒五花肉,一个卤鸡爪,还有一个回锅肉,三荤一素,另外一个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主食,四个大馒头。
“王大学生,咱们这儿,就是这个条件,你可别嫌弃啊”在桌子上摊开了几个菜以后,张杰客气地说道。
“挺丰盛的啊,我觉得只要能够吃上一顿肉,就是莫大的幸福,你这里好几个肉菜了”王朝军说的倒是实话,现在这个年代,在农村的家里,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点肉。
“哦对了,忘了问你,不知道你酒量咋样,喜欢喝高度酒还是低度酒,抽不抽烟?”菜已经准备好了,还没有准备酒,烟酒不分家,香烟也要安排上。
“我都行,酒能喝一点儿,烟也抽,但烟瘾不大”王朝军见张杰如此的客气,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明白了”张杰说道,中国人比较谦虚,一般情况下,说能喝一点酒的话,就是比较能喝,而且都行的话,就是高度低度、啤的红的,你随便来,来者不拒。
酒桌上有一个梗,就是问一个人能喝么,对方伸出一个手指头,表示可以一直喝,而反问对方你能喝么,对方弯曲中指,伸出了四个手指头,表示可以喝起来,无终止(中指)。
“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张杰随后说道,于是起身,走出了房间,他是要去工地上的供应段,买烟买酒。
这个阶段,低度酒流行孔府宴、孔府家酒,还有山西的竹叶青,高度酒供应段一般有董公酒、春沙酒和杏花村,香烟主要有彩蝶、桂花、散花和红旗渠,供应段没有上更好的货,是因为充分考虑到,工地职工的消费能力问题。
张杰考虑了一下,还是买了三瓶董公酒和两包桂花烟,并顺手又要了一包蚕豆,大概花了十块钱的样子。
看到桌子上,万事俱备,只等开张了,王朝军觉得不好意思:“张统调,今天让你破费了,改天,改天我请你”。
国人所说的改天,一般就是没有天的意思,不过今天,王朝军却不是这个意思,改天他确实要回请张杰,喝顿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