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从每一根神经末梢传来,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血肉里搅动。
萧辰的意识在一片灼热的空白中挣扎,最后一次的记忆是车间里失控的电流,那刺目的蓝光几乎吞噬了他的视线。
他猛地睁开眼。
没有冰冷的医院,也没有熟悉的消毒水味。
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木梁屋顶,带着一丝淡淡的松木香气。
空气清冽,吸入肺中,带着山林特有的湿润与寒意。
他躺在一张粗糙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浆洗得发硬的麻布被子。
身体的酸痛远超电击的后遗症,那是一种来自肌肉深处、因过度使用而产生的撕裂感。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原本的认知。
“萧澜……”
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不属于他,却又无比清晰。
这里是少室山。
他是戟圣李彦新收的关门弟子,萧澜。
门外传来雄浑的钟声,穿透晨雾,在山谷间回荡。
这是晨练的信号。
萧澜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反应,挣扎着下床,穿上一套灰色的粗布武服。
推开木门,清晨的寒风扑面而来。
演武场上,薄雾缭绕,几道身影已经开始挥舞兵器,带起阵阵破风声。
他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一杆沉重的铁戟。
戟杆入手冰凉,那粗糙的触感与惊人的重量,都在提醒他这个世界的真实。
作为一名现代机械工程师,萧辰对力学与结构有着近乎偏执的敏感。
他握着戟,脑中浮现出师父李彦演示过的基础招式。
刺、劈、勾、啄。
他尝试着模仿,动作却显得无比生涩僵硬。
每挥动一下,手臂、腰腹、大腿的肌肉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能从力学角度分析出每一招的发力点、重心转移与力矩变化,可身体的孱弱却让这些理论成了空谈。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演武场上,其余弟子的动作行云流水,虎虎生风,与他的笨拙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能感受到几道不加掩饰的轻视目光,但他无暇顾及。
他只是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基础的动作,试图让这具身体记住发力的感觉。
直到晨练结束的钟声再次响起,萧澜才脱力般地将铁戟拄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胸腔里火烧火燎,仿佛要炸开。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简陋的房间,他倒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夜幕降临。
窗外虫鸣阵阵,屋内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着,在墙上投下他孤独的影子。
白日的疲惫并未带来安宁的睡眠。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激烈地碰撞、撕扯。
一边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是复杂的机械图纸与精确到微米的零件。
另一边是古朴的山门,严苛的师父,还有这具名为“萧澜”的少年身体里零碎的过往。
剧烈的头痛让他蜷缩起来,冷汗湿透了背脊。
无数画面交错闪现。
焊接时飞溅的火花,与兵器碰撞的火星重叠。
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流,与古籍上的陌生文字交织。
他看到了“萧澜”的父母在黄巾乱军中倒下,看到了他流离失所,最终被李彦所救,带上少室山。
他也看到了自己,萧辰,在大学实验室里熬夜,在工厂车间里挥汗如雨,最终在那场意外中,生命被一道强光终结。
不知过了多久,这混乱的风暴才渐渐平息。
萧辰,或者说,现在的萧澜,缓缓坐起身。
他终于理清了头绪。
他真的穿越了,魂穿到了一个叫萧澜的少年身上。
而这个时代……
东汉。
当这个词从记忆深处浮现时,萧澜的心脏猛地一缩。
紧接着,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清晰的记忆库,如同被唤醒的巨兽,在他的脑海中轰然展开。
那不是属于萧辰的专业知识,也不是属于原主萧澜的悲惨童年。
那是一部书。
一部他曾在无数个夜晚反复阅读、烂熟于心的小说。
《三国演义》。
从桃园结义到三分归晋,每一个人物,每一场战役,每一个计谋,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吕布的勇而无谋。
曹操的雄才伟略。
刘备的仁义伪善。
一个个鲜活的名字,一段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不再是纸上的文字,而是即将发生的未来。
他呆呆地坐在床沿,油灯的光映在他失神的瞳孔里,明明灭灭。
窗外的夜色深沉如墨。
他知道,这片沉寂的夜幕之下,一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时代,正缓缓拉开大幕。
而他,一个来自后世的工程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戟法学徒,正身处这风暴的中心。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上,已经磨出了细小的水泡与薄茧,却依旧能感受到曾经触摸精密仪器的熟悉感。
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他拥有这个时代无人能及的优势。
他知道历史的走向,知道每个英雄的弱点,知道每一次战争的结局。
他脑中装着超越这个时代千年的知识。
一种难以言喻的战栗感,从脊椎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那不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