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闸北。
治安总署大楼的顶层会议室!
一张长长的红木会议桌,横亘在房间中央。
长桌的一头,坐着几个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的日本人。
为首的,正是日本外务省特使,赫赫有名的外交官重光葵。
而长桌的另一头,只坐着一个人。
林默。
他把玩着手中的那把大红九驳壳枪,枪口有意无意地在桌面上轻轻磕碰,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重光葵的心脏上。
会议室的角落里,站着汉斯、冯·克虏伯,还有几个手按在枪套上的黑狼特战队员。
他们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这群日本外交官。
林……林将军。
重光葵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试图用那套外交辞令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关于此次上海的……不幸冲突,敝国政府深表遗憾。
为了东亚的和平,为了中日两国的亲善……我们建议,双方立即停火,恢复战前状态。皇军愿意主动后撤一公里,以示诚意。
恢复战前状态?
林默突然笑了。
他停止了敲击,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重光葵。
重光先生,你是没睡醒,还是觉得我是傻子?
林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透入骨髓的寒意,你们打输了。
旗舰被打残了,航母被打沉了,一万陆战队被我杀光了。
现在你跟我说,恢复战前状态?
怎么?想把吃进去的亏,当做没发生过?想拍拍屁股就走人?
林默猛地把枪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吓得重光葵浑身一抖。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那将军的意思是?
重光葵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声音有些发虚。
林默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身后的赵东挥了挥手。
一份厚厚的文件被扔到了重光葵面前。
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上海协定》。
签了它。
林默靠回椅子上,重新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然后把烟雾吐向重光葵的方向,签了它,你们那些还漂在海上的破船,就能活着回日本。
不签。
林默指了指窗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那门大家伙,也就是把你们长门号开瓢的那门炮,现在还热着呢。
我不介意再给你们的天皇陛下送几份大礼。
重光葵颤抖着手,翻开了那份文件。
只看了第一页,他的脸色就从苍白变成了猪肝色,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这不可能!
重光葵猛地站起来,声音尖锐而激动,这简直是勒索!
是强盗行径!大日本帝国绝对不会接受这种屈辱的条约!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三十七年前的《马关条约》。
只不过这一次,角色的位置,颠倒了。
看看这上面的条款吧,每一条都是在剜日本人的肉!
第一条:道歉。
【日本国政府必须就此次一二八蓄意挑衅及侵略行为,向上海市民公开道歉。日本首相需在国际报刊上发表书面悔过书。】
让首相道歉?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大日本帝国的面子往哪搁?
但还没等重光葵抗议,第二条的内容更是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第二条:赔款。
【鉴于日军此次行动对上海工业设施、民用建筑造成的巨大破坏,以及对治安总署造成的军费消耗。日本国政府需向上海治安总署支付战争赔款及抚恤金合计白银五亿圆(大洋)。】
【注:必须以等价黄金或英镑支付,分三年付清,利息另算。】
五……五亿?
重光葵感觉自己的血压都要爆表了。
林将军!你疯了吗?!
重光葵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知道五亿大洋是什么概念吗?
那是大日本帝国两年的财政收入总和!当年的马关条约也不过才两亿两白银!
你这是在抢劫!
抢劫?
林默冷笑一声,弹了弹烟灰,这叫连本带利。
当年甲午年,你们拿走了两亿三千万两。
算上这么多年的通货膨胀,还有你们在东北搜刮的民脂民膏,我要五亿,过分吗?
一点都不过分。
林默的声音陡然转冷,甚至还给少了。
要不是看在你们现在穷得只剩下子弹的份上,我要的是十亿!
至于第三条……
重光葵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
当看清那行字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椅子上,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第三条:割地(收回主权)。
【即日起,日本国永久放弃在上海虹口地区的一切特权及租界权益。虹口区由上海治安总署全面接管。所有驻沪日军武装力量,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全部撤离上海,不得保留一兵一卒!】
虹口……那是大日本帝国在上海经营了几十年的大本营啊!
那是无数日本侨民的聚居地,是帝国在长江流域的桥头堡!
要是把虹口丢了,他重光葵就是帝国的千古罪人!
不行……绝对不行!
重光葵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这一条,绝对不能签!
哪怕是全面开战,哪怕是玉碎,我们也不能放弃虹口!
林将军,你这是在逼我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林默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重光葵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窗外的阳光,将重光葵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你配吗?
林默俯视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外交官,眼神中满是轻蔑。
你们的长门号还在海上冒烟呢。
你们的加贺号还在海底喂鱼呢。
你们引以为傲的陆战队,尸体还在虹口公园里堆着呢。
你拿什么跟我同归于尽?
林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重光葵的脸颊,那动作就像是在拍一条不听话的狗。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要么,签字。
带着你的人滚出上海,回日本去舔伤口,保住你们在东北那点可怜的果实。
要么,拒绝。
林默转过身,从赵东手里接过电话,对着话筒冷冷地说道:
K5炮组,锁定。
目标:长江口外海,日军残余舰队。
t-三四装甲师,引擎预热。
目标:冲进租界,把所有还喘气的日本人……
别!别打了!
重光葵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他崩溃了。
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林默不是在吓唬他。这个疯子真的敢干!
如果联合舰队剩下的船也被击沉了,如果真的全面开战了,那日本就真的完了!苏联人正虎视眈眈,美国人也在看笑话……
为了保住国运,为了保住满洲……
上海,只能弃了。
我……我签。
重光葵颤抖着拿起桌上的钢笔。
那支派克金笔,此刻在他手里重若千钧。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滴在那份洁白的文件上,晕开了一片耻辱的水渍。
沙沙沙……
钢笔划过纸面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每一笔,都像是刻在日本帝国脸上的奴隶印记。
每一划,都在宣告着那个不可一世的列强,在中国人面前低头的历史时刻。
好了。
签完最后一个字,重光葵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这是国耻!
这是一八九五年以来,大日本帝国最大的国耻!
林默一把抓过那份文件,看了一眼那个歪歪扭扭的签名,满意地点了点头。
哭什么?
林默把文件递给赵东,语气淡漠,以后哭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只是个开始。
送客。
几个黑狼特战队员走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瘫软的日本使团拖了出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林默和他的人。
汉斯和冯·克虏伯看着那份文件,眼中的敬畏之色更浓了。
将军……
汉斯忍不住感叹道,您创造了历史。这是近百年来,中国第一次在谈判桌上,让列强割地赔款。
您把马关条约,反过来写了一遍。
林默走到窗前。
窗外,黄浦江奔流不息。
楼下的街道上,成千上万的市民得知消息后,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那声音如同海啸,经久不息。
反过来写了一遍吗?
林默看着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协定,眼神深邃。
不。
这还不够。
马关条约的仇,我报了一半。
还有辛丑条约,还有二十一条,还有旅顺大屠杀……
林默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五亿大洋,只是利息。
早晚有一天。
我会带着我的钢铁洪流,跨过那片海。
去东京,去那个皇居里。
让他们把这一百年来欠我们的血债,连本带利,一笔一笔地……
还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