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洪天从深沉昏迷中悠悠转醒。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陌生的山洞中,身下铺着干燥柔软的灵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周身暖洋洋的,仿佛泡在温泉之中,原本因强行布阵和催动观星镜而几近枯竭的经脉,此刻竟充盈着澎湃的灵力,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凝练精纯。修为赫然已稳固在炼气九重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踏入筑基期!
他略微内视,惊讶地发现那枚得自敖战的“应龙丹”药力并未完全化开,大部分金黄色的磅礴能量正被丹田中的混沌道种缓缓吸收,道种表面那株嫩芽又长高了一分,叶片上星光点点,显得愈发神异。腕间的金纹也更加清晰,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
“洪兄,你醒了!”守在洞口的敖战听到动静,立刻转身,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此刻气息沉稳,原本因暗寂之力侵蚀而苍白的脸色已恢复红润,甚至修为也有所精进,显然洪天以混沌之气为他驱除魔气,也让他受益匪浅。
“敖兄,多谢赠丹护法之恩。我们这是在哪里?”洪天坐起身,拱手郑重道谢。他察觉到敖战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少了几分初识时的审视与距离感,多了几分真诚的信赖与亲近。
敖战摆摆手,爽朗笑道:“洪兄言重了,若非你舍命相救,我早已被那暗寂魔物吞噬。此地是十万大山外围的一处隐秘山谷,距离那星辰殿遗迹已有数千里之遥。那古传送阵将我们随机传送到了此处,我探查过,周围百里并无强大妖族气息,暂时安全。”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洪兄,你昏迷这三日,我仔细回想星辰殿中的经历,尤其是那‘暗寂’魔物,以及星枢子残魂提及的‘暗寂之劫’。结合我青龙一族失落古籍中的只言片语,恐怕一场波及此界乃至诸天万界的大劫,真的快要降临了。那暗寂之力,似能侵蚀灵机,污秽法则,绝非寻常魔气可比。”
洪天点头,沉声道:“我也有所感应。我之血脉,似乎与应对此劫有莫大关联。星枢子前辈亦言,混沌体乃应劫而生。”他抬起手,腕间金纹感应到他的心意,散发出淡淡的混沌气息,那气息中正平和,却又带着凌驾于寻常灵气之上的本源之力,让一旁的敖战都感到心神宁静。
敖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与决然,他猛地站起身,对着洪天抱拳,单膝跪地!这个举动让洪天大吃一惊。
“敖兄,你这是何意?快请起!”
“洪兄且听我一言!”敖战目光灼灼,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我敖战虽出身青龙一族,但因血脉不纯,在族中备受排挤,空有抱负却难有作为。此次潜入祖地,本是无奈之举。然天道垂怜,让我得遇洪兄!洪兄你身负混沌血脉,乃应劫之人,胸怀坦荡,重情重义。我敖战愿立下天道誓言,从此追随洪兄左右,助洪兄披荆斩棘,应对大劫,虽九死其犹未悔!恳请洪兄收留!”
这番誓言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凛然决绝的意味。山洞内仿佛有天道规则微微共鸣。洪天能感受到敖战话语中的真诚与决心,这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托付。
洪天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用力将敖战扶起:“敖兄快快请起!你我共历生死,已是兄弟,何须如此大礼!若蒙不弃,我洪天在此立誓,必视敖战为手足,福祸同当,绝不相负!只是前路艰险,强敌环伺,更有那莫测暗寂之劫,恐会连累敖兄。”
敖战闻言,哈哈大笑,豪气干云:“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何惧艰险?能与此等劫难相争,方不负此生!能追随应劫之人,更是我敖战的机缘!何来连累之说!”
两人双手紧握,相视而笑,一种名为信任与羁绊的情感在彼此心间牢固建立。洪天知道,自己终于有了第一位可以完全信赖的战友,未来“洪天门”的五大战将之首,今日已然归位!
〇
既然决定同行,接下来便是规划前路。洪天取出那面得自星辰殿的观星镜,镜面在注入混沌之气后,清辉流转,显现出周围数千里的大致地貌。他们此刻正处于十万大山的东南边缘,再往东数千里,便能走出这片蛮荒山脉,进入人族修士聚集的“天罗州”。
“天罗州修仙势力繁多,其中以‘天阙堡’、‘玄心剑宗’和‘百草谷’三大势力最为强盛,皆有元婴老祖坐镇。此地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既是躲避昆仑、烈焰宗追捕的好去处,也方便我们打探消息,寻找机缘提升实力。”敖战对周边地域的了解远比洪天深入,指着镜中显现的地图说道。
洪天点头赞同,天罗州确实是当前的最佳选择。但他随即眉头微皱,指向镜中一处被标记为“葬星谷”的险地附近:“敖兄,你看这里。”
只见观星镜显示的画面中,葬星谷外围的空间有极其细微的扭曲波动,若不仔细探查极易忽略。更奇异的是,洪天腕间金纹对此地产生了微弱的牵引感。
“这是……空间波动?莫非那里也有一座古传送阵,或者空间裂隙?”敖战讶然道,“观星镜竟能显示如此隐秘的空间节点,果然神异。洪兄你的血脉也有所感应?”
“嗯。”洪天沉吟道,“星辰殿的传送阵是随机传送,难保昆仑和烈焰宗的人不会通过其他途径追来。我们需尽快离开十万大山。但这处空间节点……我隐约觉得,或许与星辰殿有关,甚至可能藏着离开的另一条路径,或者……与那‘暗寂’的线索有关。”
风险与机遇并存。直接向东,离开十万大山相对安全,但可能错过重要线索或机缘。探查那空间节点,则必然伴随未知风险。
“富贵险中求。”敖战眼中闪过一丝战意,“既然洪兄有所感应,说不定便是机缘所在。我辈修仙之人,岂能畏首畏尾?况且,若那节点真与暗寂有关,提前探查,知己知彼,方能早做防备。”
洪天本也是果决之人,闻言不再犹豫:“好!那我们就去探一探这葬星谷!不过需得万分小心,此地既以‘葬星’为名,又涉及空间之力,绝非善地。”
计议已定,两人立刻动身。敖战熟悉十万大山地形,由他带领,洪天则负责以观星镜探查前路,避开一些强大妖兽的领地和小型宗门势力的范围。一路上,两人交流修炼心得,洪天将《星辰锻体术》的部分精要告知敖战,助他纯化青龙血脉;敖战则将自己所知的上古秘闻、天罗州势力分布,以及青龙一族的炼体法门倾囊相授,让洪天受益匪浅。
数日后,两人抵达葬星谷外围。只见此地山势奇特,仿佛被巨力轰击过,到处是断裂的山峰和深不见底的沟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星辰尘埃和空间撕裂后的混乱气息。谷中死寂一片,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给人一种极度压抑的感觉。
洪天全力催动观星镜,镜光扫过谷口一片看似寻常的乱石堆。顿时,异象发生!乱石堆上空浮现出淡银色的复杂符文,组成一个残缺不全的古阵法,阵法中央,空间微微扭曲,形成一个不稳定的漩涡入口。入口边缘,还有几缕极其淡薄、却让洪天和敖战都心头一凛的灰败气息残留——正是暗寂之力!
“果然有古怪!这阵法……似乎是某种封印的缺口,有暗寂之力曾从此渗透出来,但又被一股力量勉强封住了。”洪天面色凝重。腕间金纹对此地的感应越发强烈。
“看来我们来对了地方。”敖战握紧了手中长剑,龙族血脉让他对邪恶气息格外敏感和排斥,“这封印似乎很不稳定,要进去吗?”
洪天观察片刻,沉声道:“进!但需做好万全准备。我在前,以观星镜和混沌之气开路,敖兄你断后,警惕后方。”他隐隐觉得,这处节点或许关系重大,甚至可能影响到未来的局势。
两人调整好状态,洪天当先一步,踏向那空间漩涡。就在他靠近的刹那,怀中的观星镜突然自主嗡鸣,镜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清辉,与那残缺阵法产生了共鸣!同时,他腕间金纹灼热,体内混沌道种加速旋转,溢出一缕精纯的混沌之气,注入观星镜中。
“嗡——!”
一声轻响,那原本不稳定的空间漩涡在观星镜的清辉照耀下,瞬间稳定下来,形成一道光滑如镜的空间之门。门后,隐约可见一条星光铺就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
洪天与敖战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与决然。没有犹豫,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踏入空间之门。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瞬间,远在无数万里之外,昆仑派禁地深处,一座古老的石殿中。一盏代表洪天命魂的灯火,原本黯淡无光,此刻却猛地跳动了一下,火苗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混沌色泽,但旋即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恢复原状。看守命魂殿的一位白发老者似有所觉,抬眼望来,眉头微皱,掐指推算片刻,却只觉天机混沌,不由喃喃自语:“怪哉,此子命魂方才似有异动,竟牵动了一丝……混沌气息?是错觉么?还是……大劫将至的征兆?” 他望向殿外云海,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洪天与敖战,已踏上了那条未知的星光古道,走向一个充满更多挑战与机遇的未来。五将聚齐的序幕,或许就将从这次探险之后,正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