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涂山篌的话让我震惊，半天才缓过神来。
“是奶奶让你这么问的？我现在可是你的妹妹。”
“自然是我自己想问。”涂山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你应该知道，妹妹、弟妹这些身份，对我而言一点约束力都没有。”
他顿了顿，又沉着脸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愿意嫁给我么？”
“我当然不愿意。”看着站着笔直，眼神却有些癫狂的涂山篌，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决定彻底把话说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应该知道了吧，涂山璟他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你为什么还想要娶我？”
“什么为什么？”涂山篌也愣了一下，“你到底在说什么？”他的语气有些发颤。
“别装糊涂了，蓝枚、幽兰，还有我，你喜欢的一直是涂山璟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意映你听我说……”涂山篌语气有些急，想要拼命解释什么。
“不是么？也对，这确实不是喜欢，你只是在和涂山璟比试、较劲，想要证明自己的魅力，证明你比他强，比他厉害。那现在你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嫁他，就别再招惹我了，咱们好聚好散吧。”
我盯着看涂山篌的脸，可光线太暗四周又好像笼罩了雾气，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他的身体似乎在抖，像是被抽掉了筋骨，虽然没有塌掉可精气神全没了。
我心中冷笑，
干嘛这样，龌龊之人也怕别人指出他的龌龊么？
对峙间，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走廊的灯火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亮起。这还是我之前定下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太阳下山的时候，涂山家回廊的灯火就会自动亮起，既是报时，也能防盗保平安。
另外……三短一长也是“我想你”的意思，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才会有的可笑浪漫……
涂山篌在灯火亮起的那一霎那，猛然转过了身子不再看我，雾气渐渐散开，看着这个爱过恨过之人的背影，我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放心吧，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虽然我没有立场劝你，但有些话还是想讲给你听，事情一旦起了比较、竞争之心，其实就已经输了，希望你以后可以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
涂山篌依旧固执地站在对面，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随便吧，我不愿再管他的反应，顺着回廊的灯火快步离开。
他下意识地紧跟着我走了几步，停了一会儿，又迈开脚步走了几步。就这样走走停停，最后还是彻底停了下来。
第二天，涂山太夫人设宴款待我和父亲，还请来了涂山的几位大长老。席间，太夫人当众宣布认我为义孙女，许诺我日后不仅能自由出入青丘，享受涂山核心家族成员的各项权利，成亲后还能分得涂山的一小部分资产。
这份安排，面子、里子，涂山家算是给得足足的了。
可我心里清楚，这个地方，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
竹影是涂山家的人，我自然不能带走。
多年的主仆情义还算深厚，我将竹影送到了我原来住的房间，却意外发现这个房间多了很多的包裹。
“这些是干什么用的？”我好奇询问，
下人们对我的询问也很惊奇，他们说半个月前篌公子嘱咐的，说是我主动提出要把房间里各种心爱的东西打包带走。
呵，在涂山篌的眼中，我果然是个贪图享受、爱慕虚荣的人啊，但我喜欢这个名头！于是干脆要下人把这些东西都运回了防风家。
青丘涂山太夫人的义孙女这个名头虽然别扭，可确实管用。有了这层身份的庇佑，我手底下的生意做的更顺了。
原本将我排斥出贵族女眷圈的各家小姐，也开始重新邀请我去聚会游玩。
六月六百花开，姜家小姐办了一场流水赏花席，邀请中原地区各大世家的年轻男女一起参加，受邀的都是单身的男女，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个高端相亲局。
大哥已经定了亲，受邀的只有我和二哥。
席面很是热闹，大家都盛装打扮，女的娇俏，男的潇洒，好不养眼。
机会是好的，只可惜，二哥是个名声不好的庶子，我则被退过婚和涂山家的关系众人也猜不透，两人的“行情”都差的要命。
为了避免干坐着丢人，在我的提议下，我俩决定放弃社交，找个角落坐下专注喝酒。
“大荒有这么多的未婚且优秀的男子，小妹喜欢哪一个？”二哥问我。
“嗯……都还行吧。”我喝着酒含糊其辞。
“呵，都还行，那就是都不行，确实和青丘那些狐狸相比，这些都差一点。”
“狐狸吧，其实……”
“意映，你怎么躲这里了？那边在投壶，你快过来。”姜家小姐向我招手。
姜家小姐的目光掠过我，落在二哥脸上时，微微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娇红。
其实大荒里不少贵族女子都喜欢甚至有点羡慕二哥的潇洒不羁，甚至是那份风流。可她们心里也拎得很清，喜欢归喜欢，真要论及婚嫁，却是另一套标准。
“意映，你快别躲懒了，”姜家小姐很快收回目光，又冲我扬了扬手，“方才还有几位小姐念叨着，说好久没看你投壶了呢。”
果然，理智与情愫分得明明白白，喜欢是真喜欢，瞧不上也是真瞧不上。
“一起去么？”我看向二哥。
二哥摇摇头，“你赶紧去吧，没有你在旁边碍事，很快就会有小姑娘来找我了。”
“那……祝你成功。”我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投壶其实也是“射”的一种，这些贵族小姐只把它当成玩乐的游戏，自然不是我的对手，游戏嘛，双方差距太大就没了乐趣。
几次下来大家就不许我再参加，让我当起了裁判。
这种局的裁判着实不好当，对演技要求极高，
要时而表现出欢呼雀跃，时而流露出懊恼遗憾，还得留意观察大家的情绪，在努力展示认真专业之余，不着痕迹地放水。
一下午，周遭叽叽喳喳、腻腻歪歪的男女对话吵得我头痛，不过好在能从大家的言语间捕捉到一些大家族的最新动态，也算是不虚此行。
比赛在傍晚的时候分出了胜负，大家一对对散开，只剩下我这个裁判孤零零地收拾着残局。
就在我犹豫着是先回家，还是先去找二哥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喊住了我。“防风小姐。”
转身去看，是一个身形清瘦，长相俊美的男子，仔细看去似乎有些眼熟，但我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