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将椅子拽到我的床边，一屁股沉下去，才慢悠悠开口，“雇主你好，我是大荒第一杀手，现在有笔生意想要和你谈谈。”
“什么生意？”
“尊敬的顾客，我敏锐的观察到了你的需求，正巧你留在我这里的钱没有用完，我可以帮你杀个人。”
“那你……建议我杀谁？”我有些茫然。
“如果，你要是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我建议你杀玱玹。”
“呵，好主意！杀掉玱玹然后惹得轩辕王大怒，把我们防风一族团灭了？”人在无语的时候确实会想笑。
“我是大荒第一杀手，不是你二哥！”
“哦，那你杀了玱玹以后，还能活着回来么？”
第一杀手沉默了一会后再次开口，“我可以试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提起了兴致，“你要是死了，我二哥能回来么？”
“不能。”
“那算了，你还是活着吧，这边就不麻烦你了。我还是想留住我二哥，大不了我自己再拼一把！”
面具下的人发出一声嗤笑，这让我很是不满，
“怎么，看不起我？你仔细想，他们现在这么逼我，不正说明我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么？再说……真要是不行，就后退一步听他们的，其实嫁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打起精神挤出微笑，“嫁人嘛，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嫁这个、嫁那个，嫁你、嫁他，其实都差不多。”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心里头那股闷意居然散了些，我又忍不住想笑，原来人真的能自己劝自己，刚才还拧巴得不行，这会儿倒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大荒第一杀手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一声长叹从喉间溢出。他缓缓揭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二哥那张俊秀到有些妖异的脸。
“小妹啊，其实我还有个办法，”
“你是想说……你可以替我嫁人？”
明知这时候实在不该说这些，可望着二哥的脸，我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不得不承认，他生得比我还好看。
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如同给他镀了层银纱一般。细碎发丝随意垂在他的额前，衬得二哥眉眼比月色更动人，柳腰轻旋间，他眼尾晕开的红像浸了月光的晚霞，透着说不出的魅惑……
我的二哥，真好看啊。
二哥见我盯着他出神发呆，脚步轻抬走上前，屈指在我额间狠狠敲了一下。
“傻子，我可以和玱玹谈条件的，比如……我救下他妹妹，让他放过我妹妹，”
“你能救高辛大王姬？我不信！整个大荒那么多名医都救不了王姬，你怎么能？”我摇摇头。
“你应该记得，我身上和她一样的蛊，自然可以给她续命。”
我打了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
“不行！我不许你去！”
我虽不知续命的具体法子，但连青丘涂山氏这样的正统神族，想续性命都得一命换一命，更别提那些邪门的蛊术了。“
“唉，我的小妹可真是善良，实话和你说吧，我俩的蛊是情人蛊。我本来就要救王姬的，你只是正好可以占我这个便宜。”二哥露出笑容。
“情人蛊？”
我霎时怔住，先前曾听人说过，这种蛊原是一对雌雄配对的蛊虫，得分别下给已然情根深种的男女双方，并且非得双方都心甘情愿，这蛊才能起效。中蛊之后，两人不仅可以心意相通、命脉相连密不可分，甚至连各自的痛苦，都能清晰地同频感知。
原来，那日二哥和王姬会有那样的反应，竟是因为这个。
“情人蛊……顾名思义是情人之间才可以用的，所以有个奇特之处，若是男女双方中一人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只要另一人生机旺盛，便能借着蛊虫的牵引，将自身的生机渡过去，如此一来，便是濒死之人也能得以续命存活。”
二哥眯起眼，目光落在远处半躲在云朵里的月亮上，缓缓开口解释道。
“不对！你既然和大王姬…… 心意相通，那之前为什么没想过用情人蛊救她？” 我攥紧二哥的衣角追问。
即便知道 “情人蛊” 的来龙去脉，也记得上一世二哥为大王姬所做的疯狂事，
可前些日子的他，明明还陪着我摆弄花草、分享烤鹅、一同翻看账本…… 眉眼间半点看不出愁绪和担忧，以至于我竟也渐渐忘了他与王姬的前尘往事。
如今，我实在想不通，二哥怎么会突然就又要……
二哥像是看穿了我心底的疑虑，用指尖轻轻拨开我攥着他衣角的手，开口道，
“我原本以为王姬的伤很快就好，可她现在非但没好转，反倒愈发重了……”
是啊，上一世王姬昏迷三十七年，可这一世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她却还在昏迷中，难道是因为我的介入让王姬的伤变得更重了么？
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这一切的源头还是因为我么……
“二哥，续命会对你有伤害么？”
二哥望着窗外，笑着摇头，
我用双手用力扳住他的肩膀，迫使他与我对视。
“怎么可能没有，你不许骗人！”
二哥又是笑，“一点点小牺牲，不会危及性命的……为了心爱之人，我愿意的。”
“你一定要喜欢她么？二哥！”
“傻姑娘，喜欢谁，不喜欢谁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二哥将我按在他的怀中。
“可……”
我终究还是语塞了，二哥的心爱之人自然是高辛大王姬，我根本没立场阻拦，更何况我本就是占了便宜的一方，再多说什么反倒显得大言不惭。
可我心里的难过却怎么都压不住，有个念头在胸腔里疯狂咆哮：拦住他，抱住他，让他别做这种事！
可最后，冲动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我终究还是放弃了。
我仰起头望着二哥，他眼底似有微光闪过，可我眼中的泪水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根本辨不出他眼中究竟藏着什么。
“治好王姬，需要多长时间？”我问道。
“不知道，也许一年，也许几十年，上百年，所以意映你要好好努力，别等我回来了，防风家却没了。”
“可......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还有大哥，硬要算的话离戎昶……他还是算了，防风寐......我和他聊过，这家伙勉强可以当个小弟用一下。”
可他们都不是你啊，我内心在咆哮，可这话还是说不出口。
“我可以去找你……们么？”
二哥笑着摇摇头，“放心吧，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第一时间就会回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