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稍稍震慑了钱妈妈之后,送来的饭食果然有了些许“改善”——至少不再是明显发馊发臭的东西,虽说依旧粗陋,但勉强能够入口。沈清鸢心里明白,这是柳氏在投石问路,暂时收敛行径以观察她的反应。
她乐得清净,把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到对母亲遗物的研究之中。那几本杂记和游记被她反复翻看,试图从中找寻关于母亲出身、过往的细微线索。
游记里记载了诸多奇闻异事、各地的风土人情,文笔细腻,见解独到,由此可见原主的母亲是一位胸有谋略、见识广博的女子,绝非普通的深闺妇人。而在一本杂记的空白之处,她发现了一些用极淡的、类似柠檬汁液书写的字迹,需要凑近烛火烘烤才能显现出来。
上面断断续续地记录着一些心情:
“……谷中岁月宁静美好,却并非我的故乡……父亲忧心忡忡,好似有大难即将降临……”
“……为了躲避祸端,嫁入沈家……巍郎……希望他能护我周全……”
“……鸢儿出生,脉象奇特,竟与我族记载的‘灵慧之体’如此相像……是福还是祸呢?”
“……柳氏进门,心怀不轨……需早做谋划,为鸢儿留条后路……”
“……那物,已藏于……”
字迹到这里突然中断,后面几页似乎被人故意撕掉了。
沈清鸢的心怦怦直跳。这些隐秘的记录,蕴含的信息量极大!
“谷”——母亲或许出自一个隐世的家族或势力。
“避祸”——母亲嫁入沈家是带有目的的,是为了躲避灾难。
“灵慧之体”——这很可能就是原主这种体质的真正名称!
“那物”——母亲留下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藏在了某个地方!
母亲的身份,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原主体质的秘密,母亲似乎早就知晓,并且为此担忧。柳氏的敌意,除了后宅的争斗之外,是否也与母亲的身份和留下的“那物”有关呢?
她再次拿起那本最为关键的无名手札,对照着母亲留下的“灵慧之体”的信息,重新进行研读。这一次,她有了新的发现。
在手札的最后几页,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经络图谱旁边,用更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标注着一些呼吸节奏和意念引导的片段。它们并不连贯,好像是一套完整法门被撕毁后残留的碎片。
沈清鸢尝试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她正在进行的“精神力”训练结合起来。
她发现,当按照某种特定的、极为缓慢深长的节奏呼吸时,丹田处的那团暖流会变得更加“活跃”和“凝聚”。而将意念集中于身体某个特定部位(比如疲惫的眼睛或耳朵)时,那股暖流会有极其微弱的、自发流向该处的趋势,虽然无法像内力那样贯通经脉,却能带来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有效缓解疲劳,提升感官的敏锐度。
这证实了她所走的道路是正确的!“灵慧之体”的修炼,核心在于“神”(精神力)而非“气”(内力)。这套残缺的法门这正是在教人怎样更高效地运用精神力。
她着手尝试将这些碎片化的方法系统化,结合自身的理解,归纳出一套别具一格的修炼步骤:通过深度冥想增强精神力的本源,运用特定呼吸法稳定和凝聚能量,借助意念引导应用能量强化感官、滋养身体。
这无疑是一项具有开创性的工作。既没有老师指导,也没有完整的传承,全凭自己去摸索。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风险,但她已别无选择。
持续的精神力修炼,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益处。
这一日,小桃从外面回来,神色慌张地轻声说道:“小姐,我听闻……听闻夫人院里的彩珠姐姐,因打碎了夫人一支心爱的玉簪,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还要被打发到庄子上去!彩珠姐姐哭得凄惨极了,她家里就指望她这点钱过日子呢……”
沈清鸢心中一动。彩珠?她有点印象,是柳氏身边一个不太起眼的三等丫鬟,性子好像比较老实。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开始回忆最近几日“听”到的闲言碎语。精神力提升后,她被动接收到的信息量大幅增加,许多当时未留意的细节,此刻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记起前日似乎听到两个婆子小声嘀咕,说钱妈妈最近手头宽裕,偷偷当了一件首饰……又想起更早的时候,似乎有丫鬟抱怨厨房采买的账目对不上,少了十几两银子……
这些零散的信息,在她脑中迅速组合、推演。
一个可能性浮现出来:那支被打碎的玉簪,或许根本就不是彩珠打碎的,而是钱妈妈手脚不干净,偷偷拿去变卖,找了老实的彩珠顶罪!柳氏或许有所察觉,但钱妈妈是她的心腹,为了维护自己管理下人“严谨”的名声,便顺势牺牲了彩珠。
这是一个机会!
沈清鸢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她正愁找不到突破口惩治钱妈妈这个刁奴,同时给柳氏添些麻烦,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小桃,”她轻声吩咐道,“你想办法,悄悄接触一下彩珠,或者她相熟的姐妹……如此这般……”
她需要证据,或者至少,要把这个“猜测”,巧妙地传递到该听到的人耳中。
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不仅要借力打力,更要让柳氏知道,她这个“病弱”的嫡女,并非完全懵懂无知。这潭死水,是时候搅动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