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局势初步稳定,外部也暂时获得了安宁,沈清鸢开始将目光投向更为长远的未来——经济基础。她忆起母亲杂记中提及的“那物”与“后路”。
母亲当年的嫁妆,绝非明面上那几箱衣物和些许田产那么简单。大部分值钱的物件,恐怕早已被柳氏以各种名目侵占、挪用。
她吩咐小桃和春草暗中留意府中有关原主母亲嫁妆的旧事传闻,与此同时,她开始尝试与府中一些侍奉过母亲的老仆接触。在这些人中,刚刚升任采买管事的周福,成了最为关键的人物。
周福感念沈清鸢此前的提点之恩,又见她如今在老夫人面前颇受器重,行事愈发谨慎周到。当沈清鸢隐晦地向他打听母亲嫁妆旧事时,他沉思良久,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大小姐,夫人……哦,是已故的先夫人,当年嫁入府中时,十里红妆,令人艳羡不已。除了明面上的,据说还有几处隐秘的产业,是夫人的私产,并未计入公中账册。其中有一家……好像是一家位置颇为偏僻的药铺,名叫‘济世堂’。”
济世堂?沈清鸢记住了这个名字。
仅有线索还不够,她需要证据。证明柳氏侵吞嫁妆的证据。
这日,她以“学习管家理事”为由,向老夫人请示,希望查看府中往年的旧账册,尤其是母亲去世前后那几年的。老夫人虽觉诧异,但想到她如今懂事了许多,有上进之心,便也答应了,让赵嬷嬷带她去库房查阅。
在布满灰尘的旧账册中,沈清鸢凭借出色的专注力和逻辑分析能力,很快发现了问题。
母亲去世后第二年,账册上记载,因“保管不善”,一批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受潮损毁”,作价处理,所得银两甚少。同年,几处田庄“连年歉收”,陆续变卖。而变卖所得款项的去向,账目却含糊不清。
更为明显的是,有几笔大的开支,用于“府中修缮”“人情往来”,但具体明细却语焉不详。时间点,都恰好与柳氏娘家兄弟在外置办产业、柳氏自己添置贵重头面的时间相符。
这些都是间接证据,还不足以彻底扳倒柳氏,但足以在关键时刻,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拿到证据线索后,沈清鸢决定亲自去那家“济世堂”看看。她需要一个合理的出府理由。
机会很快来临。老夫人偶感风寒,咳嗽不止。府中大夫开了药,效果不佳。沈清鸢主动提出,她在杂书上看到一个润肺止咳的食疗方子,想亲自去药铺挑选些品质好的药材,为祖母调制。
孝心可嘉,老夫人欣慰地应允了。
沈清鸢带着小桃和充当护卫的石头,乘坐一辆青帷小车,出了镇国公府。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走出那座深宅大院。
京城街道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沈清鸢透过纱帘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 依照周福提供的地址,他们寻得了那家坐落于城南偏僻小巷的“济世堂”。此店铺面不大,门可罗雀,牌匾陈旧,店内仅有一位无精打采的伙计在打瞌睡。
沈清鸢以采购稀有药材为由,与伙计聊了起来。经旁敲侧击后了解到,这家药铺的生意向来不佳,东家似乎也不上心,每年仅派人来收一次账,勉强维持着不关门罢了。伙计甚至都不清楚东家究竟是谁。
沈清鸢心中已然明白。这家铺子,恐怕早已被柳氏派人接管,然而经营不善,处于半废弃状态,沦为了柳氏中饱私囊的工具。母亲留下的产业,竟遭到如此糟蹋!
她并未打草惊蛇,买了些常见的药材便离开了。但她心中已然下定决心,这家“济世堂”,她必定要拿回来!这不仅是为了钱财,更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她自己未来事业的开端。
在回府的途中,她默默谋划着。要拿回铺子,既需要契机,也需要更充分的准备。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石头,一个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型。
回到府中,沈清鸢先将买来的药材交给厨房,精心为老夫人熬制润肺止咳的汤药。老夫人服用后,咳嗽症状明显减轻,对沈清鸢愈发赞赏有加。沈清鸢趁机向老夫人提及,自己近日对医术颇感兴趣,想多了解些药材知识,日后也好更好地照顾老夫人。老夫人听后,笑着点头,鼓励她多学些本事。
沈清鸢利用这个机会,开始频繁出入府中的藏书阁,翻阅各类医书和经商典籍。她一边学习药材的特性和用途,一边研究如何经营产业。同时,她暗中安排小桃和春草,继续收集关于柳氏侵吞嫁妆的更多证据,尤其是与“济世堂”相关的线索。
石头则被沈清鸢派去暗中观察“济世堂”的动静,留意是否有可疑人员进出,以及铺子的日常经营情况。石头为人忠厚老实,办事可靠,很快便带回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他发现,“济世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辆马车在深夜悄悄运走一些药材和银两,去向不明。
沈清鸢根据这些信息,推断出柳氏可能通过“济世堂”将母亲的嫁妆财产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她决定,必须尽快找到那个隐藏的财产去向,才能彻底揭露柳氏的真面目。于是,她开始着手制定一个更为周密的计划,准备在合适的时机,一举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沈清鸢深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她一面让石头继续盯着“济世堂”,一面开始在府中不动声色地拉拢人心。那些平日里受柳氏欺压的下人,见沈清鸢如今在老夫人面前得脸,又知晓她正在暗中调查柳氏,纷纷愿意为她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从这些下人口中,沈清鸢得知柳氏有一个远房表亲,在城外的一处庄子上管事。而这个庄子,极有可能就是柳氏转移母亲嫁妆财产的中转站。沈清鸢心中有了计较,她决定找个机会去那个庄子一探究竟。
恰逢府中要往城外庄子送一批过冬的物资,沈清鸢主动向老夫人请缨,要亲自押送这批物资,顺便去庄子上看看庄稼的长势,为来年的收成做些准备。老夫人见她如此上心府中的事务,心中很是欣慰,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沈清鸢带着小桃和几个可靠的护卫,押送着物资前往城外庄子。一路上,她仔细观察着沿途的地形和周边的环境,心中默默盘算着。到了庄子上,那远房表亲见是沈清鸢前来,心中虽有些慌乱,但表面上却装作热情恭敬的样子迎接。
沈清鸢不动声色地与他周旋,借着查看庄子仓库的机会,在仓库中仔细搜寻起来。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一些与母亲嫁妆中相似的物件,虽然只是一些零碎的首饰和器物,但这无疑是柳氏转移财产的有力证据。
沈清鸢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仓库。她没有当场揭穿那远房表亲,而是决定先回府中,将所有的证据整理汇总,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将柳氏的罪行公之于众,拿回属于自己和母亲的全部财产。